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亦嵐獨自一人靜靜的坐在上房里,這悅客來還真不虧是大酒樓,這上房其實是獨門獨院、兩層的房子,一樓前有廳,后有房,擺設典雅不說,樓上露臺還能品茗看景,完全不受前頭熱鬧賓客的打擾,那院落的秋菊開得正艷,一看就知道被人細心照料著,她的手輕撫著放在一旁的古琴,撥了幾根弦,悅耳的聲音令她原本沉悶的心情有了一絲歡愉。
在此享有清凈怡人的空間,空氣間飄散著淡香,令人心曠神怡。也難怪悅客來的四間上房名聲響亮,她也聽聞過要成為上房的坐上客不是只有銀子便成,若身分不適當,也不得其門而入,就連她爹,有時還訂不到一間上房,她一個侯府千金更是第一次踏進來,看來李儒新真不能同日而語了,現在也成了這悅客來上房的坐上賓。
李儒新派人送來了封信,要她獨自一人赴約,說要談談兩人的親事。
雖然覺得男女私下相會不妥,但是這陣子見爹娘不經意便會深鎖眉頭,她還是瞞著顏府上下溜了出來。眼見約定的時辰已過,卻還沒見到李儒新的人影,她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快。
縱使家人瞞著她,但李儒新有意與楊大人府上攀親的事還是傳進了她的耳里,這下可讓她明白了楊冬晴在街上針對她的原因了。
聽到門口有動靜,顏亦嵐立刻坐回位子上,如同大家閨秀般,端坐著看著大門的方向,只是推門而進的不是李儒新,而是個店小二,她的心略微一松,但雙眼卻因為認出那個店小二的身分而激動了起來。
“你怎么在這里?!”
于樂柏將茶盤放在她的面前,“當差!
這個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可是你不是住在千佛寺里?”
于樂柏淺淺一笑,“回小姐,那里畢竟不能久住,人吃五谷雜糧,難免為五斗米折腰!
顏亦嵐看著他俊朗的笑容,不由得看呆了。
他的話有古怪,畢竟在千佛寺里雖然他們只有短暫的相處,但他那身上好的江南布料不假,左看右瞧都不像是為了生活而奔波的讀書人,更別提他身旁的長隨叫他少爺。
但他也沒有理由騙她才對,或許真是有苦衷吧。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顏亦嵐忍不住露出一抹傻笑。
于樂柏注意到她臉上的笑意,將茶葉和茶具擺上時也不禁跟著露出笑意。
擺放茶具發出的輕微聲響令顏亦嵐回過神來,她的雙頰不禁微微泛紅起來。自己還真是不爭氣,每次看到他的臉就會忘了移開眼睛。
“對了!”她想到他的腳,“你的腳好些了嗎?”
“早已經沒事了!彼戳讼伦旖,一旁放在炭火上的水已經煮沸,他坐了下來,親自沏茶,“這茶葉是小的特地為小姐挑選的紅茶,用的水是雪岳山上的泉水,雖稱不上頂好,卻也算順口甘甜!
他動作優雅,將水注入壺中,放入茶葉,接著蓋上蓋子,再行云流水的將茶斟出,把杯子放到她的面前,“請小姐嘗嘗。”
這樣一個美男子替她泡茶,縱使不嘗,單看他的動作也令人心醉。顏亦嵐伸出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頓時雙眼閃閃發亮,這不是她慣喝的茶,但是味道確實甘甜,口感甚佳。
打小她就跟著自家爹爹飲茶,顏家品茗的規矩多,一杯為品,兩杯即為解渴,三杯就是牛飲,若茶不順口,頂多一小口便不再多碰,現下這茶的味道卻特別香純,她爹肯定也會喜歡到忍不住多喝一杯。
“不愧是悅客來,”她露出一抹甜笑,“真該跟你們當家買些茶葉回府才是!
“別說買,小姐若喜歡,等會兒小的送給小姐帶回府里便是!庇跇钒卮蛩愦蠓剿,但若讓他舅父知道,一定又要數落他是敗家子。
“謝謝你。還有,”顏亦嵐將杯子放下,興匆匆的看著他,“你叫葉三對吧?”
