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繡榻上的容顏蒼白不已,好不容易止住的血,早已讓千彤消耗掉太多的體力,赫連麒親自替她施針診脈運功治療,又予以獨門的創傷藥,讓她的血可以迅速止住并讓傷口盡快愈合,這才以袖拭去薄汗,走出了千彤的閨房。
門外,閻浩天正不耐又擔憂的等著,一見赫連麒走出來,伸手一把便抓住他的衣領——
“她怎么樣了?”再這樣被折騰幾次,他的命遲早會被嚇掉半條。
“沒事,別擔心!焙者B麒微微一笑?∫莸拿嫒輩s帶著一股慵懶的倦意。
閻浩天見狀終是放開了他,整個人有點無力地頹坐在門廊的欄桿上。
“謝謝你,赫連麒!彼_口道謝。
雖然前一刻他氣得恨不得把他給殺了,因為他那該死的計劃竟然差點累得千彤死去,但,在理智上他卻也很明白,赫連是他的大恩人,不管之前還是現在,他都是他的大恩人。
赫連麒伸手拍拍閻浩天的肩!笆俏业腻e,沒想到朱芽兒竟然會動手,千彤又背對著我們,所以發現得太晚……對了,你怎么會出現在那里?那天,你偷聽到我們的談話?”
閻浩天抬眸睨著他,不太情愿的應了聲:“嗯。”
“所以,你都知道了?”
“嗯。”
赫連麒點點頭。“這樣很好……我以為你知道了以后會追殺我,氣得跳腳,或是臭罵千彤一頓,然后負氣的把我家妹子給甩了,可是你什么都沒做,安靜得太不像你了。”
閻浩天瞪向他。“你剛剛說的我都曾經想做過,只除了最后那一樣……我不可能傻得再失去她一次!
他愛她,愛到可以成全她想要的,如果冬艷想要用千彤的身份過日子,那么,他就會永遠把她當成千彤而不是冬艷,畢竟,兩個女人都是他所愛,兩個女人都讓他掛心。
“什么時候發現的?”他的表現太平靜,絕對不是那天偷聽到他們談話才發現這個事實的。
閻浩天突然很可疑的微微紅了臉。
赫連麒見狀,驀地把扇子打開朝自己揮啊揮地,若有所指地道:“天啊,現在才剛入春呢,怎么就這么熱呢?”
“你討打嗎?”閻浩天的臉更紅了。
“唉,真的很熱……”受不了了,怎么叫他在這兒看一個平日狂霸的男人臉紅呢?實在是太礙眼太礙眼了。
“我有一個問題……”很難啟口,但非問不可。
“你說。”天大的問題,都比看眼前這位高大男人臉紅來得容易應付得多,他很樂意。
“她胸口上的疤痕呢?為什么沒有了?要不是親耳聽見你們的談話,我終究還是無法非常確定她就是冬艷。”
赫連麒哈哈大笑。“我都可以替她變一張完美無瑕、看不出任何手術痕跡的臉了,她胸口上的那一道小疤對我而言又有何難?”
他瞪著他!澳堑纻淘谛乜!”
嘖,醋勁好大,話簡直是從齒縫間迸出來的!
赫連麒挑挑眉,好笑地道:“我說堡主大人,你知道我把她救回來的時候,她全身上下受了怎么樣的燒傷嗎?”
他想起那一日兩人談話時,牢房門外閃過的一道身影,就是因為察覺到了他們的談話可能被人偷聽,所以?他才提早了一天行動,沒想到還是遲了……
“那日你叫我務必在行刑前把冬艷給帶走,我比我們的計劃提早了一天出現在地牢,剛好撞見有人點燃炸藥,才能及時進入把人給救出,但,她還是受了很重的傷,我可是花費了足足近五個月才把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現在跟我計較這個是怎樣?因為我看了她全身,所以你要挖了我一雙眼睛?還是斷了我一雙手呢?”
說到底,他也是情非得已。
再追根究柢一點,這女人要不是他好兄弟的愛妻,他又何苦花費這么多氣力死命要把一個人給救回?
