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做什么?」
孫百馨抬起頭,努力不讓父親看出她在害怕。
「丫頭,好歹我也是生你的爸爸,我被關的時候,你居然都沒來看過我,而我住院的時候,你也就只來過那么一次,真是夠絕情的。」孫正雄不高興的抱怨。
聞言,孫百馨只覺得可笑!冈缭谖冶凰腿ゼ酿B家庭時,你就已經不再是我的父親了!
「什么!你這丫頭,從以前就只會惹我生氣,小的時候不斷慫恿你媽媽離開我!箤O正雄怒目低吼!傅还苣阋灰J我這個爸爸,只要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就是你爸爸,知道嗎?」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這個人不要來找她,可是就如他說的,她身上流有他的血,這層血緣關系豈能說不要就可以退回?
「算了,我這么辛苦的找到你,不是要聽你說這些惹我生氣的話,我現在住在我朋友那里,身上完全沒錢,你給我幾萬塊。」
「就算你是我父親,但你沒有扶養我,因此在法律上我不需要給你任何錢。你快點離開,以后不要來找我了。」她很清楚,只要給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并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
「你這丫頭,當真這么無情?」
「當年你打我和媽媽的時候,不是更無情?你毫不留情的痛打她,甚至把她打到整個人都傻了,直到現在,她都還完全認不得我這個女兒。」
面對這般冷漠的指責,孫正雄被激怒,沖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一巴掌就要打下,但看見女兒害怕的側過臉,準備被打的樣子,高舉的手又緊握成拳的顫抖著。
原本預期的疼痛并沒有產生,孫百馨有些詫異地看向父親。他居然沒有直接一拳落下?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啊……
此時,孟峻皓正好從電梯里走出來,見到一名中年男子抓住孫百馨,以為是搶匪,立即震怒的大步沖過去,借著身高優勢從背后勒住中年男子的脖子,看見對方難受的放開抓著孫百馨的手,便將中年男子往后一扯,隨即重重揮去一拳,將他打飛摔到地上。
即使那人痛呼一聲,孟峻皓仍不輕易放過對方,正又走上前拉起中年男子的衣領,又要再補上一拳時,被孫百馨出聲阻止——
「峻皓,不要,他是我父親!」
孟峻皓詫異地轉過頭!改愀赣H?」
「對,他是我父親,你放開他。」盡管不愿意再和父親有所牽扯,但她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孟峻皓繼續打他。
皺著眉放開手,孟峻皓站直了身,「他真的是你父親嗎?可是他剛剛要打你……」
孫百馨沒有回答,只是對坐倒在地上的人說:「你快點走吧,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摸著被毆打的臉,孫正雄怒瞪了女兒及她身旁的年輕男子一眼后,哼了聲,才不甚甘心起身離開。
客廳里,孟峻皓看著端來兩杯飲料的小女人,依舊感到困惑!杆娴氖悄惆郑俊顾辉犓徇^她父親的事,只知道她母親住在療養院,因為她假日常會去探望老人家。
「對!箤O百馨將飲料放到桌上,在他身邊坐下。「他以前犯罪入獄,不久前才剛出獄!
「是嗎?」孟峻皓拉過她有些紅腫的手腕,眉頭又蹙了起來!肝蚁氡笠幌驴赡軙靡稽c,我去拿冰塊!
「不用了,這沒什么。」孫百馨故作沒事的笑了笑!感r候我父親一不高興就會打我和我媽,那個時候,我身上常有大大小小的傷,這一點紅腫根本不算什么,不要緊!
孟峻皓靜靜地看著她半晌,猛地拉起她紅腫的手,親了親。「你父親還打了你哪里?」
「雙手全被打過!鼓莻時候她連大熱天都不得不穿著外套,就怕被人看見她瘀青的雙手。
聞言,孟峻皓又吻起她的雙手,一寸也不放過。
她忍不住笑著推拒。「不要了,好癢!沟腥藚s緊拉住她,親完一手換另一手,這個舉動讓她不禁微紅了眼眶,因為男人親吻她的動作好溫柔,彷佛她是什么寶物似的,既珍惜又珍愛的吻著她。
「還有哪里?」
「是不是我說哪里,你就要親哪里?」強自鎮定情緒后,孫百馨故意勾起笑問。
「對!
「那……如果我說全身上下都被打過呢?」
孟峻皓抿唇,俊顏頓時變得僵硬。
見狀,她哈哈大笑!高@么認真,跟你開玩笑的。」
但孫百馨忘了男人一向不懂得什么叫做開玩笑,所以下一秒,她就被抱坐在他的大腿上,接著他開始動手解她襯衫的鈕扣。
「峻皓……」
孟峻皓打開她的襯衫,吻上她雪白的細頸,一路往下,在她的胸口處烙下一個又一個的熱吻。
「孟峻皓,可以了,我已經沒事……」孫百馨的內心因感動而激動不已,她緊緊抱住他,將熱淚盈眶的臉埋在他的肩頸間,不讓他看見她落淚,因為那好丟臉。
她知道男人用這種方式想要撫平她曾經受到暴力傷害的傷口,她感受到他的用心與珍愛,她會記住他的吻,忘掉過去所有的痛苦經歷,今后,她只會記得他此刻烙下的溫暖與疼惜。
我愛你,孟峻皓!孫百馨在內心喊著。
。
江靜文坐在辦公室里,聽著助理的報告,臉色難看。
「你說江經理賭輸兩千多萬?」
「對!
