茅屋外的小院子里,一抹纖細的身影吸引著他的目光,她正在曬衣服,他佇立在窗邊瞧著她忙碌的樣子,心緒逐漸變得恍惚起來。
他有多久不曾這樣閑適的看著一個女人了?自己事業心重,心思向來不在女人身上,尤其是穿越后的身分特殊,必須時刻警惕著,一刻也不能放松,否則性命隨時不保。
可此刻,他卻能放下錯綜復雜的思慮,靜靜的觀察一個女人干活,而她做的又是極其無聊的生活瑣事,他想問自己,洗衣服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但,他就是看得入迷……
“你醒了……?!你能下床了!”孫子憑洗著衣服,抹汗時不經意瞥見窗邊的他,驚喜他能下床。
被發現瞧著人家姑娘,畢書旭不尷尬,反而微微一笑,事實上他早就能下床了,只是故意裝作傷勢未好,繼續賴在這里!笆前,今早起床時發覺精神不錯,就試著走下床來!
“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就不擔心了!”她高興的說。
不擔心?他可不能讓她這么容易安心。 笆前,你無須為我多擔心!彼麥\笑的說著,邊說手還邊抱著傷處,一副好像還是很疼的模樣。
孫子憑見了趕緊放下洗到一半的衣服,跑到他身邊去扶著他!叭粽娌恍泻伪孛銖娮约浩饋恚俊
“我只是不想再拖累你。”他慢悠悠的說。
她靠得很近,他將她的臉瞧得清楚,她的肌膚細致滑膩,尤其眉心處那抹淡淡的紅痕老是吸引他的目光,加上她神情關切,觸得他心頭一動。
“哪有拖累,照顧你也是應當的,別忘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笑說,對他一點防備也沒有。
這讓他心底難得起了些許心虛,昨日他曾擔心她會拋下他與爺爺一起逃了,但她沒有食言,深夜時回來了,得知她回到茅屋,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氣,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她若真是高家后人,那太叔衭定要對她趕盡殺絕,她的形跡既已敗露,就該立即逃走,但她卻為了他還是冒險的回來了,相較于這丫頭的有情有義,自己的算計就顯得不厚道。
“你是如何說動你爺爺讓你一個人回來這里的?”他問起。
昨夜回來的只有她一人,但依他對孫老頭的了解,孫老頭不可能放任她處于危險之中,她想再回來照顧他,定是費了不少唇舌才能說動孫老頭。
“這個嘛……細節我不好說,我只告訴爺爺,那姓張的認得他,不認得我,我若與他一道反而危險,而若姓張的見爺爺與我連夜都逃了,不就落實爺爺就是他要找的人,對咱們更不利,爺爺聽了覺得有道理,便不再堅持要我跟他一起走!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畢書旭曉得孫老頭不是這么好打發的人,她又這么晚才回來,鐵定與孫老頭磨了很久,才讓孫老頭點頭答應。
“你爺爺這會人在哪?”他關心的問。
“這……我也不知道,他說會找地方安頓,之后再通知我去找他。”放爺爺獨自離去,她也很不放心,但阿旭傷勢未好,總不能就這樣拋下他,好歹再照顧他個兩日,他若已無大礙她再走也不遲!皩α,怎么不見你那個家仆?”她問起袁向。
“他走了。”
“走了?!他不留下來照顧你嗎?”她本想既然他家中有人來了,自己便能走得安心些,哪知那個家仆竟然離開了?!
“不瞞你說,我家中出了點事,我讓他趕回去處理!痹蚱鋵嵤潜凰麛f走的,他讓袁向去辦別的事情。
“這樣啊……”孫子憑開始煩惱,那過兩日自己怎么好意思就這么離開?
“其實你若不方便,盡避走也沒關系,我可以照顧自己!彼f著言不由衷的話。
“那怎么成,不然……頂多我就多照顧你幾日,等你傷再好一些我再走!彼饝獱敔斪疃嗳欤熘蟊銜フ宜,這下……希望到時爺爺別氣得跑回來捉人才好。
畢書旭將她的愁緒盡收眼底,沒心軟的打算,甚至他還想藉助她的長才為己用,別說只照顧他幾天,即便自己身上的傷全好了,他也不會讓她走!
“阿旭,你昨日為什么叫人扮演搶匪搶劫,你想做什么?”她想起昨日的事,不悅的問。她自問對他照顧盡心,可他卻找人來搶劫她,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其實這事她昨晚回來時就想問了,只是回來時夜已深,便沒去打擾他休息,今日見面定得問清楚才行。
“我只是在試探你!彼浑[瞞的坦言道。
“試探我什么?”
“試探你是否聽得見袁向的心音,倘若你曉得他心里所想,便明白他不會傷害你!
孫子憑一愣,“你……”他果然發現她的秘密了!
“你……是高子憑!
這話令她再驚得倒退一步。“你連我的身分都曉得?!”
他本來不敢百分百的確認,但這會已是百分之兩百確認了。“我不只知道你是誰,還曉得我是你唯一聽不見心音的人。”
孫子憑一臉的驚愕,身子也有些發軟的跌坐在椅子上,他靠近她,笑容可掏。“別怕,這些事只有我知曉,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臉色發白,“你是怎么得知的?”
