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點整,身為旭日餐飲管理公司菜品研發部的部長,陸盛恒卻只能在埋頭公子之余靠三明治和咖啡填飽肚子。
內線電話響起,他放下手上的咖啡去接電話,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手上的研發方案上。
“喂?”
“陸部長,有一位姓鄭的小姐想要見你!
“鄭?”心不在焉地一應,稍作思忖便將目光抬起,“全名!
“請稍等!鼻芭_小姐捂住話筒詢問,片刻后才回答他,“這位小姐叫鄭櫻琪。”
果然是她。陸盛恒放下策劃案,有些猶豫是否該讓她進來,“我在忙,她有什么事?”
“鄭小姐說有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讓她放到前臺!倍虝核伎贾筮是決定。
掛斷電話后,陸盛恒的眉心卻始終沒有得以舒展。雖然還不確定鄭櫻琪對他的告白是不是酒后胡言,但他們還是少見面為好。只是他的做法會不會太生硬了?畢竟他們也算是朋友,而她并沒有做錯什么,除了那天耍了一夜的酒瘋以外。
陸盛恒輕舒了一口氣,伸展脊背靠上轉椅,抬手撫弄著眉心,同時伸長手臂拿起桌角的咖啡杯。然而咖啡還沒入口,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他輕壓著眉心,眼都沒抬,“請進。”
“盛恒。”是徐初陽含笑的聲音。
陸盛恒聞聲抬眼,眸底閃過疑惑,“找我有事?”身為公司董事長的他鮮少有主動來自己辦公室的時候。
“沒事,順路幫個忙而已!
順路?沒等陸盛恒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便側讓開來,露出一直被擋住的另一個人。
“哈羅!泵髅牡男δ槒男斐蹶柹韨忍匠,熟悉的俏麗倩影令陸盛恒才剛舒展的眉心又迅速攏起。
視野之中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蕾絲襯衫和卡其色的九分褲,腳下一雙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將她的身材凸顯得曼妙而高挑,淺棕色的齊肩長發輕攏在繪著精致妝容的嬌顏兩側,順直而飄逸。她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提著個袋子,姿態窈窕。
護送佳人到達目的地之后,徐初陽便功成身退,很識趣地退場,臨走前還貼心地幫忙關上辦公室的門。
“這是什么表情,不想看到我嗎?”顧櫻琪緩步走上前。
“你怎么會來?”斂去訝異神色,微微坐直身體,將咖啡杯放冋原處。
“送東西羅!彼龑⑹种械拇臃派限k公桌。
“放在前臺就好,會有人送上來。”
鄭櫻琪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輕環玉臂,“這算是間接地回答了我剛剛的問題嗎,真的這么不想看到我。”
“不是。”平平板板的兩個字,不像撒謊,卻也讓人感覺不到真誠。
“呋,你的表情可不是這么說的!
不想再和她糾結這種問題,于是陸盛恒調轉目光看向桌上的袋子,“這是什么?”
“上次從你那邊穿走的衣服!睋荛_袋子露出里面的衣服讓他瞧,“已經洗過、燙過了哦!
這就是她所說的很重要的東西?
“其實不必特意送一趟。”這是他根據那件臟掉的禮服,按照她的尺寸買下的,所以他留下這件衣服也毫無用處。
“我當然不是特意送這個來的!彼謴氖痔岚锬贸鲆粋信封,輕推到他面前,“還有上次你幫我墊付的房錢與禮服錢。”
呃,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嚴肅,不會不開心了吧?雖然知道他并不缺這點錢,可她確實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找他嘛,F在是怎樣,他要推辭掉這錢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也不會拒絕啦,房錢倒還好,那件禮服卻是貴得要死,她確實不太想自掏腰包。
陸盛恒的目光從信封上劃向她的臉定格,然后認真地說:“你可以直接轉帳。”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地跑一趟呢,“還有其他的東西要給我嗎?”
他的話令鄭櫻琪十分懊惱,小臉一沉,“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就要下逐客令了?”
“不是。”他用手輕按住桌上的策劃案,委婉地表達意愿,“只是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還說不是逐客令!
“鄭小姐……”
“鄭櫻琪!庇珠_始糾正。
陸盛恒一嘆,“鄭櫻琪,謝謝你送這些東西過來,但是……”
“只謝謝還不夠!彼挪灰牭牵栽谒f下文之前便及時打斷。
“什么?”