葉三?于樂柏的眼神一飄,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那幅畫果然是你畫的,你畫得真好,”她壓不下心里的興奮,圓圓眼睛閃著笑意,“那日在街上多虧了你,不然我可能真的會不顧顏面跟楊冬晴吵起來。”
他微斂起眼睛,長長的睫毛覆下,臉上淡笑,美撼凡塵。
顏亦嵐忍不住手托下巴,“你說,若我長得像你這般好看的話,那該有多好?”
“你很可愛!彼戳怂谎,“但小姐可別再說只有長得丑、長得不怎么樣、長得不漂亮的人才會被稱為可愛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他語氣認真,倒令顏亦嵐不好意思了起來,她不自在的笑了笑,“好,不說便不說。能再見到你真好,我爹看了你的畫后很喜歡,還直問你是否有功名在身,想要見你一面,或許有機會可以替你引薦到哪位大人門下!
“多謝侯爺好意,但我還是待在這悅客來自在。”他只想靠自己的能力,若想要走后門,悅客來送往迎來的皇親國戚何其多,他不愁沒機會。
“你真有骨氣。”她心中對他的贊賞又多了好幾分,“人各有志,自在開心最重要。只是我今日出府,沒帶多少銀子,只有這些了,”她拿出荷包里的銀兩,“你收下。茶可以讓你送,但圖可不能讓你白畫!
看著她手中的碎銀,他不由得輕挑了下眉,他此生最不缺的東西應該就是銀子了,畢竟雖說悅客來的當家是他舅父,但產權實際上該算是他的。
“拿去!鳖佉鄭箞猿忠茫澳氵得干活兒,養活自己很辛苦,多給自己買些好吃的!
他微笑的看著碎銀搖頭,“悅客來不缺吃食。”
“敢情是嫌這銀子少?”她一笑,“下次我再多帶些銀子給你成嗎?這些你先收下吧。”
看來他不收下,她就不打算善罷罷休,倒是個心腸好的丫頭。于樂柏帶著淺笑將銀子收下。
“這是怎么一回事?”
聽到門口有聲音傳來,顏亦嵐的笑容緩緩斂去。
于樂柏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郁,低著頭,起身微退了一步。
“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楊冬晴在丫鬟的扶持下跨過門坎,風情萬種的走了進來。
顏亦嵐看著她幾乎要忍不住皺眉,因為她的到來,身上那濃得過分的胭脂香污了外頭那片幽雅菊花的淡雅香氣。
“楊小姐,”她忍著氣,輕聲的說:“你走錯地方了。”
“這是悅客來的秋葉閣,沒錯吧?”楊冬晴自顧自的坐下來,意味深長的看著顏亦嵐又看向于樂柏,眼睛閃過一抹光亮。一個窮酸的店小二卻有副好皮相,長得還真是俊俏,相較之下,李儒新的長相只能算是賞心悅目而已,只是他那身粗布衣裳令她立刻意興闌珊的移開視線。
長得好看沒用,說到底就是個低賤的下人,她可是聰明的穿越人士,配得上她的要富、要貴、要有權勢才行,她才沒空理會下人。
“我似乎來得不巧,”楊冬晴的聲音嬌嬌柔柔的,目光故意在顏亦嵐和于樂柏身上打轉,“打斷了兩人。”
于樂柏微垂下眼,聽出楊冬晴語氣里的試探。楊府千金自己想法骯臟,還以為眾人皆如她一般。他拿出火叉撥弄著一旁燒水的火爐。
火星一飛,差點飛濺到楊冬晴的身上,她一驚,連忙跳了起來,“你這該死的奴才!”
于樂柏冷冷的瞧著她,輕斥,“看小姐的打扮也該是個大家閨秀,怎么小小動靜就大呼小叫、沒個規矩?一點都不如侯府千金從容大度。”
楊冬晴一愣,這才注意到顏亦嵐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其色的端坐在位子上,面子不禁有些掛不住。她畢竟不是這個朝代土生土長的,做不來那些名門閨秀死板板的規矩,原以為自己的活潑好動該是個利器,卻沒料到并不是每個人都吃這一套。
頓覺難堪,她狠瞪了這個店小二一眼。
于樂柏彷佛沒看到,徑自對著顏亦嵐說道:“小姐,小的先到外頭去,若有事,小姐再叫我!
