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覷了她一眼,看清她異于中原人的長相。
最先注意到的,便是她有著一雙如澄凈湖水般的深綠色雙眸。
那深邃的水眸兒,高挺的鼻梁,還有那翹翹的鼻尖兒,以及倔傲緊繃的尖美下巴,無一不令夏晏武微微屏息。
看慣了中原女人的柔順美,如今眼前卻出現這么個異族女子,夏晏武微瞇了眼,將目光停在她那閃閃發亮的嬌艷櫻唇上。
壓下內心的驚艷,還有適才的失禮,他略清了下喉嚨,這才沉嗓道:「可是我剛才聽到他們喊你是小偷!闺m然她的外表看起來是塞外人,可是她的漢話卻說的沒有半點怪腔怪調,這點倒是令夏晏武覺得有些納悶。
「我……我承認我是拿了他們的東西,可是他們也不是什么好貨,東西是他們搶來的,所以我不算是小偷!古釈饕僚孪年涛洳粠退,所以就主動招認部分罪行,當然也不忘踹人一腳,好讓自己站穩腳步。
想她歷經波折,才打聽出「大漠魂之鑰」淪落到人口販子的手中,為了那只手鐲,她可是吃盡苦頭,當然不可能將東西歸回。
聽到裴嬿伊的指控,人口販子頭頭朱昱銘有種甜頭都還沒吃到,就先沾了滿身騷的感覺,握緊手中的大刀,氣到額浮青筋,腦袋冒煙了。
「你這該死的毛丫頭,沒想到你毛遂自薦加入我的手下,表面上是為求溫飽而來,心里卻暗藏偷老子寶貝的壞心眼,你啊你,真是只該死的臭野貓。」既冶艷又性感,真是個磨人的妖精。
「你別在那邊假裝君子了,你收留我還不是看中我的口譯能力,更別提你還三番兩次,想對我上下其手,要不是我機伶,只怕早就被你給吃了!古釈饕恋闹毖裕瑩Q來夏晏武的凜然心驚。
塞外女子果然有著大漠兒女的豪爽性情,連這種會毀損清譽的事兒,她說起來倒是半點顧忌也沒有,難怪適才他錯手誤抓,她的反應也不若一般中原女子的羞赧尖叫,這個女人,絕對惹不得。
心中這么想著,再加上她已坦承罪行,夏晏武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他不需要也沒必要出面維護她,垂眸正想作壁上觀時,一雙如八爪章魚般的手,卻緊緊的死巴著他的粗壯臂膀不放。
「你要走,就帶我一起走!古釈饕敛皇潜康,豈會看不出這男人想置身事外的眼神,她不會蠢到放自己一人,去獨自面對那批巴不得將她給剁碎喂狗的人口販子。
「我沒有義務要管你的閑事!顾年涛涞娜松軐W其中一條,就是絕對不主動招惹女人,中原的女人如此,塞外的女人亦然,更別提她還是個承認犯行的女小偷。
「你們中原男人面對身陷危難的女人,都不會伸出援手的嗎?」裴嬿伊一臉鄙夷。
「關我屁事!挂云婀值难鄣伤年涛浯致暣謿獾暮鹆嘶厝,偷東西的人是她,憑什么叫他一個頂天立地的「中原」男子漢,出面去保護一個「塞外」女小偷?
乍聞夏晏武的回答,裴嬿伊面露難色,而那批人口販子則是大聲叫好。
「好!這位兄弟,你這句話說的太好了,這只野貓別的本事沒有,煽風點火、偷搶拐騙的功夫最厲害,別理她!
不理會旁人的奚落,裴嬿伊不死心的提出條件,「只要你肯幫我,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臭野貓,你到現在還死性不改?」朱昱銘怪叫著抗議。
雖然一開始得到那只內刻有古怪圖樣的手鐲時,并不曉得其中別有文章,現下既然知道那是攸關寶藏的線索,無論如何也得要搶回來才行。
莫名其妙變成他人溺水的浮木,夏晏武的心情變得非常惡劣,他毫不客氣的放聲拒絕,「我不缺錢用,聽懂了嗎?」
面對他的粗聲粗氣,裴嬿伊不但無動于衷,還得寸進尺的牢牢抱住他。
粗黑的眉頭抽動了下,夏晏武算是佩服了這女人的厚臉皮。
她以為她是藤蘿,把他當成可以依靠的大樹,準備要死纏不休是嗎?就算她真有藤蘿的那種求生韌性,他也不是一棵能任由人寄宿依憑的傻樹。
「我遇過很多來這里的外鄉人,十之八九都是來尋寶的,難道你沒興趣?」
「我才不管什么寶藏,更不想理會他人的閑事,你給我放手!顾贿厬嵟呐叵贿呉試绤柕难凵瘢芍试谒砩系陌啄鬯厥,警告她最好自己先將手給收回去,否則等他出手,恐怕事情就很難善了。
讀出他眼底的訊息,裴嬿伊飛快的收回手。
就在人口販子們還在那邊噙笑她的糗態,而那長得像熊樣的男人準備袖手不理時,裴嬿伊驀地以夏晏武能聽得到的音量,幽幽地說了一句話,并成功的截住他的腳步。
見他停步,裴嬿伊凝覷他緩緩攥緊的拳心,她不知死活的將雙手放在身后,狀似輕松的將十指絞纏在一塊兒,然后以無辜的口氣又重新復述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你剛才非禮了我。」
確定所聽無誤,夏晏武頓覺怒火中燒,他惡聲惡氣的回頭咆哮:「什么!?」
如雷的吼聲,令在場的眾人心膽微微一震,頓時現場一片靜寂,彷佛連根針掉到地上,都會被聽見,但偏偏裴嬿伊就像是天生少一根害怕的神經,膽子也硬是比常人大顆一點點,只見她以毫不畏怯的漂亮眼瞳,直視著眸心蘊火的夏晏武道:「我說,你剛才非禮了我,按照你們中原人的規矩,你應該要對我負責。」邊說,她還若有其事的以食指比向自己。
繃緊的下顎,說明夏晏武正極力想控制即將爆發的怒氣,他深吸口氣,不斷的提醒自己,是他有錯在先。
許久,他才咬緊牙根,恨恨的低咆:「剛才是誤會一場。」
「我不管你是五會還是六會,反正你要對我負責!箤τ谒麅磹旱娇煲獨⑷说难凵褚暼魺o睹,裴嬿伊擺明就是要他出手。
粗獷的面孔,因為氣憤之故,而脹成豬肝色,對于被人硬是扣上「非禮」的罪名,夏晏武這才覺悟到自己將被迫吞下這筆悶虧,忿恨的不平,讓他說起話來,咬牙切齒。「姑娘,你是存心要拖我蹚這趟渾水就是了?」
送上賞心悅目的笑顏,算是裴嬿伊給他的小小安撫!赴凑漳銈冎性说恼f法,我應該要說……算你倒霉嗎?」
「你——還真敢說?」夏晏武被氣到將牙齒磨得霍霍有聲。
「如果你不喜歡聽這句,我可以換別句。」她很大方也很體貼的。
「不用了!乖捯羰菑谋强讎姵鰜淼模凑顺稍挓o好話,果然……
「算你衰……」
夏晏武那條已經緊繃到極點的理智神經,瞬間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