「所以他這次又挪用公款?」現下她大哥及侄子們所住的豪宅以及所開的高級轎車,全部都是她買的,而她很清楚,只是領公司薪水的侄子身上并沒有那么多現金。
「是。然后跟之前一樣,去找總經理替他把挪用的公款補回去。」
「總經理答應了?」
「是,而且總經理已經把公款補回去了!
「是嗎?」江靜文嘆了口氣。「那么另一個江經理呢?聽說有個男人來公司找他吵架,那又是怎么回事?」
「江世良經理傳出和同部門的一名年輕女職員有曖昧關系,那個男人是女職員的丈夫,他說要控告江經理通奸,但沒有證據,最后江經理把那名年輕女職員給開除了!
「你的調查呢?」
「根據江世良經理車子的衛星定位導航顯示,他曾在上個月的二號、三號及五號下午去了同一家汽車旅館,而同時間,與江經理傳出曖昧的這名年輕女職員也都剛好請假外出洽公!
江靜文難得動怒地拍了下桌,然后閉上眼睛,許久后才冷靜的張開!缚偨浝砟兀俊
助理翻看了下資料!缚偨浝砀R粯樱斯、家里,就只有去孫副理的住處,沒有什么特別的。」
「那么孫副理呢?」
「同樣是除了公司就是家里,還有定期去療養院探視她母親。噢!上個星期二晚上,她和前副理薛雅如一起去五分埔買了兩件衣服和一件裙子!
「五分埔?」
「是的!
「我知道了。」江靜文沉思了下,「收回所有的眼線,以后不用再調查了。」
「是!
「去告訴總經理,我有事找他!
「是!怪眍h首后,走出辦公室。
走到窗邊,江靜文有些疲憊地看著外面的天空。
時間過得好快,當年她進入祥和集團當董事長秘書,也不過才二十出頭,一轉眼,竟然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了,她也由當年的少女變成了中年婦人。
當年她因為工作能力好,受到董事長的喜愛,因此在二十六歲那年成為孟家的媳婦,當時每個人都羨慕她成為少奶奶,可是婚后第二年,她卻發現丈夫不但在外面有情婦,還有個三歲大的兒子,而且孩子還入籍孟家。
那個孩子就是孟峻皓,當時懷孕兩個月的她,因為太過傷心,因此小產了。
事發之后,公公向她道歉,告知因為孩子是孟家的子孫,他才會讓孩子入籍,但孟家始終就只會有她一個媳婦。
她小產后,丈夫開始常常不回家,有時一整個月都不見人影,當時她真的很想離婚,但公公不答應,而且娘家的人也大力阻止,一直要她忍耐,說等她生了孩子之后,一切就沒有問題了,可是她卻始終無法再懷有身孕。
三十歲那年,她還記得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她的生日,丈夫雖然回家了,但卻是回來整理行李,然后告訴她,他把公司和孟家產業都給她,因為他要和峻皓的母親及峻皓一起去美國,不會再回來臺灣,她很震驚,卻無法阻止丈夫的離去,誰知一個小時后便傳來惡耗說他們發生車禍,她的丈夫當場死亡,峻皓的母親重傷,情況很糟,至于后座的小孩則只受到了輕傷。
她和公公趕到醫院,看到丈夫冰冷的遺體,皆是傷心落淚,而公公因為太過哀傷,心臟病發,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后,便跟著丈夫一起離開了。
深呼吸一口氣,江靜文不讓自己掉淚,早在當年,她就已經把這輩子所有的眼淚都哭完了。
記得把她當女兒般疼愛的公公,死前的遺言是,如果峻皓的母親也不行了,他希望她能扶養孟峻皓,別讓孟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雖然孟家對不起她,但是那孩子畢竟是孟家唯一的血脈。
當時公公緊握著她的手,說完,便走了。即使她覺得公公的遺言讓她很難過也很委屈,娘家的人也說太過份了,不需要理會,但她的手還能感覺到公公當時托孤的心愿,怎么能讓疼愛她的老人家走得不安心?還有,大家不知道的是,雖然她的丈夫不愛她,可是,她卻很愛他,因此在孟峻皓母親去世后,她才把孟峻皓帶回了孟家。
他是她最愛男人的孩子,也是害死她肚子里孩子的人,因此每次見到他,她總是百感交集,情緒復雜,說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會不怨?
只是,愛呢?
叩叩叩。
敲門聲讓江靜文從過往的記憶里回神。「進來。」
孟峻皓面無表情的走進辦公室。「董事長,您找我?」
江靜文看著英挺俊帥的眼前人,他長得跟他父親很像,不過他父親是個很喜歡笑的人,笑起來很好看,而眼前的孩子,眉心總是皺著……
孟峻皓不知道董事長找他做什么,原以為她又要談關于他和江世琳結婚的事,但如今看來似乎不太像,因為她看起來心事重重。
「董事長,發生什么事了嗎?」總覺得她今天有些怪異。
「過陣子,我想暫時把公司交給你管理!
「為什么?您要去哪里?」
聽見他的問話,江靜文露出一抹無奈淺笑,走到辦公桌前,把放在桌面上的診斷書拿給他。
「我生病了,是癌癥,大腸癌第三期!
孟峻皓震愕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看向醫院的診斷書,雙手下意識地用力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