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慕宸輕輕瞥了他一眼,“你要去我家做長工嗎?”
“我不是已經(jīng)在替你工作了嗎?”不是高培軒愛計較,他私下替耿慕宸處理的事情還少嗎?為耿慕宸做牛做馬了幾年,也不見耿慕宸對自己表示過什么,人家才來上工兩天,他就要買一支新手機送給人家,他要是不抗議一下,耿慕宸說不定會以為他為他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呢!
大男人還這么愛計較,不覺得很丟臉嗎?耿慕宸受不了的搖搖頭,“也給你和你老婆各買一支,這樣你可以閉嘴了嗎?”
一聽,高培軒樂了,抓緊難得的機會削好友一頓,“我兩支都要買最貴的哦!”
“隨便你啦。”
嘻,賺到了。高培軒心中一陣竊喜,決定趁午休時去把這件小事辦好,既然私事談完了,他緊接著談?wù)撈鸸,“那小子找借口出差去了,留下幾個爛攤子要你收拾!卑⒍肪褪前⒍,成天只想著坐享其成,他怎么不干脆去做個領(lǐng)干薪的董事算了?
耿慕宸倒不在意,淡淡的道:“他這么做只會更突顯他的無能,丟的是那個女人的臉,我無所謂!
“老是在幫他擦屁股,你不覺得煩嗎?”高培軒不解,明明耿慕宸最討厭麻煩了,卻獨獨在這件事上頭表現(xiàn)得異常有耐心。
“不會,他愈是這樣,他老頭在我面前就愈抬不起頭來!
真是,那小子的老頭不就是他老頭嗎?說話……高培軒還沒腹誹完,便看見耿世玨推門進來,他立刻恭敬的走上前問聲董事長早后,隨即退出辦公室。
耿世玨走至小客廳坐下,所謂慈母多敗兒,他單獨來此,自是因為小兒子又出了紕漏要大兒子幫忙,而他此刻的心情很矛盾,因為只有在小兒子出包的時候,他才能和大兒子坐下來好好說上幾句心里話。
耿慕宸也不多說什么,起身走到父親的對面坐下,心想他們父子間的感情本就淡薄,若不是耿浚喆太不中用,他這輩子大概也沒什么機會和父親談家事吧。
“浚喆他……”耿世玨起了個頭。
耿慕宸一如往常很自動的接話,“我會處理!彼恼Z氣平平淡淡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耿世玨才又開口,“宓兒還好嗎?”
“好!
“你是不是應(yīng)該幫她找一個新媽媽了?”耿世玨心中已經(jīng)有一個人選,是他好友梅伯愷的女兒梅芷葳,今年二十七歲,長得漂亮又大方,大兒子也認識。
耿慕宸不會不知道父親心里打著什么主意,先不論他完全沒有再談感情的意思,就算他真的要再娶,任何人他都可以考慮,唯獨梅芷葳不可能,“宓兒已經(jīng)有保母了!
聞言,耿世玨這才知曉兒子終于找到合意的保母,但他也不好怪兒子怎么不同他說一聲,“保母跟媽媽怎么一樣?”
耿慕宸目光一冷,“后母跟媽媽又怎么一樣?”
他還在記恨!耿世玨心一酸,不由得想,淑惠到底對慕宸有多苛刻,才會讓他到現(xiàn)在還耿耿于懷?收回心思,他苦勸道:“慕宸,芷葳愿意嫁給你,你要好好珍惜。”這件婚事曾經(jīng)因為艾微的出現(xiàn)而破局,如今再有機會重提,只能說是天意吧。
這是什么話?是指一個千金大小姐愿意委屈嫁給他這個有一個女兒的單親父親是他的榮幸嗎?笑話!她愿意嫁,他還不屑娶呢!想到這兒,耿慕宸的神色更冷了,“管好你的寶貝兒子就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慕宸……”
話不投機半句多,耿慕宸下逐客令,“我要去為你的寶貝兒子忙了,不送。”
耿世玨忍不住又暗嘆了一口氣,踩著沉重的腳步離去。
耿世玨一走,高培軒立即閃了進來,“怎么樣、怎么樣?董事長除了說那小子的事,還說了什么?”他老婆最愛聽這方面的八卦了,他當然得多探聽一些回去巴結(jié)老婆。
心知他不說,好友絕對不會放過他,耿慕宸無奈回道:“梅芷葳!
