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衡雖被打斷了好事,心中正氣著,但表面上不會顯露出來,一來到前院正廳,表情一轉,反倒是掛著笑臉迎上前去。
“什么風把三哥吹來了?”
三王爺見到他,也是掛上了笑容,迎上前去!傲,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兩人之間,明明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但是表面上全看不出有何異樣,一見面先是敘話一番,說著不著邊際的客套話,外人見了,還以為兄友弟恭,完全聞不到煙硝味,
兩人一番話舊問好之后,接下來便是進入正題了,江少衡含笑卻銳利的目光,落在三哥帶來的人身上。
“這位是?”
“六弟,我來介紹,這位是三哥的拜把兄弟,天下第一莊,青玉山莊莊主段長淵!
段長淵拱手拜會!傲鯛!
江少衡面上含笑,卻沒有拱手回禮,就算是江湖人物,在他們這群皇子眼中,也是平頭百姓,見了皇族,總要行跪拜叩頭的大禮,三哥明說這姓段的是他的拜把兄弟,擺明了不可將此人等閑視之。
江少衡心下冷哼,面上不顯,吉玉山莊莊主的事跡他聽聞過,不過就是曾經幫朝廷平了幾次盜匪之亂,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和那些領兵征伐的將軍們相較,可差得遠了。
當然,這也只是江少衡的認知罷了,段長淵手下掌握的江湖勢力是隱藏在臺面下的,那一股暗流遍及大江南北,段長淵深知功高震主的道理,青玉山莊之所以成為百年大莊,便是懂得深潛在暗流底下,從不在明面上讓人探知深淺,能讓人看到的,都是他們愿意露出來的。
段長淵面上威嚴,不茍言笑,表現出任何一個正該有的,不著痕跡地將這位靖親王眼中的傲慢收入眼中。
“實不相瞞,長淵這次來,是特地來感謝六王爺的!倍伍L淵開門見山直接道出來意。
江少衡頗為意外,狐疑地問:“感謝本王?此事從何說起?”
“實不相瞞,在下的妻子負氣出走,正鬧脾氣呢,在下是來接回她的!
江少衡先是狐疑,繼而心中陡然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表面上仍保持鎮定。
“閣下的夫人出走,怎會找到本王這里來?”
“在下的妻子叫虞寶兒,目前正在王爺府上做客!
聽到虞寶兒三個字,江少街心頭劇震,不過心下越是震驚,表面上就越是要表現冷靜,遂又露出微笑。
“本王并不認識虞寶兒,段兄恐怕找借地方了!
這時候三王爺開口!傲苡兴恢,在你府上的余小桃姑娘,真名就是虞寶兒!
江少衡心下驚疑,不明白他們是怎么知道寶兒在他府上的
“三哥,你們真是說笑了,什么余小桃?虞寶兒?我聽都沒聽過,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說話間,他走到一旁,倒了杯茶水就口而飲,卻是趁這個機會,朝一旁的手下使眼色。
段長淵不慌不忙地開口!敖^不會錯,六王爺有所不知,寶兒化名余小桃,與我置氣,出走山莊,現在安身在柳城的北胡同桃居,那正是我名下的宅院,為了她的安危,我的人一直暗中保護她,昨日她來到王府中做客,卻一夜未歸,所以在下便親自來接她!
這話說得不急不緩,毫無疏漏,他這是點明了自己的妻子就在靖王府中,說妻子只是來做客,便是告訴對方別打任何主意,今日來接妻子回去,完全是有憑有據。
江少衡暗暗握緊了茶盞,倘若只有段長淵一人前來,想把他怎么打發了都不行,可是連三哥都來了,就不是打發能解決的事。
他面上喜怒不顯,回過頭來笑道:“原來是這么一回事,不過段兄真的弄錯了,本王府上,真的沒有一位叫做余小桃或是虞寶兒的女子,段兄肯定是弄錯了”
這話擺明了不肯交人,他是靖親王,柳城在他的封地之內,這里盡是他的勢力,他不管虞寶兒是不是段長淵的妻子,他要定了那女人,區區一個江湖門派的莊主,又能拿他靖親王如何
要知道,他可是擁有私軍的,一個青玉山莊,他羅織個罪名,派個大軍就能鏟了。
三王爺擰緊了眉頭,他深知這個六弟的性子,他們這些皇子都野心勃勃,只要看上的、想得到的,絕不輕易放棄,六弟更是個倔強的,不看上則已,一旦看上就非得到手不可。
原本這不關他三王爺的事,但是段長淵找上了自己,為了攏絡段長淵,他絕不能讓六弟壞了自己的事。
“六弟,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那是人家的夫人,你可別犯事,傳了出去,有損皇家臉面!
