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情已毫無轉圜余地,楚天豪不發一語,暗自在心中想著要如何脫身,他一雙眼睛四處亂轉,突然看到了夢音,一個念頭悄然成形。
“是我錯了,給鬼迷了心竅,做了這許多天理不容之事……”他突然跪下,連連磕頭,接著又打了自己幾個巴掌。
夢音沒料想到他竟如此爽快認錯,心中一時百轉千回。因為這個人,她和爹娘大哥從小分離;因為這個人,自己十年來不敢隨便出碧波園一步。這個人,還曾想害她夫君,害這在場的所有人;這個人,是她親叔叔?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他面前,冷然問道:“為什么?”
楚天豪目露兇光,見機不可失,突然暴起,撲向夢音,這一下來得突然,眾人反應不及,沐青和楚懸風俱皆大驚失色!夢音正想閃避,卻突然感到下腹一陣隱痛,就這么一晃眼間,已被楚天豪拿在手里緊緊扣住了咽喉,雙手被鉗在背后無法動彈,臉頰脹得通紅,無法說出話來。
“不準動!誰要過來,我就立時掐斷她的脖子!”楚天豪一擊得手,立時有恃無恐,冷笑看著眾人緊張的神情。
“楚天豪,你比老子還不如,挾持一個女人,簡直沒種!”張獻見此情形,冷笑一聲便罵,口中不留余地。
楚懸風緊緊盯著他扣住夢音的那只手,唯恐稍一不慎,夢音便要香消玉殞。
沐青冷冷地看著楚天豪。夢音在他眼下被劫去,讓他萬分惱恨,要是今日夢音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想著,他的眼中浮起了殺意,卻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楚天豪,那是你親侄女,你怎地如此狠心!”雷川大聲喝道,試圖喚回楚天豪的良知。然而許是自知無路可退,他竟大笑道:“我連我親哥哥都能設計害死了,更何況是他生的小賤人!”楚天豪喘著氣,雙目赤紅。
“血親又怎么樣?當年所有人都瞧我不起,說我什么都不如大哥,甚至連我愛的女人都選了大哥而棄我而去……”楚天豪說著,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哼,我就做給所有人看!大哥生性仁厚、武功高強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栽在我手上!今日你們若想要這丫頭活命,就給我準備一萬兩,讓我好好地離開這里,這樣,我或許還會考慮放過她!”一番話說完,楚天豪已是半癲半狂。
楚懸風擰著眉,一面命人去準備,一面安撫著楚天豪,他現在就像是一頭發狂的獅子,毫無理智可言。
“你的條件沒問題,甚至我能答應你,在你出了山莊后,不派人追殺……但要是夢音有什么閃失,你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廢話少說!等我拿到錢,安全離開這里,這小賤人自然會還給你們!”楚天豪知道自己押對了寶,更加得意,也就沒有發現夢音正和沐青暗暗互使眼色。
放心,我沒事,他暫時還不敢對我怎么樣。夢音眨眨眼睛。
等會兒一萬兩湊齊,你想個法子讓他露點破綻,行嗎?沐青伸手掐住自己喉嚨,頭微微往后一頂。
夢音看懂了,再次眨了眨眼睛。
一萬兩是筆不小的數目,楚天豪又堅持只要現銀,不要錢票,許是怕日后到錢莊兌錢會露了行蹤;是以長白山莊雖富,卻還是得加上沐青動手調派碧波園的存銀,如此仍是足足湊了好幾個時辰。
楚天豪不肯坐下,只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夢音站得久了,加之方才受了一番驚嚇,漸漸感到下腹隱隱作痛,她心下一驚,斂了心神,暗暗運功護住下腹,然而畢竟功力有限,時間一長,真氣越見損耗,她卻不管不顧,只是全力維持著腹內安穩。
沐青的眼睛沒離開過夢音,見到她臉色越來越白,額際汗落,只當是楚天豪偷施暗手,只能在一旁干著急;楚懸風卻是知道夢音的情形,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招來一人,讓他把錢全拿過來。
滿滿一袋,有五百兩、一千兩的銀票,也有碎銀、銅板,畢竟是倉卒之下而湊。看著那一大袋,楚天豪并沒有馬上放開夢音,他轉向雷川。
“雷老爺子,煩請您給我數一數這里是不是夠數!”
雷川雖然百般不愿,還是只得打開袋子,當初數了起來,只是他有心拖延時間,是以便從銅錢和碎銀算起。
“快一點!”見他拖拖拉拉,楚天豪漸感不耐,手上微一用力,夢音頓時露出痛苦神色,沐青和楚懸風心一緊,恨不得被抓的人是自己。
雷川無奈,只好開始數起大張票子,見楚天豪的眼光被那些錢給吸引,沐青暗暗扣了一枚銅錢在掌心,想偷偷繞到他后方去;夢音瞥見他的動作,心下會意,她提起最后一分力氣,勉強開口:“叔叔……”聲音綿軟沙啞,有氣無力。
楚天豪聽她這樣一叫,突然一驚,看著她慘白的容顏,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擊中,掐在她喉間的那只手微微松了開來,抖著聲音問道:“你、你叫我什么?”