又是她!高培軒一點就明,“我真的搞不懂耶,梅芷葳到底哪里好,董事長一直要把你們送作堆?”
“不是她哪里好,是梅伯伯是他的好友!碑斎唬彩敲芳覊蚋毁F。
高培軒點頭表示了解,“那小子的媽,不是很想要梅芷葳做她的媳婦嗎,她怎么沒跳出來搶?”
耿慕宸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沒有?”
“也就是說,是董事長擋住了?”高培軒想了想又道:“慕宸,你看,董事長會不會……嗯?”
“你想說什么?”耿慕宸挑眉,“那老頭轉(zhuǎn)性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總是會反思的嘛。”不是高培軒要替耿世玨講話,而是他真的看到耿世玨慢慢在改變,他想,大概是許艾微的驟逝,讓耿世玨對人生有了新的體悟吧。
“那是他的事,和我無關(guān)!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高培軒也不敢奢望耿慕宸能因耿世玨放軟姿態(tài)求和,就改變他對耿世玨的態(tài)度與想法,“慕宸,再怎么說他都是你的父親,你……”
耿慕宸聽不下去了,打斷道:“如果你再說這些話,我們就……”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高培軒趕忙安撫。真是的,每次都用絕交這招堵他的嘴,他不知道同一招用久了也會失靈的嗎?
耿慕宸言歸正傳,“那小子搞出來的爛攤子哪一件最急?”
“勝豐企業(yè)!
“約陳董午餐!
“是。”高培軒應(yīng)了一聲,馬上出去做事了。
辦公室里只剩下耿慕宸一個人,他轉(zhuǎn)動座椅望向窗外朗朗的晴空,唇邊泛起一抹不齒的冷笑。那老頭轉(zhuǎn)性了?所以呢,他們就父子情深了嗎?他就要很感恩的娶梅芷葳為妻了嗎?
太可笑了!他拍了下扶手再轉(zhuǎn)回座椅,拒絕讓耿世玨左右他的心情,其實他不是沒想過用娶梅芷葳這件事來氣死蘇淑惠,但他可不是傻子,那女人已經(jīng)毀了他可貴的童年,再為了氣她賠上自己的后半生?哼,她沒那個價值!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眼看著一周又要過去了。
星期日下午,耿宓兒午覺睡醒,心血來潮說要吃餃子,耿家三個女人便穿上圍裙在廚里忙活起來。
“包餃子、包餃子,我們要來包好好吃的餃子!惫㈠祪阂贿吥钪贿吶嗝鎴F,身上到處都是白白的面粉。
“宓兒,你喜歡吃餃子?”背對著廚房入口、坐在耿宓兒正對面的朱海嫣笑問,她手里也正揉著面團。
“對啊!惫㈠祪恨D(zhuǎn)頭看向坐在她右前方的何美秀,“何奶奶,媽咪也最愛吃餃子了,對不對?”
“對!彼齻円郧敖(jīng)常在家里自己包餃子吃,只是許艾微去世后,她們就沒再這么做了。
“嫣嫣喜歡吃餃子嗎?”
“喜歡!
“那嫣嫣也很會包餃子嘍?”
“不太會,所以嫣嫣現(xiàn)在跟何媽學(xué),以后嫣嫣就可以包好吃的餃子給宓兒吃了!逼鋵嵵旌f桃膊荒芩悴粫,她的廚藝挺不錯的,只是她覺得做餃子皮需要技術(shù)又太費工,以往都是買現(xiàn)成的,這樣總不好厚著臉皮說自己很會。
“嗯!惫㈠祪盒χc點頭,鼻頭白白一點,可愛極了。
處理完公事下樓來的耿慕宸,見客廳里空無一人,循著聲音到來廚房,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和樂融融的景象。
瞥見父親的身影,耿宓兒一如往常,立刻笑著對他提出邀請,“爸爸,你的工作做完了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包餃子?”
聽見老板來了,朱海嫣趕緊起身問候,“耿先生!