見顏亦嵐點了下頭,于樂柏這才退了出去。
于樂柏并沒有走開,反而繞到后頭的窗戶旁聽里面的動靜。
“看來今日約我出來的人,不是李大人,而是你!鳖佉鄭刮⑽肯卵,看著楊冬晴不單人美,就連那雙手都特別白嫩修長,反觀自己的手雖白,卻又短又胖,人比人,果然氣死人。
楊冬晴也沒有隱瞞的點了點頭,忽地指著桌上已經喝了一半的茶道:“這可是宮里送來楊府的君山毛尖,小姐覺得味道如何?”
君山毛尖?!那可是一等一的好茶,只是……顏亦嵐瞄了杯子一眼,毛尖茶色澤清亮,氣味沁人心脾,她不至于錯認,但送上來的明明就不是毛尖茶。
她伸出手,親自斟了一杯放到楊冬晴的面前。
楊冬晴微愣,她早在茶葉里加了能迷昏人的草藥,她可不想害了自己。她搖頭,“我的胃不好,不能喝茶!
“看色澤便知這是紅茶,不傷胃。”顏亦嵐狐疑的看著她,“怎么你在楊府不學茶道、不認茶嗎?”
楊冬晴臉色有些不自然,她哪懂什么茶道,前世在便利商店各種茶隨便拿都有,誰有那個閑功夫去研究。
“喝一口吧!鳖佉鄭寡鄣组W過一抹不以為然,這個楊家千金除了美貌之外,好像是個什么都不懂的草包。一想到這里,她心里稍稍有點平衡了,“潤喉順口!
楊冬晴氣得想發飆。來到這個朝代,竟因個鬼茶道而讓人瞧不起,且……她下唇一咬,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亂子,她的毛尖茶變紅茶,但走到這個當頭,縱使出錯也只能將錯就錯,她的計劃還是得要走下去。
“明人不說暗語,”反正也沒旁人在一邊看著,楊冬晴懶得端規矩,直接說道:“你該明白現在的景況。”
顏亦嵐輕挑了下眉,重新將沸水注入壺中后,才好整以暇的說:“我不懂楊小姐的意思。”
“我與李哥哥兩情相悅!
李哥哥?顏亦嵐幾乎忍不住要哼出聲,這么親密是要叫給誰聽的。
“可惜我與你的李哥哥,”顏亦嵐故意學著她的口氣,臉上閃過一抹嘲弄,“打小定了娃娃親,從懂事起,眾人就說我是狀元夫人,我也只想當狀元夫人,所以狀元夫人的位置是屬于我的!
聽出她話語中的態度強硬,楊冬晴忍不住發火了,“你當真以為你搶得過我嗎?”
顏亦嵐可從來沒想過要搶,若能選擇,她也不要這樁還沒開始就已經令她心灰意冷的親事,但是打小就議定的親事,就算爹娘疼她,卻也得為了顏面、局勢無法拒婚,她又有何立場說個不字?
“我明白你與你的李哥哥兩情相悅,”顏亦嵐輕嘆,“等我進門之后,大不了就讓夫君收你為姨娘!边@個決定對一個女人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楊冬晴的手微微緊握了一下,“你要我做。俊
論外貌、論手段她樣樣比顏亦嵐強,她竟然要她做小?!
