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莎·司各特?”隱匿于衣柜中的人揚聲問,扣在扳機上的手指蓄勢待發。
梅杜莎瞇起眼,努力想看清黑暗中的面孔,“你是誰?”
“即將終結你性命的人!
“你是殺手?”可惡,她剛才應該跟那只肥貓一起逃的!
“一個將死之人不需要知道這么多!
她不怕死地挑眉質疑,毫無懼色,反而顯得有點不耐煩,“你是業余的還是職業級的?我認識太多頂尖殺手了,要是讓一個太遜的家伙用爛手法干掉,那我豈不是淪為笑柄?”
那人一陣沉默,抵在她額前的槍管震了數下,若不是極端憤怒就是受這番話影響,開始思考該用什么手法才不會被嫌爛。
“你認識誰?”殺手咳了幾聲,不自在地問。
“你可以舉例來聽聽,你說得出口的,我應該都認識。”梅杜莎眸中掠過一絲狡黠,拖延戰術成功,接下來就該策畫該怎么逃出屋外。
“海涅、龍薩、拜倫……”殺手還真的認真地數起他所認識的業界好手,真不知道該說他太好拐還是太過自負。
“喵——”霎時,一道細微的貓叫聲傳來。
杉木制的屋門原本就沒有鎖上,這里什么都好,就是門栓常壞,民宿老板的肥貓特別愛闖來她這間木屋玩耍,每次來就會一臉高傲地用它的大屁股撞開門。
夕陽余暉透過門縫,投射在逆著光的貓兒身上,去而復返的虎斑貓正懶洋洋地注視著屋內詭譎的畫面,蜷伏趴臥,像極了總是冷眼旁觀一切的加菲貓。
梅杜莎瞥了貓兒一眼,至于那名殺手猶細數著成串的名字。她瞇細瞳眸,抿緊唇,倏地,她舉肘揮開抵額的槍管,伸長腿靈活地以鞋尖掃過翻覆在圓桌邊緣的玻璃煙灰缸,煙灰缸登時彈飛在半空中,她眼明手快的攔截,拿它充當武器,神準的朝正沖出衣柜的殺手砸去。
煙灰缸猛地擊中殺手的額頭,他彎身撫著瞬間血流如注的傷處,頻頻咒罵,手中的長槍滑落在腳邊。
梅杜莎得意的笑了幾聲,又忽然發現,不對,她更白癡,都什么時候了,她竟然還有心情笑!
猛地回神,迅速收起唇邊的笑意,她連忙轉身欲奔離這險些成為她葬身之地的木屋。
距離門扇僅差兩步,梅杜莎不慎摔倒在地上,正巧與擋在門口處的一張肥嘟嘟的貓臉相瞪。這時,驚心動魄的槍聲響起,頃刻,子彈自她身后瘋狂的掃射而未,顯然殺手面子掛不住,開始發狠。
懶洋洋的肥貓瞬間毛發直豎,火大的揮出爪子就往面前的倒楣鬼抓去,逃竄之際,留了三道爪痕在梅杜莎的左頰上。
“該死的貓!我一定要把你抓來墊背!”持續的槍聲中,梅杜莎咬牙切齒,隱忍著滲出血絲的頰傷,臂肘并用地迅速爬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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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渲染整片天空,空氣中仍有潮濕的氣味,梅杜莎瘋狂的奔馳在紫藤園內,過快的速度,使得藤蔓摩擦過時,在她臉上、皓頸以及白皙的手背都被鋒利的葉緣割傷,葉子上有著沁冷的水珠,甩在臉上又冰又涼,更是加深她的恐懼。
當初會選擇這間民宿的主因,是看上這兒幽靜,民宿后院的葡萄園直接和一座小山相銜接,現在想想,她根本是自找死路!
