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又甄是耿慕宸的小學導師,她發(fā)現(xiàn)耿慕宸被繼母虐待后,便特別關(guān)心他,經(jīng)常帶他回家玩,耿慕宸也相當感激敬愛這位老師,直到他被蘇淑惠送去美國讀書兩人才斷了聯(lián)絡(luò)。
后來是許彥青上大學時和耿慕宸再相遇,他們的感情才再串起來,耿慕宸也因此與許艾微漸漸發(fā)展出戀情,進而結(jié)婚。
說到這個,朱又甄又不由得面露擔心,“唯融,你覺得宓兒的那個新保母……怎么樣?”
“看起來是不錯,但就怕她會是第二個蘇淑惠!币怀簧咭,十年怕草繩,要不是他們太清楚來龍去脈,他們也不會相信那個在人前十分疼惜慕宸的蘇淑惠,會是比毒蛇還可怕的后母。
一聽,朱又甄更加憂心了,“宓兒那么喜歡她,怎么辦?”
“我們也不用把她想得太壞,說不定她只是單純的來賺錢,并沒有什么不良的動機,我們再多多觀察看看吧!碑吘挂运@個年紀,要找到一個年薪上百萬的工作并不容易。
“希望如此。”
日出東方,白云靄靄,許艾微的墓園里,斜斜映照出四條長長的影子。
今天是許艾微的周年忌,耿慕宸抱著女兒站在妻子的墓前,他的右手邊站著許唯融夫妻,左手邊站著朱海嫣。
經(jīng)過一年的調(diào)適,耿慕宸已經(jīng)可以心情平靜的來墓園悼念許艾微,而他原本不想帶朱海嫣來的,是女兒堅持一定要帶她來,他才不得不答應。
許小姐,我來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他們的,我發(fā)誓。朱海嫣默禱著,平靜無波的面容下,暗藏著堅定不悔的決心。
“朱小姐,可以請你……”朱又飄點到為止。
祭拜儀式要開始了,她是一個外人,確實不宜留下,朱海嫣意會的點點頭,“我會在停車場等!痹捖,她翩然離去。
祭拜完畢,墓園里出現(xiàn)了三個耿慕宸非常不歡迎的人。
“親家公、親家母,很抱歉,我們來晚了。”耿世玨由衷的致歉,他身后跟著蘇淑惠與梅芷葳。
“哪里,親家公這么忙,還要勞煩您抽空前來,我們才過意不去!痹S唯融說著場面話,對于耿世玨的轉(zhuǎn)變他不是沒看見,但女兒已經(jīng)不在人世,他再怎么轉(zhuǎn)變都是徒然。
“親家公這么說就太見外了,艾微是我們耿家的長媳,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來這一趟!
蘇淑惠一如以往維持著好婆婆的形象,“浚詩去美國出差趕不回來,我在這里替他向兩位道歉!
“親家母言重了,公事要緊。”
最后,輪到梅芷葳發(fā)言,“許伯伯、許伯母,好久不見。”
“這里似乎不是梅小姐應該來的地方?”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這隱形的一巴掌,朱又甄可是打得又快又清脆,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失禮了,只因她認識梅芷葳的頭一天,就知道梅芷葳親覦自己的女婿。
“許伯母怎么這么說呢?”梅芷葳依舊保持著笑臉,心里卻惱火的很,她委屈自己來這里,自然有她的目的,“我和艾微姊感情那么好,理應來看看她!
“我媽咪和你的感情很好嗎?我怎么不知道!惫㈠祪褐苯拥恼f,擺明了討厭梅芷葳。
哼,別以為她年紀小好騙,這個壞阿姨喜歡爸爸、想嫁給爸爸,她很久很久以前就聽何奶奶說過了。
場面一陣尷尬,最終是耿慕宸開口結(jié)束這一場不愉快的會面,“沒你們的事,你們可以走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可以為自己加分的機會,梅芷葳當然不愿意輕易離去,蘇淑惠則是求之不得,但還是要等耿世玨發(fā)話了才行。
耿世玨特地帶著梅芷葳同行,無非是想暗示許唯融夫妻,他有意讓梅芷葳嫁給大兒子,也希望能征求他們的同意,但他們很明顯不愿意。
考慮了一會兒,他決定再找個時間約兩位親家私下談,便道:“親家公、親家母,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好!边@次依然由許唯融代表發(fā)言,“親家公慢走!
這三個人根本是來亂的!耿慕宸暗惱,覺得好對不起妻子,竟讓妻子在地下也不得安寧。
待三人一走遠,朱又甄立刻皺起眉頭說:“慕宸,那個梅小姐……”
“她什么都不是。”耿慕宸再一次表明,更認為在妻子的墓地提起別的女人,是對妻子的大不敬,“媽什么都不用憂慮,像今天這樣的情形,以后絕對不會再發(fā)生!
