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敘瞄一眼他帶回來的飲料,冷冷地說:“果然是‘很用力地照顧’,藍品駽如果知道自己造孽會禍延子孫,一定努力控制自己性沖動!
“阿敘,你在說什么。俊
阿雪擰起眉頭,喝一口珍奶平復心情,她現在聽不得“藍品駽”這三個字。
“你不知道現在珍珠奶茶可能摻有塑化劑嗎?如果你肚子里面那一只是公的,他一出生男性特征就會別人短小,賀青樺用這種方式照顧你兒子……還不用力?”
聽見阿敘的話,阿雪滿嘴的珍珠差點噴出來,賀青樺連忙拍拍她的背說:“別瞎擔心,珍珠是璃芬用蓮藕粉和黑糖做的,奶茶是新鮮牛奶加高山烏龍,絕對沒有死小子說的那種東西,我比你更重視我兒子的小雞雞。”
聽見他最后一句,忍住不噴的珍珠這下子全噴了出來。
這么嚴肅的事,她真的不想笑的,可是實在忍不住。她笑咳連連,阿敘連忙找來面紙為她擦嘴,她笑得臉部漲紅,疑似有高血壓的癥狀。
然而下一刻,她抬起臉后,笑不出來了……
見她的笑凝在嘴角,阿敘和賀青樺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大門外停了一部計程車,從車上下來一個雙手和右腿都纏滿繃帶的男人,而最教阿雪雙眼冒火的是,跟在男人后面下車的女人。
阿雪丟下一句話。“誰都不準讓他們進門。”
她匆促起身,往屋里走去,那決絕的臉色寫了,內有惡犬、生人勿近。
對,她想知道,他怎行傷成那樣?她想知道為什么他一句話不留,走得義無反顧?更想知道,既然要背叛,為何不背叛個徹底,還要出現在她的眼前?
但再多的好奇都壓制不了她此刻的怒氣,隨便了,隨便他要不要受傷、隨便他要不要離開、要不要背叛,隨、便、他!
她鼻孔在噴火,腳下步伐走得飛快,賀青樺連忙起身,恨恨地轉頭瞪藍品駽一眼,便追著阿雪進屋。
他在阿雪耳邊嘮叨,“不要生氣,與其讓自己生氣,不如讓對方生氣。我去幫你揍他一頓好不好……胎教很重要,你的憤怒會讓我兒子睡不好……”
正牌老爸回來搶兒子了,他豈能讓對方得手。
“我沒有生氣,我干么生氣?值得嗎,為那種人生氣?我、才、不、生、氣……”阿雪句句說不生氣,卻咬牙切齒、臉色猙獰。
“好,我們不生氣,你說的對,不值得嘛。”賀青樺軟聲安撫。
“我沒有在生氣!”她怒眼望他,遷怒遷得很隨便。
“對對對,你沒有生氣……”他苦笑。懷孕女人不好伺候,這話是絕對的真理。
當他們還在討論“阿雪有沒有生氣”這件事時,阿敘居然扶著藍品駽進門。阿雪怒瞪阿敘,恨恨地問:“你在做什么?”
“我不會出賣你,但你必須和他認真談談。”阿敘口氣篤定,眼神也確定得令阿雪明白,她必須讓步。
“我不要!卑⒀﹦e開眼,反了,小狼狗越來越超過。
“你非要不可!
“為什么我非要不可?”她還在倔強著。
“因為任性對你沒幫助,因為有誤解就該當面解釋清楚。如果這個烏龍事件,從頭到尾都是你的誤會,你應該給自己和別人一個機會!卑⒅v到“烏龍”兩個字的時候,刻意掃了賀青樺一眼。
是誤會嗎?不……是千真萬確的啊,但阿敘的口氣讓阿雪產生了兩分不確定。
阿敘將重傷的品駽扶到沙發上,又一手勾住賀青樺往廚房走。臨行前,他低下頭在阿雪耳邊低語:“你們慢慢談,我已經警告那只小麻雀,如果她敢跨進大門,我就燒炭火把她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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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清場完畢,臉色凝重的阿雪回望著和自己一樣凝重的品駽,心底重重哼了一聲。
她還沒發火中,他擺什么臉色?搞清楚,真正做錯事的是誰,闖禍的是誰,他有種和他的“真愛”站到她面前,就該有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的心理準備。
深吸氣,她正準備開場,他卻先說話了。
“在我追著小燕到美國的時候出了車禍,我知道突然離開很不對,但我沒辦法,我擔心小燕會自殺!
