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好奇小姐還在執著那只號稱是智慧型的“雞”,到底會不會下蛋。
梁組長眉頭一皺,直覺案情并不單純——
“很遺憾,它并沒有這么強大的“生殖”能力。手機,顧名思義是手上的機器,不是養在手上的雞,又不是想要滿手雞屎!绷耗碎滩蛔u頭。
還下蛋咧!要是這么厲害,只怕早在國際間造成搶購風潮,蛋農都要失業回家吃自己了。
“是喔!碧澦想帶幾只回一風堂送給灶房大娘。耿丹菲眉頭一皺,很是遺憾。
“所以它沒啥用嘛。”
“誰說它沒啥用?”iPhone5耶,多少人心目中的夢幻逸品,講這種人神共憤的話,也不怕賈伯斯從墓里跳出來抗議!按螂娫捒梢跃S系感情聯絡工作,必要時候還可以落人——”打架。
他驀然住嘴,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又不是長年住在深山內隱居避世的阿公阿嬤,好歹是個接受過高等教育、居住在臺北都會區的年輕女性,她怎么會問出這種荒謬的問題?若不是大腦中樞缺了一塊,那肯定是古人來著——
古人?!他斜睨副駕駛座上自動自發系著安全帶的耿丹菲。
他知道現在很流行穿越劇,四爺若曦炙手可熱,但是,那是戲劇,換言之,是假的,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穿越這種事情,最好古人還知道綁安全帶啦,差點上了她冷笑話的當了!
他沒好氣的屈指彈了她鼻子一記,沒好氣的數落,“你就給我再幽默一點!
“你好壞,彈我鼻子,我也要彈回來!”兩只手不斷揮舞,企圖往他俊臉做攻擊。
他僅僅用一只手,便阻擋了她亂無章法的攻擊,另一只手還游刃有余的刷開手機螢幕,用單指輸入的方式回了幾則分別由阿超和友人傳來的Line訊息,清一色都是跟即將開拍的電影有關。
為了這出電影,最近真是諸事纏身,星期一要簽約,簽完約要給記者發新聞稿,還要辦電影角色定裝記者會、開鏡記者會……還有一些有的沒的工作,至少在電影殺青之前,喔不,至少在電影開出好票房之前,每個人每天少不了要像顆陀螺一樣不停的轉。
唉,電影,真是他甜蜜的負荷……
驀地,一陣暗香巧無聲息的靠近,梁乃楠停下輸入的動作,別過頭,看見剛才還像個瘋丫頭的耿丹菲湊過頭來,靜靜的掛在他身邊,那雙不久前剛被淚水洗滌過的大眼睛,正融著滿滿的好奇。
“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這樣?”她伸出食指模仿低頭族飛刷螢幕。
幾次沒課的空堂,她在課任老師辦公室里,看見坐在對面的陳老師跟隔壁的王老師還有徐老師都會這樣做,現在就連梁乃楠也是,難道,他們都在練什么高深的武功……嚇!莫不是失傳已久的一陽指吧?!
她要學,她想要學一陽指!
她歪頭瞅著梁乃楠,豎起食指不斷在他面前左晃右晃,眼神誠懇語氣堅定的請求道:“教我,好不好?”
梁乃楠不覺得這有什么好教的,回家看說明書不就好了嗎?
他斜睨她一眼,月光般的眼眸瑩澈如水,令他氣息微滯,只消那么一瞅,仿佛就瞅著了他的心,教他動彈不得。
是說,距離晚上和幾個電影人朋友的飯局時間還早……
是說,跟她相處感覺挺不賴的,沒有工作時的烏煙瘴氣……
是說,雖然他熱愛電影,但不可否認,有時候他也覺得電影圈好污濁,呼吸起來很不清新,偶爾玩一下游戲做點蠢事,好像也挺療愈的。
“好不好?”她又軟軟地問。
他定了定心神,須與,破例下載幾款游戲到手機里,開啟其中一個游戲,示范道:“要跳躍障礙食指就往上刷,翻滾食指往下刷,刷左邊就往左移,刷右邊就往右移!闭f完,便將手機遞給她。
“喔……”耿丹菲喜不自勝又小心翼翼的接過手,都還沒拿穩,螢幕里的小人就往前沖,“欸欸欸,他怎么跑了?”
“那就快點追上,楞著做什么?”他抓住她的手指,橫沖直撞的一路追去。
對,追上,要追上里面的小人。
她將手指抵在螢幕上,一方面覺得新奇雀躍,一方面又覺得不安緊張,但總是新鮮的。
高人果然是高人,連修煉武功的方式都這么不一樣,突然,畫面一團黑云籠罩,她驚慌地連忙問道:“現在是怎么回事?”
“死了。從頭再來。”
沒關系,她會練好的,她一定要練好這門功夫!
“對了,這叫什么功夫?”
男人摩挲下顎思索須與,“一指神功嘍!
原來叫一指神功!很好,一指神功,我來了——
耿丹菲因為陌生而失誤連連,卻又不服輸的屢敗屢戰,時不時嬌嗔薄怒懊惱跺腳的模樣實在可愛極了,可愛得令梁乃楠不由自主的想笑,心情好放松。
直到提醒他準時赴約的電話打來——
他從她手中抽過手機,按下通話鍵,“喂,我是梁乃楠……嗯,我知道,會會會,急什么,這不就要過去了……好,沒問題,見面再說!
