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車旁,她敲敲車窗,看見岳定曦揚起嘴角,傾身替她開車門,她坐進副駕駛座,巧笑倩兮的率先開口。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說要請我吃飯?”
“領薪水的日子!彼_玩笑的回答。
“你是老板,跟誰領薪水?”瞎掰嘛!慧黠雙眸忍不住橫睇向他。
“有人請客你吃就對了,還管是什么日子!”他沒好氣地應。
”好嘛好嘛,那吃什么?”她改問別的。
“出錢的人決定,到了就知道了!彼室獠幌日f出來,以免她否決,而吃什么就是他要進行的第一項試探。
二十分鐘左右之后,答案揭曉——
“原來是火鍋店啊,早說嘛,這有什么好賣關子的!”翻開菜單時,孫呈儂好笑地講。
這是一間火鍋店,一人一鍋,有五種湯頭可挑選,生意很好,幾乎客滿,幸好岳定曦已經事先訂好位子。
“這樣才有一點驚喜!彼S口胡扯。
“并沒有好嗎?”孫呈儂笑睇他;疱佋倨匠2贿^了,有什么好驚喜?讓她驚喜的是他突然邀她!拔乙瞎吓D体伡雍j戨p拼!
“嗯,這里有名的是麻辣湯頭,我記得你最愛吃麻辣鍋的不是嗎?”他刻意問,心里卻想著,果然連這一點都不一樣了。
咖啡、麻辣鍋都是她以前喜歡的,上次她說胃不好,由此可見,小沈的話真實度很高。
“是啊,但現在腸胃不太好,還是乖一點好!彼琅f語帶保留,腸胃不好的人很多,沒什么好奇怪,拿這當理由也很合理!澳阋惨嘧⒁怵B生,否則日積月累,身體什么時候會突然生病都不知道!
這是經驗之談?他直覺聯想。
“你的口氣聽起來像是有感而發?”岳定曦定定看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孫呈儂一頓,隨即呵呵笑了兩聲。
“這是誰都知道的基本常識咩。我們不年輕了,本來就不能揮霍健康啊,我要南瓜牛奶啦,你也吃清淡一點……”
為了不讓他起疑,她話超多,一直打哈哈,火鍋店冷氣放送,卻因為岳定曦每每觸及她改變的飲食習慣、身體狀況的話題,而吃得滿身飆汗。
結帳之后,岳定曦又提議:“我們到附近的公園走走吧!”
“好啊!奔热凰信d致,她當然同意。吃飽飽,走走路、吹吹風也好。
在車水馬龍的都市里,難得的公園綠地在飯后時間人還不少,散步的、運動的、遛狗的……另有一種悠閑氛圍。
緩步走著,岳定曦突然開口:“你變了很多!
“有嗎?”紅唇抿起了一彎笑。“大概吧,人都是會變的嘛!”
“如果過去兩、三年,你過的是乏善可陳的生活,照理說,應該是不會有這么多的改變!彼苷J真的提出質疑。
剛剛是在吃飯,不想影響用餐心情和食欲,所以暫時不打破砂鍋問到底,現在不讓她逃避了。
孫呈儂不禁僵了一僵。
呃……他今天怪怪的,說的那些話好像都透露了他知道些什么。
“我有個朋友叫小沈,你記得嗎?”他側頭,黑眸定定地望著她!八f他一年多前在醫院看過你,好像是在血液腫瘤科……”
“。 眹樀媒O到腳,她驚呼地往前跌,岳定曦眼明手快的攔腰撈住她。
孫呈儂站穩身子,轉頭道謝,發現自己被鎖在他的臂彎里,兩人靠得好近,屬于他的熟悉味道竄進鼻間,那雙黑眸在夜里炯亮的綻著光,剎那間影響了她的心跳。
“為什么這么緊張?”他低問,圈抱在臂彎里的腰好纖細,她纖瘦得令他好心疼!澳闵槭裁床恢v?是怕我知道?”
本來就已經怔住的孫呈儂,被他這么一問,完全地呆掉了,一顆心差點躍出喉嚨。
鴨蛋再密也有縫就是這樣吧?她以為可以永遠瞞著他,卻在醫院遇上熟人,然后在事隔一年多的現在穿幫。
“因、因為已經好了,所以覺得沒必要說啊!”她心虛的掙脫他手臂,還在做最后掙扎。
“那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你是不是應該說清楚一點?”他卻執意拉住她,不讓她走開,不給她繼續偽裝的空間。
“知道那么清楚要做什么?你又不是醫生。”她別開眼,看一對情侶雙雙騎著自行車一前一后的經過,且目光好奇的看了他們一眼,覺得有些尷尬。
“你愈是不說愈奇怪。”他繞到她眼前,像偵訊似地問。
“有什么好奇怪?這又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難道我要拿大聲公到處宣傳嗎?”她再躲,甩開他的鉗制,快步往前走。
他尾隨而上,非知道不可。
“血液腫瘤科看的是什么病?癌癥嗎?什么癌?胃嗎?什么時候得的?”他連珠炮似的丟出這幾天在腦子里打轉的問題。
“對啦,你都猜中了,是胃癌,我命大,已經好了,只要沒復發,再活個幾年應該沒問題!敝捞硬贿^了,她只好坦白。
聽到她已經好了,岳定曦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他可沒這么好唬,她好像跳過了一個問題沒答。
“你為什么要跟我離婚?”他索性單刀直入,問重點,這是糾結在他心頭最大的疑問。
聞言,孫呈儂臉色一白,跳躍式的問法讓她難以招架。
他很聰明,反應也很快,有了線索,就可以推敲出八九不離十的答案,而他會這么問,可見他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
不過,她還是堅持能瞞就瞞,不到最后不輕言放棄。
“理由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想過苦日子,我怕被人追債。”拿出過去的理由搪塞。
岳定曦直勾勾的凝看她,也不說話,看得她心虛的眼神瞟動,一股熱氣直往腦門竄升,臉和耳根子都紅了。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啦?”反而是她先受不了他探究的眼神,惱羞成怒的低嚷。
“我想知道你確定得癌癥的日期,想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得癌癥才跟我提出離婚?”他握住她肩膀,態度堅定,胸海因這樣的猜測而波動著難以言喻的心疼。
他愈想,愈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當時他的事業正面臨危機,狀況十分糟糕,依呈儂以往的體貼性格推斷,如果知道了自己得到癌癥,是很有可能為了不拖累他、增加他的負擔而做出這種愚蠢的決定。
孫呈儂低伏羽睫,藏去眼底激動的情緒。
果然,一旦有了線索,就瞞不過他了。
未幾,她抬眸,淺揚唇瓣,故作輕快的宣布答案:“賓果,你全部猜對了,可是沒有獎品怎么辦?”
雖然答案在預料之中,但聽她親口承認,岳定曦心里的沖擊還是很大。
她以為她在語調上故作輕快,他就看不出她在嘴硬嗎?那盈盈閃爍水光的眼瞳,無疑道盡了她心中的無奈與委屈。
所以說,在他以為她背叛了他們的愛情,不能與他同甘共苦,內心充滿了對她的怨怪之際,她正孤孤單單的面對病魔的折磨?
她不是不愛他,不是勢利現實,反而是因為愛著他而不愿成為他的負擔?
岳定曦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心疼、懊惱、酸澀……種種情緒在胸臆間交錯糾纏,令他眉心皺了又皺。
“你這可惡的騙子!”他忍不住咬牙罵,無法厘清的情緒,讓他放棄思考,只能順從心中沖動,陡地將她捉進懷里,緊緊的擁抱,久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