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今兒個怎么有閑情逸致來找祖母散步?」
繁花似錦的園圃小徑上,一道含笑嗓音驀然響起,定睛望去,就見聞府一老一少兩名主子悠閑的漫步其中,并有幾名丫鬟尾隨在后方幾步遠之處,以便隨時上前聽候吩咐,好服侍主子。
「祖母這是在埋怨孫兒陪您的時問太少了嗎?」聞少秋故裝憂傷的反問,得到老人家一記輕啐,這才咧嘴笑道:「難得今日天氣這么好,陽光明媚、云淡風輕,不出來曬曬太陽,活動活動身子骨就太可惜了。」
「這倒是。」微微一笑,聞老太君點頭贊同!溉死狭,多走動走動對身子骨確實有好處!
「老?」夸張疑問,他故意打量著老人家周遭一圈,一臉逗趣的笑道:「我只瞧見十八姑娘一朵花的美人兒,哪兒有老人家了?」
「油嘴滑舌,沒個正經!」聞老太君輕斥一聲,不過還是被逗得很是開心。
縱然被斥,聞少秋還是得意地嘿嘿直笑,只因心知老人家「口嫌體正直」,心中歡喜得很,否則就不會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一時間,只見祖孫倆并肩相偕,一路上有說有笑的邊散步、邊閑聊。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兩人走著走著,竟不知不覺來到了聞夫人所居的院落外,聞少秋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
「娘昨兒個突然喊頭疼,也不知現在好些了沒?」憂慮低喃,滿臉擔心。
聞言,聞老太君也想起了昨日之事,又見兒媳所居院落就在眼前,當下便開口道:「既然走到這兒了,一起進去看看你娘吧!若你娘的氣色還是不好,也好讓下人趕緊去請大夫來瞧瞧!
「祖母說得是!」忙不迭的應聲點頭,聞少秋攙扶著老人家一塊走了進去。
一進院內,只見里頭雖然井然有條,可卻不見半個人影,聞老太君登時忍不住皺眉!冈趺椿厥?這院里的丫鬟都到哪兒去了?」
搖頭表示不知,聞少秋環顧周遭一圈,卻見大白天的,本該門戶大敞的花廳卻關得密不透風,當下微微揚了揚眉,隨即微笑開口——
「祖母,您也走了好一會兒了,應該累了吧?孫兒先扶您到花廳坐一會兒,歇息一下,然后再去找這院里的丫鬟問問娘的情況!
輕「嗯」了一聲,聞老太君點頭答應了,在孫兒的孝心攙扶下,慢慢往門扉緊閉的花廳而去。
「大白天的,怎么連廳門也不打開通通風……」嘴里叨念著,老人家慢慢行至花廳外,然而一道突如其來,夾雜著呻吟與喘息的怪異聲響卻讓她愕然頓住。
這是怎么回事?
門扉緊閉的花廳內怎么會傳出如此……如此不雅的聲響?
聞老太君活了這一把年紀,自然明白什么情況下才會有那種聲響出現,當下臉色鐵青地轉頭看向孫兒……
「呃……也許是哪個不檢點的丫鬟與男仆私通胡來……」壓低了嗓門,聞少秋以著只有老人家才聽得清楚的聲音低語猜想。
是這樣嗎?
這府里有哪個下人敢如此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下就在花廳內干那下流之事而不怕被人發現?
沉著臉暗付,聞老太君一雙利眼緩緩朝身后一干尾隨的丫鬟掃去,卻見她們亦神色古怪地面面相覷,看來也早已聽見那下流的聲響了。
「把門給撞開,我倒要看看是誰那么大的膽子!」不欲打草驚蛇,她同樣壓低了聲音,只是臉色卻難看至極。
點了點頭,聞少秋二話不說,當下一腳猛力踹向緊閉的門扉——
砰!
就聽巨響驟然揚起,花廳門板瞬間碎裂大開,嚇得里頭正在干那茍且之事的男女不約而同驚叫失聲,驚慌失措的面容與赤身裸體的丑陋姿態瞬間曝光,一絲不漏地映入了聞家祖孫與一干丫鬟的眼中……
*
聞老太君已經記不太得先前的混亂,她只隱約記得當兒媳慌亂的臉龐映入眼簾時,她一陣氣血上涌,隨即眼前一片昏黑,模糊中似乎還瞧見了孫兒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將那還想逃跑的男人給制伏,然后……
然后就什么記憶都沒了,待再次睜開眼時,她已經被扶坐在椅子上了。
「祖母,您還好嗎?」見祖母終于轉醒,始終守在她身旁的聞少秋終于松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唉……方才她老人家受不住刺激,一時氣怒攻心,竟昏厥了好久,讓他真是憂心,幸好如今終于轉醒過來了。
「還能有什么好的?」聞老太君苦笑嘆氣,接著環顧周遭一圈,見一干丫鬟已不見蹤跡,看來是被孫兒給斥退了,心中對他思慮仔細的做法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如此家丑,縱然第一時間已被下人們看了笑話,可沒道理繼續上演給人瞧,將不相干人等全給摒退清場,私下才來處理這丑事是正確的。
心中想著,聞老太君環顧的視線終于落在眼前兩個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身上,眼底眸光轉為凌厲——
「月芙,你為何要如此?」叫著兒媳的閨名,她痛心疾首地質問,想到聞家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個紅杏出墻的媳婦,真覺無臉面對歷代祖先。
面對質問,聞夫人只是緊抓著身上的凌亂衣衫,蒼白著臉,不發一語。
見她默然不語,聞老太君更是氣憤,轉而對赤身裸體被五花大綁,僅胡亂抓了一塊布遮掩羞恥下體的男人厲聲喝罵,「大膽淫賊!竟敢勾引良家婦女、淫人妻女,看我不報官抓你上街游行,讓人亂石打死才怪……」
「老太君饒命!老太君饒命啊……」那王二有色無膽,奸行被抓,一顆心早已嚇得慌亂無章,如今又聽聞老太君這么一威脅,當下涕淚齊噴,不斷跪拜求饒,毫無男人擔當。
瞧他如此模樣,聞老太君更是嫌惡,不懂兒媳究竟是看上他哪一點,氣得怒聲又暍道:「說!你們的丑事有多久了?」
事到如今,王二也不敢隱瞞,抖著聲全招了出來!竷伞赡甓嗔恕
「兩年?」厲聲驚斥,聞老太君簡直不敢置信,氣得怒火攻心,險些再次昏厥過去。
「祖母,您別惱!先順順氣,有話慢慢說,保重身體要緊……」一旁,聞少秋見情況不對,嘴里柔聲勸慰,手上則不斷為她撫胸拍背,就怕老人家氣壞身子。
這聲音……這聲音好耳熟……
對了,是他!