她自不自殺關他什么事?難不成小麻雀的命很重要,她肚子里、他親自種下的小生命不重要?
再吸氣,可在她開口之前,他又搶下話。不過這次他說完之后,她再沒有講話的欲望了。
他說:“那天我醉得很厲害,一直以為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你?墒堑忍炝燎逍阎螅覅s發現躺在身邊的人竟然是小燕!她告訴我,你在前一晚就送江璃葇到醫院,是我醉得太厲害,誤將她當成你,犯下不可饒恕的錯。
她哭得很傷心,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而她在你回家之前,就開著車子跑了!彼、因此、于是……她沒看在眼里的小麻雀竟使出渾身解數,將她的人生搞得一團亂?
好啊,他就這么白目,收了一只白眼狼在身旁,不僅把主人吃干抹凈,還要主人對她say Sorry?
“我以為小燕會到公司去,本想先進公司請假,再找她出來把事情談開。我想向她解釋自己對你的感情,想讓她理解,就算我真的對她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了,也無法為負責任而違背自己的感情。我只能在能力范圍內,給她最好的補償,至于離開你,是不在我的能力范圍內!
說的好,這才是有肩膀、有擔當的男人。阿雪想給他拍拍手。
“既然如此,那天我從醫院回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只要對我說出始末,我就能及時修正錯誤,讓你明白她在說謊!卑⒀┲庇X問,原先的怒氣早被踢到九霄云外。
“那個時候我滿心罪惡感,對你、對她都是。我一心想著盡快把事情解決,再回頭尋求你的諒解。我飛快趕到公司的途中,卻接到小燕的簡訊,她說她想在記憶里最美好的地方死去……我知道,她說的是美國、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地方!
“于是我回家拿護照、追到機場,發現她果真在那里。眼看她過海關,我只好買下機票隨她上飛機,在機上十幾個小時里,她不斷地哭、一個勁地拒絕?v使我不斷解釋,說自己并不愛她,兩人勉強在一起,她不會幸福,可她仍堅持自己不想活了,雖然她叫我回臺灣別再管她,但在那種情況下……”
他離得開才有鬼!那只麻雀吃定他心軟,說不定到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甚至還會找借口,幫她說話。
阿雪嘆氣,“后來呢?”
“出了海關,她又攔下計程車,堅持不要我跟。我無可奈何,只得搭上另一輛,讓司機追趕小燕的車子。”
“那個時候你和阿敘聯絡上,是你告訴他,你在美國,對不對?”
“對!
“那你一定不曉得,她也發了簡訊給辦公室的同事,說她找到真愛再也不回來了!
那個“真愛”,讓大家議論紛紛的“真愛”,讓她對他徹底失望的“真愛”,讓她疑心愛情不過是一場空話的“真愛”,只是小麻雀的手段?
她那么聰明,竟會輸在這么沒頭腦的事情上面。誰說愛情不會讓人昏頭?
他不說話,只是緊了緊眉頭……他果然不知情。
小麻雀啊小麻雀,女人心計用之于愛情,還真是厲害詭譎。難怪那么多的后宮戲,一部比一部精彩、一段比一段讓人拍案叫絕。
品駽嘆了口氣,繼續說:“兩車追逐當中,我那部車失控了。等我再次清醒,已經是十天以后。我腦震蕩,右腿和兩手骨折,因為疼痛,醫生開了不少鎮定劑!
等我真正清醒,能夠和小燕談話的時候,已經超過一個月了。
“我的手機在車禍當中撞碎了,加上雙手上了石膏握不住東西,所以只能請她打電話給你。我讓她隨便找個借口安撫你,就是別告訴你,我發生車禍、無法下床!
阿雪苦笑,小麻雀那個借口還真……惡毒。
“之后呢?”
“我努力說服小燕,說婚姻是兩個相愛的人才能共同創造的奇跡。我每天重復同樣的話,告訴她,我愿意將自己的公司作為補償,移交給她;我還說可以把所有的存款給她,可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愛情!
“我說,很抱歉,因為我的愛情已經全部給了你,無法給她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就這樣,她又和我耗了一個月,直到這個月,我終于說服她放下不實際的感情,也說服她說出真相。”
“阿雪是你對不對?即便醉了,但我的感覺沒有錯,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確實是你不是別人,對不對?”他的眼光里帶著希冀。
阿雪點頭,緩緩起身,緩緩走到他身邊,緩緩在靠在久違的寬闊肩膀,雖然那里的紗布有點扎人,但……陽光依然耀眼。
“我漸漸能夠自己行動了,前兩天,我趁小燕不在,打了電話給賀青樺!
