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心虛的漏跳半拍,敏感的覺得他質(zhì)問的語氣變得緊繃,看她的眼神亦清冷幾分,令她無來由的心慌,只想逃,“老板,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我們還沒談?wù)!敝傩鸪雎曋棺∷鹕碛叩哪_步。
她不得不回身看他,“你指的是什么事?”
“當(dāng)然是有關(guān)你手上那些設(shè)計案的事,玄愷要幫你處理設(shè)計案,你得先告訴他案子的先后順序及客戶的要求,他才好著手幫你!睏铊鼾R插話。
“不必,那些案子我可以自己負責(zé)。”
“逞強要看時候,你剛剛差點昏迷過去。”仲玄愷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提醒。
“我沒有逞強,剛才是因為──”因為他突然出現(xiàn),她震撼莫名,情緒千回百折的沖擊下她險些暈厥,可這要她如何坦白?她只能微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找話搪塞,”我很感謝老板請你來的好意,也謝謝你撥空專程由香港返臺,但自己的工作自己負責(zé),不敢勞煩你費心。”
“你這么講未免見外,除去上司與下屬的關(guān)系,我一向拿你當(dāng)妹妹看,因此麻煩玄愷回臺幫忙身體微恙的你,既然你們以前就認識,就大方讓他處理你手上的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她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面對他呀!“仲先生香港的工作很忙不是嗎?”
“再忙也是我的事!
“嗄?”她因為他的回答愣住,他不是應(yīng)該說他確實很忙,她既毋需他幫,他就馬上回香港才對?
“我不管你的決定如何,只管還齊哥當(dāng)年的救命恩情!彼峥岬谋響B(tài)。
“你的意思是……堅持留在臺灣?”心顫的迎望他的眼,她有不好的預(yù)感。
“為了方便討論客戶的委托案,今晚我就住進你家!
華薇驚愕的張大眼,他說什么?
“齊哥,你沒意見吧?”無視她的傻愣樣,他自顧問向楊梓齊。
“這倒是個好方法,這樣一來華薇不必天天往公司跑,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你也可以工作得隨性自由點。”楊梓齊摩挲著下巴附和,很贊同他的提議。
“我反對!”唯獨華薇抗議。
“玄愷是香港亨達建設(shè)開發(fā)集團的執(zhí)行長,你總不能叫他天天到我們設(shè)計坊報到吧,那樣多委屈他!
“請他回去、謝絕他的幫忙才是最不委屈他的做法!
“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仲玄愷忽問,微瞇的眼底掠過一縷異樣眸光。
“哪有。”你呢?她差點就這么回問出口。
豈料他又迸出一句,“難道你家里藏了情夫?”
“你胡說什么!”她仰起小臉?gòu)沙。他才養(yǎng)了情婦哩!
楊梓齊呵笑出聲,“我想我懂玄愷的意思,他是指,你既然未婚也未和男友同居,他住你家就不至于造成不便!闭f實話,他也沒想到玄愷會冒出情夫如此犀利的字眼。
“怎么會方便?就算他是老板的朋友,我也認識他,但再怎么說他都是男的!彼怂,因此能像陌生人那樣對她,可是她辦不到呀!
挑眉,仲玄愷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煞有介事的道:”要我去變性,你等下輩子也不可能!
話落,她霎時傻眼,楊梓齊則爆笑出聲。
兩人意外重逢的第一回合對峙,華薇輸了。
。
無法推托的參加完上司款待仲玄愷的接風(fēng)宴,華薇無奈的帶他回自己的公寓住處,直至打開門她仍在煩惱,該如何與即將和她同處一個屋檐下的失憶前男友相處,反觀仲玄愷倒瀟灑自如的走進屋里。
坪數(shù)適中的屋內(nèi)采用白色、米白與淡咖啡色相互配合的低彩度色調(diào)裝潢,營造出舒適寧靜的空間感,加上簡單大方的家具擺設(shè),整體風(fēng)格相當(dāng)柔美高雅。
一如女主人給人的感覺。
“這里的設(shè)計想必全出自你的手吧!彼蛄课輧(nèi)的視線轉(zhuǎn)而定向那張無措的小臉,她穿著剪裁大方的粉紫色高領(lǐng)毛衣搭黑長褲,清雅之余更透著一股都會女性的內(nèi)斂專業(yè)。
“唔,嗯!彼蝗怀雎,華薇很難不緊張。
“滿適合你的。”
“這是贊美嗎?”話一出口,她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么問搞不好讓他以為她很希望得到他的贊美,像害怕聽見他說出任何批評的字句,又像想緩和心里的緊張,她轉(zhuǎn)身輕喊,”提拉米蘇!
仲玄愷疑惑的隨她的目光望去,看見一道銀白色的影子隨著一聲貓叫聲后由墻角跳至她腳邊,她溫柔的將它抱進懷里。
“提拉米蘇?這只肥貓?”蹙眉指著在她胸前撒嬌輕蹭的胖貓,他敢打賭這只貓肯定是公的!
“什么肥貓?”華薇回皺眉頭給他看。肥字很難聽ㄟ!
他兀自嫌棄,“你干么不叫它肉丸!痹趺从胸埧梢詧A成這樣。
“你別胡亂替提拉米蘇取別名!”她難以恭維的瞪他,提拉米蘇很好聽呀。
“你最好叫它收斂點,不然小心被我當(dāng)球踢!辈[眼睨向在她懷里對他張牙舞爪的胖貓咪,仲玄愷很滿意的瞧見它恍如聽懂他的威脅一樣,乖乖收起爪子。
美眸里添入錯愕,“你居然威脅我的貓?!”