耿慕宸點頭回禮。
“少爺,你來搟餃子皮好不好?”何美秀將手中揉好的面團切成一長條、一長條,再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對啊,爸爸,你是男生,力氣比較大,你來搟最好了!惫㈠祪航又{,“還有,你不可以偷懶,不然,我們今天就不給你餃子吃了。”
耿慕宸還來不及回答,就見朱海嫣馬上讓出自己的位子,拿著面團換到耿宓兒身旁的空位去。
瞧,她真是個一百分的好保母,不是嗎?耿慕宸走到朱海嫣讓出的那個位子坐下,不過就他這一周觀察的經(jīng)驗,她接下來應(yīng)該會……
接下來的情況果然如他所預(yù)測,朱海嫣不再主動和耿宓兒與何美秀說說笑笑,很小心的盡著自己的本分,并配合他們?nèi)颂岢龅母黜椧蟆?br />
不知過了多久,餃子皮終于全部搟好了,可以開始包餃子了。
“少爺,餃子我們來包就好,你去休息吧。”聽起來像是何美秀怕他太辛苦,可實際上是他包的餃子賣相太差,嚴重影響到她的食欲。
“對啊,爸爸,你去休息吧,餃子我們來包就好了!惫㈠祪阂哺胶偷。她早就發(fā)現(xiàn)只要爸爸在場,嫣嫣就會變得很安靜,她不喜歡這樣的嫣嫣,她喜歡會和她說笑的嫣嫣。
耿慕宸把手洗干凈,才剛走出廚房,就聽見朱海嫣的笑語,他不由得定住腳步。
“宓兒好厲害,這么小就會自己包餃子了!敝旌f棠弥粭l濕毛巾,擦拭著耿宓兒沾得白白的小臉。
看吧,爸爸一走,嫣嫣就變回她喜歡的那個嫣嫣了。耿宓兒得意的笑答,“對啊,我很小很小就會包餃子了。”是說,她才四歲,哪來的很小很?
“宓兒真棒,以后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
“對啊,我媽咪也是這樣說!
“那宓兒長大以后除了要做一個好媽媽,還想做什么?”
“我還想做一個……”
錯不了了,她是故意的!耿慕宸沒意外的往最壞的方向想去,哼,如果她這么做是想吸引他的注意,進而獲得他的垂青,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思畢,他再度跨出步伐,往他的房間走去,心里已然判了朱海嫣死刑,但他也不排除她像許多員工一樣,只是在他的面前較為謹言慎行而已,所以他會等到證據(jù)確鑿才開除她。
約莫一個小時后,水餃包好了。
“海嫣,你可以上樓去請少爺準備下來吃晚餐了。”何美秀說,將包好的餃子端到爐子旁邊,等水滾好下鍋。
“好!
來到耿慕宸的房間外,朱海嫣輕敲了兩下門板,“耿先生,吃晚餐了!钡攘艘粫䞍,沒人應(yīng)聲,她又再敲了兩下門,并且加大音量,“耿先生,可以下樓準備吃晚餐了!
還是沒響應(yīng),這下子她可有點擔心了,“耿先生,我進去嘍!
語畢,她扭開房門,就見他閉著眼睛,安然的半躺在一張按摩椅上,似乎是睡著了。
這是她來到耿家后,第一次進入耿慕宸的房間,她不免有些好奇的多偷瞄了幾眼,干干凈凈、整整齊齊,若真要說有什么缺點,就是這間房的色調(diào)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有點冷。
走到他身邊,她輕喚道:“耿先生、耿先生。”但他還是毫無反應(yīng)。
不會吧,睡得這么死,她靠這么近的叫他他都沒聽見?朱海嫣懷疑的彎下腰,探過頭去,想察看他是否有什么異狀,不料他突地張開雙眼,嚇了她一大跳。
“耿先生?”她拍撫著胸口驚呼,退了好大一步。他干么裝睡嚇她呀?
耿慕宸非常努力的不露出嫌惡的表情,“什么事?”
“可以吃晚餐了!
“我馬上下去!彼穆曇艉捅砬楸绕匠S指淞藥追。
雖然已經(jīng)很習(xí)慣他的冷酷,但這一次,朱海嫣明顯感受到這道冷風(fēng)是朝著自己吹來的,敢情是她的不請自入冒犯到他了,“是!闭f完,她快快的退下,非常受教的帶上房門,還給他一個清靜的空間。
這一頓晚餐,耿慕宸面無表情,卻是吃得滿腹心思;朱海嫣則是吃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點兒也不敢馬虎,只想著上司的想法果然很難揣摩,那她就別揣摩了吧,謹記沉默是金、別再逾矩犯上,才是她在這個家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