「是你!」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王二失聲驚叫起來!甘悄!當初就是你!」
難怪!難怪他先前還奇怪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聞少爺的聲音,如今總算是想起來了,只是……
只是怎么會?那個人怎么會是他?這……這說不通!
「你在說什么?」眸光微閃,聞少秋皺著眉,一臉不懂他在喊些什么。
「是你!就是你!」急切的大叫,王二高聲指控,「兩年前的某一夜,我被人給吵醒過來,本以為是宵小闖入,誰知那男子不偷也不搶,而是……」
「你、你想干什么?」躺在床上抖著聲詢問,王二極力睜大眼睛想看清這個三更半夜侵入住處制住他的陌生男子,奈何卻徒勞無功。
「不干什么!」輕笑響起,男子整個人融入夜色中難以瞧清,可架在王二脖子上的利刃卻是不容錯辨,低沉好聽的嗓音吐出商量的話語。「只是有件事想找你商量商量……」
商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還說什么商量?去他奶奶的!
縱然心中罵翻了天,此時此刻,王二也沒膽抗議,只能涎著笑臉討好!复鬆,您說!有什么事,您盡管吩咐……」正當他嘴上還說著話時,一包不知是什么玩意的東西遞到他的面前。
「這是……」什么東西?拿這個給他干嘛?
「薰香!沟统辽ひ粼俅屋p揚!该魅漳闼碗僦ǚ劢o聞夫人時,記得在兩人獨處時推銷這薰香,并試燃給她聞!
「為、為什么?這薰香不會是什么毒香吧?」他娘的!若聞夫人聞這香而鬧出人命,他王二豈不是要被當成殺人兇乎?不要!他才不干!
「放心,不是什么毒香,鬧不出人命的!」彷佛看透王二的心思,神秘男子輕笑一聲,語帶玄奇道:「說不得還讓你占盡便宜呢!」
呵……這就要看這個王二與那個聞夫人的意志堅不堅強了,而他就賭這一次。
「什么意思?」滿頭霧水,王二不懂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足在說什么?
「這你就不須明白!估淅鋵⑺囊蓡柖禄,神秘男子淡聲道:「你只須照我的話做,當然該有的報酬也不會少給你!乖捖洌统鲆诲V沉甸甸的金元寶在他眼前晃啊晃。
「答應的話,這全元寶就是你的,事成后,我會再給你三錠金元寶,如何?」噙著笑,男人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很是清楚對方的弱點。
呵……這叫王二的男人,不只好賭也好色,是以才會雀屏中選哪!
這、這不是在作夢吧?這可是金元寶哪!他辛苦干活一整年都賺不了這么多的錢……
濃重的夜色中,什么也瞧不清楚,唯有一小道自窗口迤邐而入的淡淡月光下的景物勉強可見,而那只托著全元寶的修長大掌就在那月光下晃啊晃,晃得王二目光發直,怎么也移不開眼。
有了這金元寶,還怕他先前欠下的賭債還不了嗎?再說,還有事成后的那三錠元寶……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悄悄地吞了口口水。
「如何?要不要干?」淡聲詢問,心中卻已料定他必會答應。
果然,王二心志動搖了,只是……
「我、我只是個粗鄙的賣貨郎,怎么可能有機會與聞夫人獨處……」大戶人家的婦人最重名節,身邊必有丫鬟隨侍,那聞夫人怎么可能與他一個大男人獨處呢?
「這我自會處理!估淅涞,男子又道:「你只須說答應或是不答應?」
人為財死、烏為食亡,更何況只是燃一包死不了人的薰香就能前前后后得到四錠全元寶,王—一當下連忙點頭,「我答應!我答應……」
「很好!」輕笑一聲,男子滿意的點頭,爽快的將手中的金元寶拋給了他。
霎時,就見王二喜孜孜地啃著手中的全元寶測試真假,而男子則留下了那包薰香,隨即遁入夜色中,悄然無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