江少衡聽了好笑,皇族子弟想收一個百姓女子,有何不可,他三哥府中不乏胭脂紅粉,看上了就取,這事放在所有權臣貴胄上,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恐怕是因為這個段莊主對他有用,才會跑來自己府上討人。
他就偏不認這個理
“三哥,我府上沒這個人,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知趣的,我視為上賓,喝一杯交個朋友無妨,若是不知趣硬要跟本王過不去,那就別怪本王無情了!
三王爺沉下了臉色,段長淵則是嘆了口氣。
“王爺必是被下人隱瞞,才會有此一說,無妨,我的手下已經去找,相信過一會兒,就會找到人。”
江少衡打量著段長淵,正思量他話中的意思時,卻不料閃出一個暗衛,朝段長淵拱手道:“莊主,已找到夫人!
段長淵點點頭,命令道:“領路!
“是,請隨屬下來!
話落,段長淵一個閃身,直闖靖王府,讓江少衡大驚,立即大聲喝令:“抓住他!”話落的同時,自己也立刻追去。
江少衡自負武功不弱,卻料不到自己追不上段長淵的步子,此人身形飄忽詭魅,移形換位僅在瞬間,讓他撲去的五爪成空,竟無法攔下他。
不但他攔不下段長淵,連他府中的護衛也圍堵不了,段長淵沿路遇到阻攔主人,也不出手對招,而是身影一飄,宛若鬼魅一般,你看他明明在眼前,眨眼間己在身后十步之外。
段長淵沒有任何耽擱,不出手,不正面對決,直往目的地奔去,一下便來到王府偏院,他的暗衛己堵住王府的手下,這些人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虞寶兒移往偏院的暗室里藏匿。
話說虞寶兒正被兩名婢女抬著,她再度被下了軟筋散,嘴里被堵上了布,正心慌著,不曉得這些人要把她抬去哪兒,耳邊只聽得刀劍相擊的交鳴之聲,風兒呼嘯,以及婢女們的尖叫聲。
下一刻,她被一陣風卷去,落入了寬大厚實的懷抱中。
在她看清抱著自己的男人面容后,不由得傻眼了,一顆失落冷涼的心,再度有了熱度,并且劇烈跳動著。
她盯著那張俊逸嚴肅,卻是帶笑的面孔,深邃不見底的眸子,如夜星般明亮有神,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熟悉又迷人的氣味,不但刺激著她的感官,也刺激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呆呆看著段長淵,連嘴上的布巾被拿掉了也不自知,她只是盯著他,瞬也不瞬的目光鎖住他,一如他的目光鎖住她,膠著了,移不開。
“寶兒!彼麥厝岬貑局,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真名,卻是如膠似漆般的親昵語氣。
他這一喚,竟勾起了她塵封的記憶,想起了爹娘,爹娘也是如此親密地喚她,自爹娘去后,她孤身一人,也希望有個親密之人,可以這樣喚她,會讓她覺得自己并不孤單。
很奇怪,同樣都是喚她寶兒,江少衡喚她,她只覺得毛骨悚然;段長淵喚她,她卻覺得很親切……不對!他怎么知道她的真名?!
她突然回過神來,反本帶著朦朧的美眸也轉成了清明。
“閣下是何人?”
她裝傻,忘了自己還得靠段長淵來救才行,只記得他為了護櫻雪容而對自己絕情的那一幕,肚子里一團火竄起,沉下臉硬是不認他。
段長淵不以為意,笑容依然溫柔,“為夫來遲了,害夫人受驚了!
“誰是你一一”她正要氣呼呼的否認之際,卻被另一聲喝令打斷。
“放開她!”
江少衡鐵青著臉,當見到自己一心想得到的女人在其他男人的懷抱時,惱怒得執劍朝段長淵殺去,不過不用段長淵抵擋,他的影衛自然接下了這一劍,其他影衛將他與虞寶兒護在中間,抵擋所有明槍暗箭。
這時候三王爺也趕來,見到兩方人馬已經打在一塊了,急忙命令。
“住手!”他也不耽擱,拔了其中一名護衛的劍,上前擋在兩方人馬之間一沉聲道:“都給本王住手!”
王府護衛們趕忙停手,三王爺這一插手,沒人有那個膽子再向前,全都猶豫地看向自家王爺。
“三哥!”江少衡大吼,臉色怒紅,目眥欲裂。
“六弟!咱們皇族也是要臉面的,你強搶民女,奪人妻妾,這事我要是上稟父皇,父皇一怒,怕不把你的爵位給摘了!”
江少衡臉色一僵,心中惶恐,又突然想到寶兒只身一人來到柳城,若她真是段長淵的妻妾,被閻九追捕時,怎么不向段長淵求救?
必然是不肯屈就在對方身邊,隨即燃起一絲希望,目光深情地望向虞寶兒。
“寶兒未必是他的妻妾,若不信,咱們問問本人,寶兒,你告訴他們,你與那人無關,想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