結束通話,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他,“是不是只要有這張小紙條,每個人都可以找到你?”她從口袋里掏出被捏得皺爛的名片。
“我之前就說過了,這不是小紙條,是我的名片。能找到我,是因為他們有我的手機號碼,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唔,就是這組數字!彼宄谋葎澚艘幌旅系囊淮當底。
她似懂非懂,同時也忍不住嘖嘖稱奇。高人設下結界的幻境,果然無奇不有。
“我晚上還有事,先送你回去。”
她猶震懾于數字的奧妙,茫然的點點頭。
敲了一下她腦袋,“告訴我怎么走!彼刹恢郎衩氐牧a大街在哪里。
“喔!彼蕴,對他擠眉弄眼聊表抗議,不忘指點他開車在巷子里一陣左鉆右竄,最后總算回到耿家那棟美輪美奐的建筑物。
喔,什么柳蔭大街?明明就是幸福街隔壁的富貴一路;還說她家沒電燈,那大門口那盞黃澄澄的燈是什么,鬼火嗎?耿丹菲不愧是武俠電影的重度患者。
“多謝你送我回來。”她將手機還給他后,鄭重的對他抱拳道謝。
“不客氣。”一時興起,他也如法炮制的對她回以抱拳。
耿丹菲自動自發的解開安全帶下車去,進屋前,她似是想起什么,又咚咚咚的跑回車子旁,對著駕駛座上的他問道:“梁乃楠,我也可以打電話給你嗎?”孩子般無辜的眼神瞅著他。
“希望不會又是吃了霸王餐,叫我趕去付錢!绷耗碎⌒〉恼{侃了她一下。
她赧著臉,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頑皮的吐吐舌頭,“等我回一風堂,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的,真的!”
“隨便你!彼械接腥さ男α诵,接著低頭看了下手表,發現時間不早了,對她說了聲“再見”,便轉動方向盤,踩著油門趕赴晚上的飯局。
他才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連本帶利還他錢,只是想逗逗她,然而突然思緒一轉……她剛剛說等她回哪里?一風堂?!
那是什么地方?不會是她這個偽古人虛擬出來的吧?
梁乃楠疑惑地聲起眉心,心中冒著問號。
飯局地點選在市民大道上的居酒屋,在座的幾個好友都是電影圈的。
梁乃楠不想錯過耿丹菲的電話,時不時就拿出手機檢查一下。
在第N次掏出手機察看螢幕的時候,友人小羅湊過來了,“干么一直眼巴巴的看著手機?”小羅是個紀錄片導演。
“我哪有!毖鹧b無事的把手機放回口袋。
“少來,打從你坐下,整個晚上不知道看手機看幾遍了,老實說,你是在等誰的電話,女朋友?”
梁乃楠一把推開滿嘴酒氣的小羅,“去你的女朋友啦,你以為我是你啊!我是在等金主的電話、等阿超的電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事情爆多的。”
“怎么了,不是說大得集團已經決定要投資你的新電影了嗎?咦,不就是今天要簽約嗎?”
“臨時改到星期一了!彼麘械锰釓埗鯗乩虻氖虑椋獾眯那椴缓。
“小羅,沒簽約之前,所有的投資都只能是聽說,金主變卦的事情,這圈子還少嗎?”廣告導演鄧大山說。
“不如這樣,我贊助你五千塊結緣!备F哈哈的小羅掏出皮夾準備友情贊助。
“五千塊給你留著買藥吃!
梁乃楠會這么說不是沒有原因的,小羅之前為了拍攝紀錄片在山上發生意外,最后被直升機載送下山,現在外表看起來是好了,但誰曉得有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
“呸呸呸,我現在很平安,不用買藥吃!
“不用買藥吃那就痛快喝酒啦,來,乎搭啦!庇讶撕浪瑒窬啤
梁乃楠喝著酒,心不在焉的聽著好友們說著最近電影圈里的大小事,平?傋屗X得無片刻安寧的手機,今天晚上奇跡的一直靜悄悄的躺在口袋里。
奇怪了,某人不是說要打電話給他嗎?
他假裝不在意,卻忍不住在意……
是說,他干么這樣?他們不過才分開了一下子,有必要這樣掛念著嗎?
打從第一次看到她,他就覺得她簡直莫名其妙又搞笑,無厘頭得令人發噱,可今天見到她感性良善的那一面,真令人心疼。
尤其當她靠在他懷里哭著說想爹娘時,他也覺得自己的心被她哭出一個大窟窿,空空的,又像是被人一把緊緊揪住似的,微微發疼著。
可看她抓著他的手機像個小孩似的玩得津津有味,他又覺得可愛好笑。
他甩著頭,不想去想,然而不聽使喚的腦袋卻不斷揣想著這位冒牌古人來電的時候,又會沒頭沒腦的跟他扯什么五四三,老實說,他很期待……
只不過直到結束飯局、酒酣耳熱的回到家,梁乃楠口袋里的手機始終沒響起。
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去客房確認過人小鬼大的梁佳佳已經不知道睡到第幾殿后,他轉而走向浴室,脫衣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