“我大老遠送這些東西過來,很辛苦的,難道你說一句謝謝就可以了嗎!
陸盛恒不解地擰眉,“難道你不是開車過來的?”
“開車也需要力氣!
面對她的理直氣壯,陸盛恒有點無言。
“吶,現在剛好還是午休時間。”鄭櫻琪將兩臂疊在桌上,上身微微前傾,“請我吃飯好不好?”
“鄭……”
“不然我請你也好啦!
好吧,他必須要和她講清楚了,陸盛恒擰眉看她,“鄭小姐!
“鄭櫻琪啦!
“鄭小姐。”他難得堅持,“你聽我說!
她坐直身子,看起來很抗拒,“不聽可不可以!
“我想我們最好還是說清楚!彼膽B度難得強硬,“婚宴那晚,你所說的那番話不論真假,我都……”
“真的!编崣宴鲗⑺驍啵髁恋难垌兴ㄓ,“我說的都是真話。”
她深深凝望的眼和眸底蕩漾的明顯情緒令他的心跳微滯,陸盛恒勉強凝神,“那我就更沒辦法當作沒聽到。”
“你不用當作沒聽到!蔽⒐吹拇脚蠏熘唤z勢在倔強的笑意,“我喜歡你,這不是什么羞恥的事!
“可你那天曾說,要當作什么都沒發生。”
“當時我誤以為你有未婚妻才會那么說,可現在情況不同了,既然你未娶、我未嫁,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為我并不喜歡你!眰说脑捗摽诙。
他不喜歡她,十六歲那年她就知道了,“所以我才要努力讓你喜歡!
陸盛恒徹底無言,坐在對面的女人目光熠熠地看著他,微微抿直的紅唇泄露出些許怒意,雖然早就知道,但聽他這樣直接地說不喜歡還是令她又氣又難過。
他重重一嘆,“這又是何必,你這是在浪費時間!
“剛好我時間很寬裕。”她嘔氣回應。
“鄭小姐……”
“陸盛恒。”鄭櫻琪語氣生硬地打斷他。
他吞下要說的話,默然看向她。
“別再說了。”她看著他,唇際溢滿苦澀,“聽你這樣一直找借口拒絕,我會難過!
“抱歉!彼聊肷,“我不想傷害你!
“可你注定會傷害。”鄭櫻琪垂下眼,輕輕一笑,“誰讓我喜歡你呢。”
“鄭櫻琪……”她的笑容令陸盛恒的心口莫名憋悶。
“瞧,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令人沮喪!敝匦绿痤^,甜軟的笑容卻將她眼底的苦澀映得更加明顯,“起碼你不再叫我鄭小姐了!
陸盛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啦,那么……”她歪頭微笑,“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飯?”
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的鈴聲一波接著一波,不惜余力地將陸盛恒從夢境中拖出來。他翻過身,伸長手臂按下鬧鐘,正準備翻身坐起,就聽到……叮咚。
嗯?他疑惑地拿起鬧鐘看了眼,七點整,還不到鬧鐘該響的時間,所以剛剛那聲音是……
叮咚、叮咚,叮!咚!
聽這惱人的動靜,應該是有人在按他家那該修理的電鈴。努力凝聚眼中的焦距,陸盛恒朝臥室外看去一眼,反應了幾秒鐘后才慢半拍地想起,會這么早就來按鈴的人,除了鄭櫻琪不會再有第二位了。
可不可以裝作聽不到?答案當然是不能。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陸盛恒很肯定如果現在自己裝作聽不到,那她絕對有本事把那個已經快要壞掉的門鈴直接按到壽終正寢。
伴隨著叮咚叮咚的門鈴聲,瞌睡蟲全部跑光的同時,這幾個禮拜的記憶也情不自禁地涌回腦海。
鄭櫻琪這個女人真是夠倔強,陸盛恒并非沒有被女人追求過,可卻沒有哪一次比得上這次更令人頭大,因為不論他怎么拒絕、怎么解釋、怎么講道理,鄭櫻琪就是不聽,不但不聽,還有本事把他講得啞口無言。
就像這樣,“你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喜歡你是我的事。”
或者這樣,“我都沒有管你不喜歡我了,你干嘛要管我喜歡你。”
也可以這樣,“既然喜歡是交往的基礎,那不交往一下,怎么知道喜不喜歡!闭媸墙炭茣粯拥膹娫~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