“但是慕宸……”
許唯融拍拍妻子的肩膀,搖了搖頭,阻止妻子再說下去。
他們夫妻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耿世玨挺中意梅芷葳當媳婦的,他只是沒想到耿世狂會這么直接,把梅芷葳帶到女兒的墓園來,他可以體諒耿世玨做父親的私心,但他仍然感覺很不舒服。
之后,沒有人再說話,時光靜靜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待朱又甄收拾好祭品,許唯融才再度開口說道:“宓兒,跟媽咪說拜拜!
“媽咪拜拜!惫㈠祪撼赣H的墓碑揮揮小手,不忘在心頭補一句“媽咪,我一定會保護嫣嫣的,打勾勾”,她偷偷伸出小指勾了一下。
四人慢慢的走向墓園附屬的露天停車場,遠遠的就看見朱海嫣靠著車子,一手撫著胸前的墜子,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耿慕宸與許唯融夫妻的心都是一震,這么巧,她和微微也有同樣的習慣動作?
“嫣嫣、嫣嫣!”耿宓兒大聲呼喊,同時扭動著身體要父親放她下來,接著她朝著朱海嫣飛奔過去。
聽見耿宓兒呼喚聲,朱海嬌立刻回好,看見朝自己跑來的耿宓兒,額前的頭發(fā)濕濕的,顯然流了不少汗,她忙不迭從包包里抽出一張濕紙巾,蹲下身子為耿宓兒檫去額上的汗水。
“宓兒,很熱嗎?要不要喝點水?”朱海嫣又從包包里取出一瓶礦泉水,扭開瓶蓋。
“好!惫㈠祪航舆^水瓶,推掉朱海嫣從包包里拿出來的吸管,就著瓶口咕嚕咕嚕的喝著。
“小心點,別喝太大口,會嗆到。”
見狀,耿慕宸才發(fā)覺自己疏忽了什么,他怕女兒站久了腳會酸,所以盡可能抱著她,卻忘了天氣太熱她可能會口渴。
“耿先生。”朱海嫣又從包包里取出一瓶礦泉水遞上!拔也挥,給……”
“我包包里還有!敝旌f逃謴陌锶〕鰞善康V泉水,一瓶給許唯融,一瓶給朱又甄,再順手接過兩人提在手上的祭品。
耿慕宸打開后車箱,讓她把東西放進去,再發(fā)動引擎,打開冷氣,讓車內(nèi)的溫度降下來,接著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對上她的面容,發(fā)現(xiàn)她的嘴唇干干的,臉頰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他忍不住提醒道:“你也快點喝水吧!
“我剛剛喝過了!敝旌f绦χ貞。
耿慕宸很想相信她說的話,但他的手卻不由自主的伸過去取來她的包包,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包包并不輕,他打開來一看,里頭并沒有喝過的礦泉水,也沒有礦泉水的空瓶子,也就是說,她在說謊。
被抓包了。朱海嫣低下頭,不敢看他,她明明記得她帶了五瓶礦泉水,但她剛才口渴想拿出一瓶來喝時,才發(fā)現(xiàn)她只帶了四瓶。
想到她背著一個這么重的包包,站在大太陽底下等他們,耿慕宸忍不住又道:“太陽這么大,你就不會到樹蔭底下等我們嗎?”他應該把車鑰匙給她,叫她在車里頭等的。
“是,我記住了!
見嫣嫣被罵了,耿宓兒立刻跳出來保護她,“爸爸,你不要罵嫣嫣。”
他這哪是罵她啊,他是……耿慕宸死也不會承認他對朱海嫣感到有點不忍,他把包包交還給她,二話不說的坐上駕駛座。
看樣子她是把帶來的礦泉水都讓給他們喝了,朱又甄走上前說道:“朱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這里還有半瓶礦泉水……”
“不用了,許夫人,我不渴,您喝吧!敝旌赏窬艿溃霸S夫人,耿先生已經(jīng)在車上等我們了,我們快上車吧!
車子里,兩個男人坐在前座,三個女人坐在后座,坐在后座正中央的耿宓兒想把喝完的礦泉水空瓶放進朱海嫣的包包里,這才發(fā)現(xiàn)包包里并沒有礦泉水,原來嫣嫣說謊了,難怪會惹爸爸生氣。
看見父親的那瓶礦泉水仍完好如初的放在眼前的杯架上,她立刻說道:“爸爸,你不喝礦泉水嗎?那我要拿給嫣嫣了喝哦”?”