“是。這門親事侯府不會退讓半分,”顏亦嵐堅定的看著她,“除非你的李哥哥真能為你背負天下罵名,上侯府退親,再向楊府提親,這門親事或許能作罷。可惜李儒新不敢,因為他還得顧著一個狀元、一個文官、一個讀書人的顏面。”
楊冬晴的臉上有些難堪,眼前這丫頭雖然沒有驚人的長相,但思慮清楚,看事透徹。李儒新一顆心雖然放在自己身上,卻被顏亦嵐說中了,縱使為了她,他也不想背負負心漢的罵名,影響自己的名聲,所以才會一直拖著,想要盤算一個能退親又能保住好名聲的兩全其美法子。
“你不主動退親,就別怪我心狠!睏疃绨蛋狄粋咬牙,也不再廢話,氣憤的起身離去。
在外頭的于樂柏看著楊冬晴一臉難掩怒氣的帶著兩個丫鬟走了,他不由得冷哼,擺明了搶人夫君,還一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這個楊冬晴實在有夠離譜。
于樂柏順了順衣服,恭敬的走進屋去,就見顏亦嵐一向笑容滿面的圓圓臉龐失了神,想起方才她說的話,她一心只想當上狀元夫人……他的黑眸不禁閃過一抹幽光。
“一生發達分前后,榮枯得失各有時。路到前頭自有路,無須因幾句話而介懷!庇跇钒乜粗崧暤牡溃骸敖袢盏奶煊行├,吃鍋正好,小的下去準備,讓小姐暖暖身子。”
顏亦嵐緩緩的抬起頭,盯著他溫柔的笑臉。她不知道方才他等在門外伺侯時,她與楊冬晴的話,他聽到了多少,但就算他全都聽到了又如何,她的尊嚴早就被李楊兩家連手給狠狠踩到地上。
看他靜靜退了出去,顏亦嵐臉上的笑容緩緩的回到了臉上,好一句“榮枯得失各有時”,這天地之間有多少的不得不,她也不過是正好撞上了其中一個。
她沒時間去難過沮喪,路還要往前走下去,只要她堅持住,那個楊冬晴難道還能吃了她不成,若現在就失志、過不下去,等她與李儒新成親之后,那女人進了門當姨娘,她不被活活氣死。
只不過一想到自己終其一生都要跟那對男女耗上,她就忍不住翻著白眼,此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狠狠的痛甩李儒新和楊冬晴幾巴掌。沒錯,嘴上不能說混話,但在心中痛罵那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可以吧。
顏亦嵐喝了口茶,突然未闔上的窗戶跳進來一個人,她聞聲回首,驚呼出聲,“你是誰?!”
劉光平日就是不學無術的地痞,常常拿錢辦事,他原以為這次要輕薄的姑娘其貌不揚,卻沒料到這丫頭雖稱不上美艷,但那略微圓潤的身形,白白胖胖的也算秀色可人。
不過不是說好了已經下藥迷昏,怎么這會兒人還這么清醒?算了,醒著也好,玩起來更帶勁。
劉光笑得陰邪,“在下可是來陪小姐欣賞這良辰美景的。”
“放肆!”顏亦嵐的神色一正,“快走,不然我叫……”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劉光毫不遲疑的伸出手,張開雙臂直撲向她,想要捂住她的嘴,顏亦嵐閃過他,身子踉蹌了一下,還沒站穩,整個人就被他壓在地上,嘴也被捂住了。
顏亦嵐嚇得一陣顫栗,死命的掙扎著。
偏偏這秋葉閣離前堂太遠,就算她大聲呼救都未必有人聽到,突然一聲衣襟撕裂聲傳來,身子一涼的她整個人驚傻住,連掙扎都忘了。
難道她的清白就要這么毀了?!
專門替丁樂柏打點膳食的掌勺大廚怎么也沒料到向來性子清冷的于樂柏會一身店小二的裝扮出現在灶房里,還親自交代他用菊花茶當火鍋湯底,要替上房的貴客特制專屬的火鍋。
掌勺大廚只管灶房的事,從不管悅客來貴客的身分,但今天看到于樂柏的樣子,倒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好奇。
“少爺,你快別在這里瞎攬和,”掌勺大廚摸了下圓滾滾的肚子,不由得啐道:“若是不小心給燙著了,小的不能跟大當家交代!
“我只是瞧著,我不動!庇跇钒匦募钡目粗昂昧藛?”