“我討厭貓。”尤其是賴在她懷里這只特別礙他的眼!叭绻悴幌胱约旱氖峙,無法提筆畫設(shè)計稿,奉勸你以后別隨便抱它。提拉米蘇,下去,否則你就改名叫大肉丸!”
仿佛有靈性般,提拉米蘇教他氣勢凜然的一喝,順從的跳離主人的懷抱,窩到沙發(fā)上去。
見狀,華薇錯愕的眼張得更大。她記得他明明很喜歡小動物,而且?guī)讜r聽說有人因為抱貓扭傷手的。
“你想說什么?”他從容等候她的指教。
華薇險些就沖口而出“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句話。以前的他陽光爽朗,雖然愛捉弄她,可是人很隨和,今日再見,舉手投足猶尊貴優(yōu)雅,渾身亦增添歲月洗禮后的成熟魅力,然而卻也變得霸道狂狷,嘴巴更是有點壞,這樣的他,她實在無法應(yīng)付自如。
“你比我小三歲,這里是我家!边^往的一切不宜再提,她僅能這么給他暗示。
“的確如此,但那又如何?”
“請你客氣點,入境隨俗些!笔撬扑龑⒃捥裘鞯。
“我是很客氣,沒有踢你的貓,也入境隨俗的勉強喊它提拉米蘇了不是?”兩手環(huán)胸,靠倚沙發(fā)椅背,仲玄愷回得理直氣壯又恣意瀟灑,未給她反駁的機會便岔開話題,“客房在哪里?”
“走廊轉(zhuǎn)角第二間!被卮鹜辏鸵娝崞鸷啽阈欣钔头孔,華薇略微猶豫后也跟上前,“你要在臺北待幾天?”
“我跟我外公請一個禮拜的假,到時看你手邊的委托案解決的情形再作打算!
“你跟你外公的感情有沒有好一點?”她想也沒想的問。
仲玄愷剛握上客房門把的手一頓,轉(zhuǎn)過身凝起黑眸瞇視她,“你似乎很了解我,連我跟外公感情好不好都知道!
糟糕,說溜嘴了!”我只是記得……我學(xué)弟好像提過你外公反對你父母的婚事,和你們一家人的互動不熱絡(luò),你對他的觀感因而不是很好!
“哦?看來我跟你這位學(xué)弟交情不錯,忘記他實在可惜,改天再麻煩你約他出來敘敘!
開玩笑,她上哪兒找這號憑空捏造的人物?!”很抱歉,我們早已失去聯(lián)絡(luò),沒辦法幫你約他。你風(fēng)塵仆仆趕來臺灣應(yīng)該累了,我去幫你準(zhǔn)備浴巾和棉被,你洗好澡就能休息,如果有缺什么東西,明天再添購。”
忙不迭說完話,華薇未敢再多待片刻的回自己的臥房,沒發(fā)現(xiàn)仲玄愷深奧難辨的眸光始終跟隨著她……
。
站在蓮蓬頭下,仲玄愷任由溫?zé)岬乃⒍殿^淋下,一顆心也如同飛濺的水花一樣紛亂。
他怎么也沒料到,楊梓齊托他回來幫忙的首席設(shè)計師竟是華薇──四年前他深深愛戀過的女人。
他記得她?
當(dāng)然,因為他并未失憶。
他也以為自己早忘記,忘記這個他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告訴他她其實不愛他、狠心甩了他的前女友,然而今天與她重逢,沒人知道他心底如波濤洶涌的震驚,胸中翻騰著連他都無法形容的復(fù)雜情緒,唯獨沒有最該有的恨。
他該死的居然一點也不恨這個曾漠視他一片真心的負心女!見她險些暈倒,甚至無法抑制擔(dān)憂,心急的扶住她。
而她呢?明顯的閃躲逃避,在齊哥面前支吾著不敢承認兩人曾經(jīng)交往過,是擔(dān)心他向她上司多嘴她的殘忍無情,抑或他是她早就抹滅的過去,所以不屑提起?
心有不平之余,一方面為維護自己被甩的自尊,一方面想試探她的反應(yīng),他刻意誤導(dǎo)她說自己因車禍造成局部失憶,未料她不但順勢隱瞞兩人匪淺的關(guān)系,更有趕他回香港之意,甚至回到她的住處,仍無意坦白他們的過去。
她就這么想和他劃清界線?!
關(guān)上蓮蓬頭,他伸手抹去臉上水漬,映現(xiàn)穿衣鏡中的雙眸透著桀驁不馴與急于反撲的不甘,當(dāng)年受傷害的是他,他都清楚記得她了,傷害他的人怎能忽視他?他倒要看看,她要到何時才肯承認當(dāng)過他女友的事實!
“你最好有心理準(zhǔn)備,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你欠我的……”抓過浴巾蒙頭擦拭,他宣誓般喃喃低語。
同一時刻,華薇正無措苦惱的躺在臥房床上,“為什么會是他?接下來該怎么辦?”
她從未想過會與仲玄愷重逢,更被迫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她知道只要客氣平靜的待他即可,問題是他的出現(xiàn)在在提醒自己曾經(jīng)傷了他,要她如何平靜以對?!
天知道今晚和他說話,幾乎耗盡她所有氣力,好累。
若向他坦白兩人曾是情人的關(guān)系,只怕他會譏嘲她覬覦他的身份地位,想藉此和他攀關(guān)系,除此之外,若他突然恢復(fù)記憶,又會不會恨她?
“討厭,好煩……”當(dāng)年她是不是做錯了?
心煩意亂間,她的眼皮沉重的闔上,緩緩沉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