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至此,告個段落,覃清菡心里很是滿意,回去之后,孫貴妃必有好一陣子揣揣不安,而皇上不是個昏君,肯定也不會什么都不想,只要讓皇上起了疑心的頭就行了,孫貴妃想必就不會如同往日一樣得寵了,孫貴妃要給她下絆子,她就先給孫貴妃小鞋穿,這叫禮尚往來,不拖泥帶水、不拖不欠!
「娘,您是不是討厭那個臉蛋兒尖尖,長得像小猴兒的貴妃娘娘?」馬車里,景金玉問得格外認真。
覃清菡忍不住噗哧一笑,景飛月也笑了,覃清菡捏了捏那可愛的小臉龐,笑道:「你這鬼靈精,娘不是討厭,就是有些不喜歡罷了!
景金玉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甘橇,娘說過,咱們做人要留些余地,遇到討厭的人事物,不要說討厭,要說不喜歡。」
景飛月忍不住放開懷笑道:「你這什么教導孩子的方式?」
「很好的方式!柜遢章冻鲆粋笑容,大言不慚地說道:「不覺得一輩子受用嗎?」見她笑意嫣然,發際旁落下幾縷發絲,平添了些許嫵媚,景飛月心里一動,驀然拉住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在她耳邊低聲道:「玉兒、堂兒都大得可以跟咱們說道理了,實在無趣,我何時能抱個小娃娃在懷里逗弄?你何時給我再生個娃娃?」
覃清菡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一時語噎。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肚皮怎么那么不爭氣,他們房事頻繁,要懷早懷上了,可是至今都沒動靜,她不會是不能生了吧?之前還生過兩個,也不可能是不孕……
半晌之后,她說道:「我會盡力的,你別想討妾。」
景飛月笑著往她掌心里刮了刮。「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會說到那里去?我何曾有過討妾的想法了?我都給了你,你不是比誰都知道嗎?」
覃清函臉上驀地一紅。
要命,經過調教的景飛月大將軍,何止成了寵妻狂人,還成了撩妹圣手,閨房里,他真是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做,只是沒想到馬車里還有孩子在呢,他也不羞不臊的,真是服了他了。
一個月后,大黎參加萬國糕點會的使節團總算來到了大寧京城,大寧不是首次舉辦萬國糕點會,因此十分駕輕就熟,各國使團安排得有條不紊,十分妥當,各國代表都入住皇室會館——祥和園,大黎一行分配到的別院名為太怡院,放眼望去,一步一景,處處皆是飛樓繡櫊、曲徑通幽,讓眾人贊賞不已,巧合的是,旁邊的和山院住的便是大齊的使節團。
所謂冤家路窄便是如此吧?在前去接風宴的月洞門前,景飛月一行與大齊的使節團碰個正著,覃清菡無意與大齊的人打交道,不想對方卻先停了下來。
「想必兩位便是大黎的戰郡王和戰郡王妃吧?」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白衣壯年男子,看似恭敬地開口道:「在下翟玉申,代表大齊出賽,對戰郡王妃之名如雷灌耳,芊儀公主……啊,該說是貴國的孫貴妃才是,孫貴妃一手的糕點廚藝,過去便是由在下手把手教出來的,孫貴妃在信上將戰郡王妃做的糕點夸得天上有地上無,在下實在慕名已久,不知在下是否有榮幸品嘗戰郡王妃所做的糕點?」
說了半天,重點一句,他是孫貴妃的師傅!
景飛月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翟玉申,嘴角微揚,沒有說什么,但他常年征戰沙場,本身就有強大的存在感,那眼神充滿了警告意味。
「翟先生過獎了。」覃清菡笑了笑。「我原來就做了些糕點要請接待我們的禮部尚書賢大人和賢夫人品嘗,若不嫌棄的話,便請用吧!」
覃清菡示意琴兒打開食盒,那霍玉申也不客氣,見到食盒里有十來種糕點,他先是一愣。
天下糕點外觀大同小異,以他的資歷,多半看一眼便會知道是何種糕點,是包何種內餡,該是何種味道,可,眼前食盒里的糕點有十來種,他卻是一樣都叫不出名字來。
覃清菡淺淺一笑!冈趺戳说韵壬,是糕點不合您的意嗎?」
「怎么會呢!沟杂裆赀B忙動手取了一個。
首先入眼的外觀就很精巧討喜,塔狀的糕點上頭裝飾著三顆草莓和一圈不知是何物的白色膏狀,是他從未看過的造型,從外觀上著實研判不出是什么糕點,他先認真的看了看,這才入口品嘗。
品嘗之后,他的眉眼頓時露出遮掩不住的驚異,外皮的部分,口感酥脆紮實,內餡香氣濃郁口感濕潤,并且有草莓切塊,還有一種不知是何物的醬汁,散發著香甜的草莓味,白色膏狀清爽柔和,上頭的草莓也是精選過的,每顆都香甜可口,果香四溢,整體吃起來有層次不膩口。
吃完之后,他忍不住又動手拿了一個不一樣的品嘗,這次吃完,仍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覃清菡笑瞇瞇的看著他。
她的烤布蕾只用蛋黃制作,口感軟綿細致,看似簡單,但味道絕不簡單,玉兒、堂兒一次吃十個都不成問題,她知道翟玉申此刻心里什么感覺,他身為名廚,說服不了自己她的烤布蕾不好吃,甚至他必須說,非常好吃,太好吃了。
翟玉申終于找回了聲音!父覇柨ね蹂,這兩種糕點的名稱是?」
覃清菡輕描淡寫地說道:「第一個叫草莓千層塔,第二個叫香濃烤布蕾,初來乍到,因著時間有限,便簡略做了幾個。」
覃清菡說的隨意,翟玉申卻是深受震撼。
芊儀公主在信上只說覃清菡做的糕點十分奇特、古怪,前所未聞,可是怎么個奇特古怪法,卻沒有詳加描述,此刻一嘗,他覺得芊儀公主的說法太失真、太不客觀了,這絕不是奇特古怪可形容,這是新奇的美味,前所未有的美味,香甜可口,吃了還想再吃,他恨不得再品嘗別的口味。
翟玉申壓抑住心頭震撼,說道:「在下今日真是開了眼界,果然如孫貴妃所言,戰郡王妃的手藝十分出眾,令在下佩服。」
「不敢當!柜遢瘴⑽⑶飞恚刹幌嘈艑O貴妃會說她手藝出眾,多半是說她做的糕點很奇怪之類的,外加一大堆批評!改蔷唾悎鲆娏恕!
一行人走遠了,翟玉申還在其后看著,有些出神。
「師傅——」徒弟孟觀覷著翟玉申不明的臉色,好奇地問道:「如何?那戰郡王妃做的糕點真的極為美味嗎?」
翟玉申蹙著眉,不答,只道:「你悄悄去將倪副將找來,不許讓任何人知道!
此時的景飛月一行人已經走遠,景飛月和覃清菡同時開口。
「我認為——」
「我覺得……」
兩人相視一笑,覃清菡嫣然笑道:「你先說吧,你認為什么?」
「我認為該派個人盯牢大齊使節團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那個翟玉申和他的弟子!
「雖然有些小人之心,不過……」覃清菡嫣然一笑。「我要說的也是這個。」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更不可無,既然孫貴妃是翟玉申手把手教出來的,那肯定也跟孫貴妃一樣壞,不,是比孫貴妃更壞才對,像這種滿肚子壞水的人,她最喜歡看他們搬石頭砸自己腳的那一刻了,待會兒在接風宴上她得好好的聽聽他心里在打什么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