夜色逐漸籠罩,歪曲的小徑使得體力嚴重透支的她寸步難行,明顯可辨認的山路越來越窄,蒼郁的樹林間不時傳來激烈的追獵聲,子彈像不用錢似的拚命迸射。
梅杜莎喘得像氣喘病患發病,明明氣溫頗低,她卻渾身香汗淋漓,身上本該是用來御寒的大衣反而成了阻礙她奔逃的累贅。
“媽的!去他的王八蛋!”梅杜莎邊跑邊忙著褪去長大衣,唯一空閑的嘴不忘中、法語混雜使用,活像此刻是中、法語的臟話教學時間。
極度心痛的將大衣丟棄,她還忍不住多看了它幾眼。拜托,這件可是Vivienne Westwood的限量經典款!她心已經開始泣血。
咻一聲,一顆流彈驟然掃過她肩頭邊緣,擦去了一小塊布料。此時此刻已然毫無閑暇讓她哀悼得忍痛拋棄的大衣,她倏地彎身,配合地形作掩護,單膝磨地徐緩地移動,但身后追趕的足音越來越近,幽寂的山中杳無人跡,她耳邊回蕩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力氣用罄之下,她索性就地找棵粗壯的杉木當遮掩,汗濕的背緊緊地靠著粗糙硬實的樹干,雙手緊捂住口鼻,就怕過于沉重的喘息聲傳入殺手耳里,讓他循聲而來。
“梅杜莎·司各特,你逃不了!”寒冽的夜風夾雜著槍聲與暴怒的吼聲,宛若狂獸咆哮,令人不寒而栗。
躲匿在樹后的身影努力地縮成一團,生怕裙擺或是身體任何一個部位會暴露,泄漏她的行蹤。慘,白癡殺手被她剛才這么一搞,鐵定下定決心非除掉她不可,等會兒她就連想當孬種痛哭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了……
嚓噠,嚓噠,鞋底和草叢摩擦的刺耳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只差那么一小步就要繞過杉木逮住她。
梅杜莎閉緊雙眸,呼吸幾乎靜止,唯獨心跳仍在失速的躍動,她能感覺到腳步聲就近在耳邊,甚至能聞得到槍管散發出的煙硝昧。
不,她都還沒找到那個家伙,徹底算總帳,好好發泄積壓的不滿,而且,就算真要掛了,她也要掛在薔薇環繞,有蝙蝠、棺材、魔女甚至有路西法的地方,絕對不是這種荒郊野嶺!
候然睜眸,梅杜莎決定豁出去,跟他拚了!
她因閉目過久尚來不及適應周遭的黑暗,像失去方向感的小動物,因被獵捕者徹底惹毛了,一瞄見什么可疑的物體便沖過去,準備為生死存亡奮力一戰。
下一秒,她被一道黑影扳倒在地上,身子讓枯黃的落葉掩蓋了大半,她拚命掙扎,伸出右拳擊中對方的嘴角,瞇緊的眸子看見醒目的槍管,不怕死的伸手欲搶。
“Bitch!”殺手出言不遜地臭罵。
“去死啦!白癡智障神經病……”聽見對方用英文罵,她便用中文噼哩啪啦亂罵一通,以對方聽不懂的語言罵起來比較過癮也比較爽快!
混亂之中,乍聞一道刺耳的槍聲響起。
梅杜莎愣住,亂發覆面使得她什么也看不見,這一刻,她終于懊惱役有一頭滑順的長發,否則此刻的她就不會像個瘋婆子,一頭長鬈發卡著許多枯葉,遮住了她視線,可惡!
回神的瞬間,她赫然發覺壓制在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輕。她趕緊坐起身,看見那個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殺手倒在她腿邊,她的臉色剎那間刷白,踢開微壓在她小腿上的尸體,倉皇的想趕緊離開命案現場,無奈雙膝發軟,只能癱在原地。
瞪著那具尸體,梅杜莎完全愣然,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她只有搶槍,可沒有開槍,這家伙是怎么死的?
抓住一棵矮樹的枝丫,她徐緩地爬起身,見自己一身狼狽,衣衫凌亂,忍不住咒罵起來,“該死的變態,居然想乘機吃我豆腐……”就算人已經掛了,她還是有控訴的權利吧!
驀地,原本斜倚在樹邊的嬌軀被一道突來的強硬力道往后拖行,一只手罩住了她訝然欲喊出聲的嘴,大掌幾乎掩去了她半張臉,森冷的氣息如寒霜般籠罩她全身,一抹恐懼之色頓時浮現在她眼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唔……”慘了,這該不會是傳聞中的……黑吃黑?
樹影點點如魅影晃動,她以背對之姿讓人攔腰懸空抱起,驚悸瞪圓的瞳眸僅能望見無邊無際的幽黑,完全看不見正打算活擒她的人長得是圓是扁。
當她打算抬起小腿狠狠往身后一踹時,對方搶先一步,瞄準她后頸,側掌劈落,將她劈得頭昏目眩,不得不投降,倒在身后的人懷內。
混蛋……痛死了,要是能平安脫險,她一定要剝了席凡的皮,會害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久違的月光迤邐著,梅杜莎宛若獵人捕獲的戰利品,在月光下被帶往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