“觀察,我觀察的功夫比你厲害,才會知道你所謂觀察得知的事,其實是因為聽見他人心音而得。”
想不到她隱藏多年無人察覺的事,竟被他知道了,甚至連自己為高家后人的秘密他也知'曉。“你說你不會將這些事說出去,是真的嗎?”她鎮定下來的問。
“我沒必要害你!彼f。
“可你……想要我做什么嗎?”照顧了他幾天,她心下是明白的,自己雖無法探得他的心思,但這人不論外表和善或是冷淡,內心都藏著極重的心機,得知她樣大的秘密,不可能完全無所求。
畢書旭抬眼望向她,這丫頭雖然單純,但不愧是高家的后人,沒這么容易就完全相信一個人!凹热荒汩_口問了,那我就不客氣的請求你幫一個忙。”
果然!“幫什么忙?”她想,若是他提出的要求是為非作歹的事,她立刻就會拒絕,不會因此受威脅去干壞事。
“我想知道一個人對我是否真心結交!
孫子憑聽了訝然!澳阕屛姨婺惚孀R對方的誠意?”
“沒錯,就幫我這個忙,我將感恩不盡!
“真的只要這么做,你就會替我保守秘密?”這對她而言不是什么難事,他的要求也太簡單了。
“其實你若不肯幫我,我也不會說出你的秘密的!碑厱裎⑿Φ恼f,表明并沒有打算要以此威脅她。
孫子憑盯著他瞧,但一點端倪也看不出來,她真恨自己聽不見他的心音,要不然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過就是因為聽不見,她才選擇相信他,相信他不會害自己。
孫子憑瞪著眼前的高門大宅,忍不住心驚,“你說的人是云南巡撫楊世五?!”
畢書旭站在她身旁,笑看著她,“正是他!彼饝獛兔χ,隔日他就帶她來辦正事。
“這樣的大官要與你結交,你還質疑?”云南巡撫在她看來官大權大,而阿旭不過是個商人,對方愿意紆尊降貴與之結交,他竟還拿喬懷疑對方的誠意,阿旭會不會太托大了?
他臉上掛著閑逸的笑容。“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肯屈降身分見我,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只希望待會你不管聽見他心里在想什么,都能告訴我,就算聽見讓你心驚的事,也別反應過度,事后我會對你解釋的!笔虑八⑽炊嘟忉屪约簽槭裁匆獪y試楊世五的誠意,反正不久之后她就會知道他是誰,圖謀的又是什么樣的大事。
“好吧,你說什么我都照做就是!彼c頭,反正自己都已經答應他要幫這個忙,又何必管其它的事。
他滿意的頷首!澳窃蹅冞M去吧!”
兩人才走到門口,已有人來將他們迎進去,可卻來到偏廳而不是正廳。
入座后,下人們殷勤的送上香茗與茶點,接著她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年約五十、身材高大、身穿官服的楊世五出現了。
楊世五一見到面如冠玉、俊爾非凡的畢書旭后先是一愣,接著興奮的迎上來,“您就是……”
“在下畢言,是代表那位公子前來的!碑厱衿鹕碚f,用的又是他另一個假名。
楊世五一聽,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拔疫以為這次能親眼見到那位,原來他還是不信任我……”
“不,他不是不信任,只是在來的路上臨時出了點意外,身子受了傷,所以……”
“那位可還好?!傷勢嚴重嗎?!”楊世五緊張的問。
“說不嚴重一時也下不了床,但無生命之憂就是了。”畢書旭簡單的說道。
見楊世五表現出一副安下心來的模樣,畢書旭瞥向一旁的孫子憑,看她臉上笑著,曉得楊世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么異樣。
楊世五見他帶著一名姑娘來,便客氣的問道:“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貼身丫頭,這次我讓她陪著一道過來。”
“原來是畢公子的丫頭,真是個俏麗的姑娘。”楊世五笑得世故,原來是自己想錯了,他還以為她是他的女人。
孫子憑自然也聽見楊世五的想法,一張小臉登時漲紅。
畢書旭瞧見,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臉上浮現出笑意,忽然發現讓人這么誤解并不討厭,尤其是見到她臉紅的樣子就更覺得有趣。
“是啊,若不是這般清新的麗人,我又怎么會帶在身邊!彼步又φf。
孫子憑微瞪大眼睛,她還以為他該澄清的,他卻將事情說得更曖昧,他這是什么意思?
楊世五仰頭大笑,“想不到那位身邊的人也是個多情種!
“不是的,他……”孫子憑急得想替自己解釋。
畢書旭摟上她的腰!昂昧,楊大人是明眼人,咱們就別否認了,嗯?”他唇畔噙著笑意,朝她溫柔的調笑說道。
“呃?欸……”他這般溫言巧語,令她一時迷惑了,傻乎乎的忘記自己要說什么,愣愣的任他摟著,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的雙腮嫣紅得就如同情竇初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