“叔叔……”夢音又叫了一聲,她本就長得纖巧,遺傳了母親的身骨,這種情形下更顯得弱不禁風、楚楚可憐;這個樣子,讓楚天豪突然就把她和她母親的形象重疊在一起,當時兄弟倆一起認識了那個從江南煙雨里撐著傘出現的小姑娘,也一起愛上了她,但是……
“你、你為什么選擇了大哥?我就真的不如他好嗎?”
其他人見到楚天豪的樣子,都不敢出聲。沐青悄悄地又移了幾步,正在尋找最適當的時機,他必須一擊即中,不能有半分差錯,因此他希望夢音不要回答,以免又把楚天豪給惹怒。
夢音垂睫半晌,心中浮現一絲憐憫,她輕聲道:“不,叔叔你很好,只是,我娘愛的是我爹,如此而已!
楚天豪聞言怔愣,沐青見機不可失,手中扣著的銅錢立即打向他背后大穴,這一下蓄力已久,勁道狠厲,楚天豪被打得一個踉蹌,松開了夢音,整個人撲倒在地;楚懸風早已飛身過來把夢音牢牢地抱在懷里。她心中略安,氣若游絲地對楚懸風道:“哥哥……孩子……”便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夢音!”沐青制住了楚天豪,見到夢音軟倒,急忙大步上前,想把她接過來,楚懸風卻將她護在懷中,冷冷說道:“你沒有保護好我妹妹,要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給你?”說完,便轉身離開,急急將她帶回房間,只怕慢了一刻,就要來不及。
楚天豪當場被廢了武功,從此一生軟禁在絳冬苑,這是夢音和楚懸風討論后的結果。雖痛恨他的所作所為,卻也不愿雙手沾上他的血腥。
而沐青在邀月會上的身手則令眾人印象深刻,加上隨后傳來重創玉蛇門的消息,再沒人敢看輕他,所有的傳言亦不攻自破,不少人更是暗自想著往日是否曾得罪過碧波園而出了一身冷汗。
夢音在房里足足躺了半個月。楚懸風謝絕了所有人的采問,更是不讓沐青知道夢音的情形。沐青不敢硬闖,只得守在房門外,眼睜睜看著一碗又一碗的補藥不間斷地送進去,又空著出來;而她始終無法下床,他卻只能暗自著急。
“哥哥,你讓夫君進來吧。”第十六日,夢音覺得自己好些了,腕上和頸上的淤痕也已消退,幾乎沒了痕跡,便如此要求。
孩子雖然沒事,然而那日心神體力耗損過巨,如今她也只剩下一副空架子而已,需得調養許久;但夢音不悔,知道孩子很好,她已感到滿足。
楚懸風心不甘情不愿地開門對沐青招手,讓他進來,自己便出去了。
“夢兒,你……都是我,竟然沒能把你保護好……”終于見到心心念念的人兒,看她臉色猶自蒼白,似乎又瘦了一些,沐青眼眶一熱,自責不已。
“沒事的,夫君,我很好,不是你的錯!眽粢艨粗矍斑@個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的男人,發須凌亂,神色憔悴,便知道這段日子他亦不好過,心疼不已。
“瞧你,怎么不把自己打理好,你這樣,我要怎么放心——”
“那就不要放心了,以后不管去哪兒,你都跟著我,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沐青急急打斷她的話,想把她抱在懷中,又想到自己一身邋遢,只得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怕弄臟了她。
夢音淺淺一笑,主動投入他懷里。
這日,沐青陪著已能起床走動的夢音到楚天興夫婦的墳地去上香,見那墳地干凈整潔,顯見是有心人刻意維護,才不致雜草荒蔓。夢音心下知道是哥哥所為,不由得為自己沒能盡一份力而感慚愧。
略微整理過墓地,又擺好鮮花素果,沐青和夢音這才燃起香,各自默默祝禱。
“爹,娘,夢兒不孝,這些年來沒為你們的身后事盡一份力,如今夢兒的磨難算是到頭了,從此夢兒得空,便會回來看望你們!
夢音頓住,看了沐青一眼,正巧他也看向她;見到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
“夢兒身旁之人,便是夢兒的夫君。娘,您說對了,夢音真的遇見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請爹娘在天上,務必保佑他身康體泰,無災無病……”
“夢兒,都跟你爹娘說了些什么?”沐青無聲無息地挨近她,忽然出聲。
夢音嚇了一跳,不禁好氣又好笑地看向沐青!罢f你的壞話呢!”