她天真的想,嫣嫣會被爸爸罵都是礦泉水害的,只要嫣嫣也喝了礦泉水,爸爸就會氣消了,不會再責怪嫣嫣了。
見父親沒有說不,她把礦泉水拿給朱海嫣,“嫣嫣,你快點喝,不然等一下爸爸又生氣,你又要挨罵了。”
朱海嫣順從的喝著,并不認為耿慕宸是在罵她,而是拐個彎在提醒她一件事,為了守護宓兒,她更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才是。
她很維護外孫女!許唯融夫妻同時心想,只要是對宓兒好的事,她都會很愿意、很主動的去做,包括照顧宓兒在乎的所有人。
離開墓園回到市區(qū)已經(jīng)快中午了,耿宓兒說她好久沒吃牛排想吃牛排,耿慕宸便將車子駛向一間知名的牛排館。
牛排館里,耿宓兒坐在耿慕宸與朱海嫣中間,許唯融夫妻則是坐在對面,他們默默的觀察朱海嫣,發(fā)覺她幾乎都不說話,不,正確來說,她只和宓兒說話,她細心的照料宓兒用餐,同時偷空鶴飽自己,那熟練的模樣,彷佛自己已經(jīng)生養(yǎng)了好幾個孩子,但她明明還是單身。
“嫣嫣,你又不吃紅蘿卜了?”耿宓兒瞪著她盤子里僅剩的紅蘿卜,她早就發(fā)現(xiàn)嫣嫣有這個壞習慣,“你再這樣就會像我媽咪一樣,被大家說你偏食哦!”
此言一出,耿慕宸和許唯融夫妻心頭又是一震,她也和微微一樣不愛吃紅蘿卜?微微說紅蘿卜有一股怪味道,她不喜歡。
聞言,朱海嫣趕緊把紅蘿卜吃下去,“我是還沒吃,不是不吃!彼w彌彰的補充道,再一次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這個下意識的行為,千萬別再犯了。
“才怪!你每次看到紅蘿卜就跳過去,不然就剩下來,你一定是和我媽咪一樣怕被何奶奶罵,才勉強自己吃下去!
再說就是狡辯了,朱海嫣受教的點點頭,“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耿宓兒好心的不再追究,她轉(zhuǎn)向父親說道:“爸爸,我的甜點要吃冰淇淋,嫣嫣也是!
說完,她跳下椅子,“嫣嫣,我想上廁所!
“好!敝旌f瘫称鸢,帶耿宓兒去洗手間。
期間,服務(wù)生過來問他們甜點要點些什么,并且收走桌上的餐盤。
朱又甄好奇的問:“慕宸,朱小姐一直是這樣的嗎?”完美到令人覺得不真實。
“在我面前她一直是這樣的!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在,她就會顯露出她的本性?”
或許岳母沒有那個意思,但這句問話給人一種很負面的感覺,耿慕宸不想在還沒找到確切的證據(jù)之前,就讓岳父、岳母對朱海嫣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他試著客觀的解釋道:“也不是,可能因為我是她的老板,她有所顧忌,所以在我面前她才不敢像只和宓兒、奶媽相處時那樣,很隨興的說說笑笑。”
“這樣啊……”這下子朱又甄更好奇朱海嫣與外孫女私下相處是什么情形了,估計她們差不多要從洗手間出來了,她急忙說道:“慕宸,你也去上廁所,十分鐘后再回來!
耿慕宸也大概明白岳母的意思,便回道:“是!
耿慕宸才離開座位不久,朱海嫣就牽著耿宓兒回來了,這時,服務(wù)生剛好也送上了甜點。
“哇,我的冰淇淋來了!”耿宓兒開心的拍手,快快入座!澳藉啡ハ词珠g!币娭旌f厅c頭,朱又甄才接著說:“我們也去。”
“是!贝齼扇穗x開,朱海嫣才坐下來!版替棠憧矗业氖乔煽肆筒葺苛,你的呢?”
“我的是香草和芒果!
雖然聽不見她們在說些什么,但躲在角落的許唯融夫妻,看著兩人笑嘻嘻的你一口、我一口喂對方吃冰淇淋,都不禁紅了眼眶,朱又甄激動的抓著丈夫的手臂說:“唯融你看,是不是很像看見微微和宓兒?”
“是啊,難怪美秀會說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見了,肯定會誤會她們是母女!笨此齻兊母星檫@么好,若朱海嫣真是出自一片真心誠意,他們夫妻也可以安心的回美國了。
另一頭也在偷看的耿慕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沒好好觀察不知道,但現(xiàn)在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朱海嫣和微微有許多相似之處,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偷看的三人像是說好的一般,等朱海嫣與耿宓兒把冰淇淋吃完,才回到他們位子,若有所思的吃著他們的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