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天的路,康沐雨采了不少藥草,最后她決定沿著溪谷下山,雖然一路不算好走,但也令她意外采到些水參,她累得臉色都白了,心情卻是十分愉悅。
直到肚子餓得咕嚕響,她才在溪谷邊找了個清涼的地方,挑了個大石塊坐下來,拿出放在竹簍里的雜糧餅。
這餅用玉米和黃豆磨成粉,加入水和鹽、核桃和枸杞,在爐子里烙得干巴巴,不單有嚼頭,還能放上些日子不會變質,吃上一個就管飽。
盡管嚼著挺香的,但是楊家給的銀子不多,她與楊涵月常常連著好幾天都吃雜糧餅,吃久了,她實在不覺多美味,只覺得咬得人牙疼。
她捏碎了些餅,丟給招財,招財用爪子抓了抓,最后還是低頭,看來縱使嫌棄,也得吞進肚子里。
她拍了拍招財的頭,“再忍忍,等我賺了銀子,就會有好吃的了!
招財像是聽得懂似的,低嗚了幾聲。
她笑了笑,看這天色,填飽了肚子就得回莊子了。從竹簍中拿出裝水的竹筒,她先將水給裝滿,然后用雙手掬起清涼的水喝了好幾口,又用水潑了潑自己的臉,舒服的呼了口氣,拿著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驀地,她注意到原本該很清澈的溪水有些不自然的暗紅。
好像是……血?
想到方才潑向自己的臉和喝下肚的河水,她不由得心中犯惡心。放眼望去,卻沒看到什么異狀,唯有溪中的血是如此清晰可見……
“招財!”她輕喚了一聲。
招財一聲低咆,下一刻跑離了她的身邊。
康沐雨的目光追隨著招財在河谷之間跳躍著,最后站定在一塊大石上,先是朝下吠了幾聲,又看向她吠了幾聲。
她想也不想的背起竹簍,往招財的方向跑過去。
果然在招財踩的那塊大石陰暗處,發現了一個人。
她跳下大石,仔細打量對方。
這人緊閉著雙眼,一臉蒼白,右手臂上有傷口,血流個不停,左手則死命的握著一把劍。她低頭看著他身上的衣物都讓血跡染紅了,這么多的血,他就算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
她伸出手安撫了下跑到自己身旁的招財,接著才伸出手輕推了推一動也不動的人。
沒有反應——
她的心一沉,難不成死了?她手顫抖著探向他的鼻息,雖然氣息微弱,但人還活著。
她立刻將身后的竹簍放下,拿出放在簍里的匕首,這把匕首是她娘親要她逃離康家時,讓她留在身邊防身的。她割破他身上的衣物,邊動手時邊想到,在這荒山野嶺里,平時除了幾個獵戶和上山采藥的藥奴之外,人跡罕至,這個人看來眼生,絕對不是這附近的人家。
她不知他為何受傷,不過看他傷得如此重,傷他之人意取他的性命,若她貿然的出手相救,可能會惹禍上身……
她不禁收回手,遲疑的將匕首壓在自己胸前。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求的是平平安安,徹底擺脫康家,看楊涵月得到幸福,她不想自己一條小命因為多管閑事又被老天收回。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管此人是生是死,逕自背起竹簍,心狠離開。
走沒幾步,發現招財沒有跟過來,她不由得轉身,低喚了一聲,“過來!
招財嗚嗚了幾聲,沒有聽她的話向她移動,反而是用頭推了推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耳里清楚聽到從那人嘴邊逸出的一聲呻吟,她的心頭一震。
這人還活著,真要見死不救?看著招財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比招財還不如,重活一世,最可悲的不是自己上一世死于非命,而是康平山對她所做的點點滴滴磨去了她本性中的良善。
俗話說得好,人世間靠著善良是活不下去,但如果不善良,活著就跟死了差不多,失去做人的意義。
若她因為怕麻煩而一走了之,那自己跟康家或楊家那些自私自利,一心只為自己圖謀,喪心病狂的家伙也沒兩樣了。
算了,要是真的惹了麻煩,也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