沐青很是委屈地皺皺眉又嘟起嘴,看得夢音莞爾,插好香站起來,她問道:“夫君又和爹娘都說些什么呢?”
沒想到沐青只是朝她做個鬼臉,喊道:“你說我壞話,才不告訴你呢!”旋即自顧自地轉身走開。
這男人!夢音失笑,清脆的笑聲散逸空中,仿如風鈴聲響;不遠處的沐青站定了,帶著無限溫柔的眼光,看向那個笑得正歡的可人兒。這就是他的夢音,笑起來的聲音是那么好聽,他愿她一生都能這樣笑著。
祭拜完了夢音的父母,她又帶著他到她小時候常去的幾個地方繞了一圈;兩人來到西丘,夢音帶著他來到一處隱秘的小洞前。
“這個坑,是我和哥哥一起挖的,說要是被爹娘責打,就可以躲進來,沒想到才挖了一半,就有人踏空跌了下去。爹爹知道了,把哥哥結實地打了一頓,又罰他把洞填實,沒想到才隔兩天,竟然不知從哪兒搬來一窩野兔……”夢音說著,仿佛又回到當年的快樂時光,眉目飛揚;看著她,沐青隱約見到一個小女孩跟著哥哥做了許多傻事,要是被抓到了,哥哥挨打,她卻沒事……
他就這樣跟著夢音把她的從前一一走過,將記憶重添上鮮明色彩。
夢音坐在鏡前,沐浴過的身子散發出淡淡香氣,她無奈地看星兒領著一干侍女替自己穿衣打扮,忍不住出聲:“一定得這樣嗎?”
今夜里有一場筵席,是楚懸風以長白山莊莊主身份所開,同時也要讓夢音以大小姐的身份出席。
“今兒個沐少主也會參加,小姐要是打扮得漂漂亮亮,沐少主豈不是很有面子?”星兒手里不停,正順著她的衣擺,一邊說道。
夢音想了想,便沒再說什么,順從地任她們擺弄。
當夢音出現在眾人面前之時,所有人都為之失神,原本喧鬧的大堂一下子便靜了下來,人人看著她,移不開目光。
她身著雪色紋錦繡樣的斜襟窄袖上衣,外襯一件紫紗罩衫,腰間束以銀飾帶,繡花白蝶羅裙隨著她的腳步迤邐而開,如冬日寒梅綻放般清雅絕俗。
墨黑的秀發只簡單挽了個流云髻,再無多余飾物,只插上兩支碧玉簪,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其容色天成,顧盼生姿,整個人如同月色般柔和。
夢音見眾人都直盯著她,不禁感到有些慌亂,下意識抬眼去尋沐青,一下子便見到他正倚著一根柱子,溫柔地望著她。
他看的不是她身上那些精致的裝扮,只是專心地看著她,唇角帶笑;一襲簡單的黑色袍子,卻更顯風姿俊秀,讓夢音突然就移不開目光。
這是她的夫君,她打從心里感到驕傲;滿堂賓客,她一眼就能看見他。
“楚小姐果然氣質出眾,可不知許了人家沒有?”有些那日不在場的人當下動了心思,想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抱歉要教各位失望了,她是我夫人,下回記得稱她為沐夫人,可別再叫錯了!辈坏瘸绎L開口,沐青便冷冷道,眼神凌厲地掃過一些心存妄想的人,接著大步走向夢音,環住她肩頭,宣示主權。
此話一出,就連遠處女眷坐的那一桌,也發出了心碎的嘆息。
“沐夫人,往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藏月堡的張夫人忐忑地走向夢音,為自己從前的無禮舉止道歉,她萬萬沒想到夢音竟是長白山莊的大小姐,想到之前自己曾對她百般輕視,還說出一些胡話,便感到冷汗涔涔。
“我從沒放在心上過,張夫人無需如此!眽粢艨粗蝗话l現自己早已對他人的眼光毫不介意;過去,她也許曾被那些流言蜚語影響過,但是現在,她只需要在意沐青就行了,其他人怎么說、怎么看她,都不重要……她想著,又側首向沐青看去,他正略帶戒慎地看著張夫人,眼里帶著一絲冷意。
這樣就很好了。他總是一心一意地護著她,這樣……已經夠了,夢音垂睫,斂去眼里的笑意,臉容始終沉靜無波。
***
迎月神,是北方最重要的慶典之一。時已入秋,北方日短夜長,迎來月神,人們祈求月神庇佑,好能夠過個豐足的冬季。
迎月神除了在家祭祖,還有一場公開的儀式,每村每鎮選出一名女子扮成月神,當天月神將乘著小車四處巡游,灑下銅錢、清水和麥子,代表月神的庇佑無所不在,最后登上祭臺,帶領村民們祭祖月神。
祭祖過后便是熱鬧的慶典,大街小巷擺了各式各樣的攤子,一直持續熱鬧到晚上,只是卻只能點小燈,不可點火把提燈籠,以免遮去了月亮的光華。
沐青把后續的事務全交給秦衍打理,便帶著夢音溜了出來。那些貢品被楚天豪藏在小河村和絳冬苑,只等一一清點過后便能按期繳回朝廷,其它便沒有什么重要的事了,他現在只想陪心愛的娘子逛街。
自小走南闖北,這類的場合沐青見得不少,并不覺得特別稀奇,夢音卻是幾乎從不出門,是以顯得好奇心十足,一向沉靜的她這個摸摸、那個碰碰,活潑地讓沐青大開眼界。
夢音穿了一身紫色騎裝,領口繡以云紋,戴了同色護腕,腳上穿著黑色馬靴;這襲衣衫穿在她身上,完全掩去了她平素的沉穩持重,帶出了幾分俏皮活潑,十分搶眼,惹得路人頻頻回頭多看一眼。
“月神過來了!”一旁有人大聲嚷嚷,群眾紛紛自動分開;不多時,一頂小乘便出現在眾人眼前,夢音好奇地望過去,想看看扮月神是什么樣子,然而旁人的討論聲已給了她答案。
“年年都是白家小姐來扮這月神,依我看,這鎮子也找不出別人適合扮了!