那天晚上,他和他的人不只救出了冬艷,也把急著沖入火場的閻浩天給拉了出來,沒讓他去涉險,保住兩人的性命。
真是……不懂感恩的家伙。
一個大男人,現在在跟他鬧小孩子脾氣嗎?
閻浩天聽他所言,心擰了一下又一下,想起那場大火,想起那椎心刺骨的疼,冬艷又何嘗比他好過?他的艷娘呵,受了多少的苦,他卻一點都不知情,完全沒有陪在她身邊……
他頓覺汗顏又心痛不已,干脆把他手上的扇子搶過來揚著自己,轉移了話題——
“金宿小子是怎么回事?你這樣公然誣蠛右相大人,要是皇上那小子不信你怎么辦?不怕被殺頭?”
“人證物證都有了,能不信嗎?”為了等這一天,他和冬艷可是籌劃了好久。
“天底下能把右相的惡行及貪欲揭發出來的人,也只有打小便跟在他身邊的冬艷而已,最重要的一點是——金宿小子也不想右相活啊。”
閻浩天莫名地望向他。“何以見得?”
“你不知道吧?我派人查過了,關于那名外來的巫師——其實,根本就是金宿小子的人,他所說的那句話,也出自金宿,為的就是要揪出背后那些企圖竄位的勢力。”
擁三寶,千年易位。
搞半天,這七個字根本就是個天大的謊言!而且,還是金宿小子一手布下的?
閻浩天不敢相信地瞪著赫連麒,一股怒火幾要沖上天際。
“那小子竟然敢利用我們?”他連聲低咒。
三寶其中的兩寶就在他和赫連麒身上,皇帝小子找名外來的巫師進宮,在眾官員面前故弄玄虛,把他們兩個扯進這場可能讓人視為叛亂的爛仗里,為的只是要借由他們來引出真正的有心叛變者?
該死的金宿!
誰想得到這天大的謊言制造者,竟然是一國之君?當真是太過分了!欺人太甚到了極點!
看見自己的扇子有可能被那名不懂欣賞名畫的男人給捏爛,赫連麒趕忙輕輕地從閻浩天手中拿回自己的扇子,悄悄收納入懷,才笑道:“現在知道我為何不怕他不信我了吧?因為,他根本就希望右相死,只是找不到足夠有力的理由和證據而已。怪只怪右相大人鬼迷心竅,還當真努力去尋這三寶收為已有,當真以為千年之時,就是他登基之時呢!
“那些事都不干我的事!卻因為他,累得我的艷娘差點就……該死!我絕對無法原諒!”閻浩天氣怒的起身,只想找金宿小子好好算這筆帳去。
“等等……”赫連麒笑笑的拉住他!笆乱阎链,罵他幾句又有何用?還不如想些實際一點的,讓他好好跟你賠罪!
“什么?”金銀珠寶他不缺,加官晉爵他也不愛,那小子能拿什么東西跟他賠罪?
昏昏沉沉又睡睡醒醒兩天,她一直聽到艷娘這兩個字不斷的在她耳邊回繞。
艷娘,多么令她懷念的叫法,他曾說過,她是他的艷娘,只有他可以這么叫她,而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見了。
她不想醒來,但,她身邊的男人好像很傷心,日日夜夜守著她,一步都不敢離去,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大手始終握住她的手,她甚至也可以感覺得到……這男人的眼淚。
眼淚?他在哭嗎?
不,她不要他哭,她要他快樂,不管他的生命里還有沒有她,她都要他快快樂樂的……
她有點急,想開口叫他不要為她哭,手想抓住他卻抓不住,開口想喚他卻發不出聲音,她真的好急,急到她在睡夢中睜開了眼,突然驚叫一聲坐起來……
“不!”她的眸帶著慌亂,正要尋他,陡地一把讓人抱住。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閻浩天激動得緊緊擁住她!皠e怕,我在這里,就在你身邊,你什么都不必怕。”
這個胸膛,溫暖而熟悉。
她眷戀著,心安了,緊緊地回抱住他,顧不得身上的疼,想要真真實實的接觸到他、感受他。
為什么,她覺得自己已經好幾輩子沒見到這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