“為什么打給他,不打給我?”
“我想,你會因為我的不告而別而生氣。兩個月,是段不短的時間,何況我有過不良記錄,我還特別答應過你,再也不從你身邊離開,現在卻發生這種事……于是,我想從他身上旁敲側擊,先一步掌握狀況。沒想到,他卻告訴我,你結婚了,嫁給候補名單上的第一位!彼钌顕@息。
“阿雪,就兩個月,你真的不能等嗎?不能等我回來給你一個解釋,等我回來把事情說清楚?你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就算真的要和誰雙宿雙飛,也會與你面對面把事情講清楚?你當真認定,我是那種碰到事情只會逃避的、不負責任的男人?”
低眉,她不發一語。
“你從不相信任何人。我以為這些日子,你已放下仇恨,愿意試著相信人性,沒想到……即使是對我,你也沒有基本的信任。我很失望……”
他說的對,這才是問題的中心點。她不信任人性、不信任他、不信任愛情。如果她真能真心信任,就不會讓事情演變成今天的光景。
誤會解開了,她的理直氣壯消失了。阿敘說的對,任性于她沒有幫助,說到底,她的個性必須為今天的事,負超重大的責任。
“我明白綁架事件讓你對人性絕望,我理解阿姨、姨丈們的現實爭產,讓你懷疑親情的價值,我能夠體會舅媽不在、舅舅離世,讓你害怕在人們身上托付感情,但是如果你不肯打開掌心,將過去的陰霾放掉,你又怎么能夠抓得住明天的幸福?”他試著同她講道理。
她吞下哽咽,輕聲道:“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以為你嚇到了,被……床上的血跡嚇到,我以為你只是玩玩,不愿意對一個、一個……負責任!彼f不出“處女”兩字。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血跡正是讓我對小燕的謊話深信不疑的原因?”
阿雪明白,畢竟她已經當過四年的已婚婦女。
“我和賀青珩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明白,回臺灣之前,我已經和賀青珩深談過。我只是不懂,如果你嫁給他的目的,是為了搶回公司,你怎么就沒想過,我也能為你辦到?是不是因為你始終相信我會站在母親那邊,一心一意當你的敵人?”
“阿雪,我不想說教,但你必須改變,唯有改變,你才能真正享受到關懷與疼愛。我愿意為你無限付出,但你不能把我阻擋在門外,你得相信我不會傷害你,會一輩子把你捧在手心;你必須相信有我在,就不會放你一個人孤零零過日子。
“這次,我真的生氣了,生氣你把神圣的婚姻看得太隨便,生氣你不看重愛情,生氣你……”“你夠了哦!”賀青樺從廚房沖出來,臉色比誰都難看。鐵青的臉色、丑陋的表情,顯示他的憤怒已到達臨界點,他不只是因為品駽的過度說教、不只是因為他們的誤會冰釋,更因為阿雪的舉動,實在表明了那具木乃伊已經敗部復活。
“知不知道你拜托那位小燕打電話給阿雪時,她講什么?她說你們要結婚了,讓阿雪別再等下去,因為你們再也不會回臺灣。知不知道為什么阿雪不能等你兩個月,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她得盡快給孩子找個老爸,不能讓孩子在出生后,父親欄上填上父不詳……”要不是沖撞木乃伊太沒人性,他真想跟藍品駽來一場橄欖球賽。
“什么?你懷孕了?”
品駽大叫著截下賀青樺的話,之后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他一把扶起阿雪,也不想想自己才是需要別人攙扶的半殘男人,他小心翼翼地帶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面走,一面嘮叨。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難道不知道懷孕的人要保持心情平穩,不能隨便動怒嗎?你怎么可以允許我罵你?你這樣不愛護自己的身體怎么可以?你有沒有聽過,懷孕很傷身體……”
看著義正嚴詞的品駽突然變成嘮叨歐巴桑,賀青樺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望向阿敘,本想咕噥一句——什么嘛,我才是她的正牌老公好不好?
可是那個不愛說話的阿敘走到他身邊,一手拍上他的背,笑得很礙眼。他說:“什么都無所謂,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
賀青樺橫眼瞪人,這叫趕鴨子上架,他都這樣問了,他能說不對?
咂咂嘴,阿敘的冷笑出現一絲溫暖,挑挑眉毛說:“走吧,我們一起去收拾行李。我該回美國,而你……該回家了!
阿敘伸伸懶腰,打個呵欠說:“終于不必天天守夜、防止色狼入侵,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覺……”
看著他的背影,賀青樺的額頭浮現三條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