“那日闖入喜堂的姑娘據說不比白小姐差呢!”
“你嘴巴自個兒管緊些,讓白老爺聽到就別在這鎮上混了!
正說著,小乘已到近前,頂上坐著的女子梳了雙鬟望仙髻,系了一條白紗披垂下來,身穿白色大袖衫,搭上銀色云肩,容華如玉,她微笑撒果,正是白秋。
夢音怔怔地看著她的小乘經過,被那抹皎潔的美震懾去了心魂,忍不住抬頭想看看沐青見了之后的反應,卻只見他帶笑地看著自己。
“你有沒有見到那月神很美……是白秋!彼_口問道,抬頭想從他眼里找尋一絲驚艷的痕跡,卻只找到自己的倒影。
“月神已經過去了嗎?真可惜,我顧著看你,忘了抬頭看一眼,她美嗎?”話雖這么說,沐青卻一點也不顯可惜,仍是笑意盈盈。
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他卻依然怎樣也看不夠眼前的人兒,其余風景對他來說,都比不上夢音臉上的一抹紅暈,眼中的一抹流光。
夢音微赧,為著心里起的那個念頭責怪自己。她剛剛還想問他后不后悔放棄了白秋這樣一個大美女。正想著,前面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兩人好奇地望過去,只見那輛小乘竟在前頭停下,白秋下了小乘,朝他們走了過來,神情復雜。
“沐少主、少夫人,別來無恙。”她款款行禮,先開口問好。
這些天,長白山莊的事傳遍了北方,旁人聽見白秋對他們的稱呼,都好奇地望向沐青和夢音,立時就有人認了出來他們正是白秋那場鬧劇婚禮的主角。
白小姐叫他們沐少主、少夫人……這么說來,這個女子便是那位失蹤多年的楚小姐嘍?群眾耳語紛紛,三人的四周漸漸圍得水泄不通,人人都想知道白秋有什么話要對他們說。
“白小姐客氣了!眽粢糇钕确磻^來,神情平和,還了一個禮;她看得出來白秋似乎有話想說,絕不是打個招呼那么簡單。
但是她當時既然敢拿著劍上門搶人,今日就不怕她來興師問罪,是以夢音看著白秋,目光一片坦然。
“過去是我不懂事,給二位添了麻煩;今日當著眾位鄉親面前,白秋給二位賠不是,希望沐少主和少夫人別同我計較……”出乎意料的,白秋開口,卻是為了認錯。此話一出,沐青和夢音都是一怔,一下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白秋看著兩人,目光真誠,又帶著歉意!笆俏彝胩,強求不屬于我的東西……不知道你們可還愿交我這個朋友?”她畢竟聰慧豁達,這些日子來早已想通,只是苦無機會表示,今日見到他們,便顧不得還在游行,一心想得到兩人的諒解。
沐青和夢音對望一眼,肯定了對方的想法;夢音走上前,微笑握住白秋的手道:“那件事……就別再提了。更何況我夫君還曾受白小姐照顧,于情于理,白小姐都算是我們的朋友,是吧?”她回頭,暗示著沐青。
“沒錯!便迩帱c點頭,對白秋露出友善的笑容,他心里其實對這個姑娘是存有一絲歉意的,畢竟是他害得她出了那么大的丑。
“你們……十分相配。祝二位白首偕老!卑浊镒詈箅x開之前,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眼中只剩純然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