“好了。瞧少爺急的。”掌勺大廚敢肯定,能讓少爺如此上心的貴客,絕對是個特別的人,所以他另外加了不少好料,“再滾些時候,小的已備了些青菜和雞鴨鵝等肉片,再叫人給少爺送去!
“免了,我拿便成,”他直接接過伙計手上的托盤,掉頭就走。“等會兒叫人將鍋送進秋葉閣。”
掌勺大廚心中覺得古怪,什么時候他家尊貴的少爺也要伺候客人了?但他沒有多問,悅客來的灶房每日都像是在打戰似的,除了爐火上的食物,他還要管帶十幾個廚役,實在沒心思分心到其它的事。
走在廊上的于樂柏遠遠的就看到秋葉閣外的拱門站了兩個丫鬟,他認得那是跟在楊冬晴身邊的人,他還以為她們已經走了,難道……
他的神情一冷,腳步加快。
“我家小姐交代,不準進去!彪m然只是個使喚丫鬟,但是在外頭看到這種市井小民還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壓根不將于樂柏給放在眼底。
“讓開!”于樂柏冷冷的一斥。
他的聲音讓擋路的丫鬟微愣了下,遲疑的看著后頭的另一個丫鬟。
那被看的丫鬟皺起眉,更加兇惡的說:“你耳朵聾了嗎?我家小姐說不準進去!
他懶得廢話,直接將手上的托盤往兩個丫鬟的身上灑過去。
兩個丫鬟登時一驚,沒料到他會將那一盤肉和青菜全往她們頭上灑下來,一時之間驚嚇到讓出了路來。
眼見于樂柏闖了進去,兩個丫鬟原想跟著去攔,但想想又覺得不對,決定先去稟告等在悅客來門前馬車上的楊冬晴。
于樂柏才走近秋葉閣房門,就聽到里頭傳出碰撞聲,他的神情一驚,立刻一腳踢開房門,一見顏亦嵐掙扎著被壓在地上,他便氣憤得無以名狀,額頭青筋冒出,全身沸血奔竄,氣得只想殺人。
“混帳!”于樂柏使勁的揪起劉光,用力的把他甩在一旁。
劉光一時重心不穩的跌撞到桌角,把桌子都撞翻了,桌上的紫砂壺摔破了,熱茶濺到他身上,他痛叫出聲。
于樂柏一看到紫砂壺又破了一個,他舅父回來肯定不會善了,為了紫砂壺更為了顏亦嵐,他掄起拳頭狠狠的揍了劉光幾拳。
顏亦嵐一臉慘白,狼狽的手腳并用爬起身,抓著破裂的衣襟,顫抖不已的奔向房門口。但才剛踏出門口就聽到后頭傳來悶哼聲,她分心的轉頭看一眼,腳步便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只見原本用力捶打劉光的于樂柏才一個轉眼就已屈居弱勢,反而被劉光壓制在地上。
這世上并不是任何人出手相救就能當英雄,尤其是他不過是一介書生,詩詞書畫難不倒他,但若是拳腳相向就真是為難了。
“臭小子!”劉光壓坐在于樂柏的身上,舉起拳頭狠狠的打在他的臉上!罢宜!”
于樂柏咬牙等著拳頭落下,知道這下子不死也去了半條命,誰知拳頭卻遲遲沒有落下,反而是壓在他身上的劉光哀嚎一聲,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
于樂柏睜開眼,就看到劉光捂著眼睛,血正從他的手指縫流出來。
顏亦嵐臉上那飽含屈辱的淚水還沒空去擦,她手緊握著花鈿,花鈿前還沾著鮮紅的血,雙手抖得厲害。
于樂柏立刻翻身起來,一腳將劉光給踢開,脫下身上的棉衫披在顏亦嵐的肩上,然后一把摟住她的肩,“走!
“我傷人了!鳖佉鄭沟难蹨I不停流下,倚著他抽泣著。
“沒有!庇跇钒匾话褤屵^她緊握住的花鈿,“是我做的,你什么都別說,一切有我!
他扶著她,腳步不穩的步出秋葉閣,卻在小園子里與剛踏進來的顏希肅撞得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