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人敲了敲房門,耿君浩說了“門沒鎖”讓人入內。
白百合走進耿君浩的房間后,看見他躺在玻璃帷幕旁的黑色真皮貴妃椅上頭,望著帷幕外的天空,她走近,就聽見他打趣地開口——
“砍人砍完了?”
“我又沒真砍她,剛才說是那樣說,但真的砍了她哪里可能沒事?怎么,你舍不得?”
這個問題耿君浩沒有回答她,反而說了另一件事,“這下你知道不管對方說什么,沒問過我之前不能隨便放人進來了吧!”
“知道了啦!”白百合曝嚅著,被周安琪這么一打擾,她已經不知怎么再開口問剛才耿君浩吻她的事了。
“怎么,還有事嗎?”耿君浩一直沒看向她,視線沒離開過天空。
“老板,你在看什么?”要問耿君浩的話哽在了喉頭,最后白百合還是沒把真的想問的話給問了出來。
“看落日,過一會兒后看星星!
“好看嗎?”
“好看,你想看嗎?”
“嗯!”
耿君浩本想起身,把位子讓給白百合,結果一回頭就見她搬來了三個單人沙發寬直列在貴妃椅旁,然后躺到他的身邊來,又是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耿君浩想著,白百合是不是知道這樣的舉動會讓他心跳加速,才故意這么做的,畢竟她剛剛說了,她可能也在排隊買他這個天菜的……
“騙人,明明看不見落日,但這個角度應該可以看到星空!
當然看不到落日本身,但滿天紅霞還是很美的。
“那要不要留下來看星空?”
“等星空出來還要多久!不吃晚餐了嗎?”
“不餓了!
白百合不能認同,三餐一定得吃,可以吃少一些,但不能不吃,就算是剛剛被傷了心也要勉強自己吃一點,“趕走她你就真的這么傷心?”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傷心了?”
“這只及這只!”白百合輪流指了指自己的雙眼,見耿君浩還是不看她,才跟著他望向滿天紅霞。
“兩年前我就已經對她死心了,她給我的傷害我也覺得漸漸被治愈了!
白百合光聽剛才耿君浩反駁周安琪的話,就可以知道當年他們分手并不平和,不禁想會不會他腿傷不能痊愈的心理因素,就跟周安琪有關?
“你真的對她死心的話,就不會因其腿傷不能痊愈。”她順勢說出來。
耿君浩嘆了口氣,白百合真的很不死心地想說服他,但她何以如此有信心?“白百合,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放棄。
“我為什么要放棄?當你真的嘗試后發現沒好,再來談要不要放棄也不遲!
“明明你的生活也有不少困難,你還是能這么樂觀,難能可貴!
“說得好像你也遇到不少壞事一樣,你明明是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富家少爺!”
“富家少爺?”耿君浩冷冷笑了幾聲,“你可知這個富家少爺多羨慕別人那種平凡卻喜樂的家庭!”
“是你不知足。”
“是!我承認我不知足,我要的太多,我希望我的母親能再多活幾年,別讓她在我的記憶中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我希望我父親能一輩子惦記著我媽,不要在她過世沒多久就再續弦,我希望他要續弦可以,但不是早在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就外遇……”
“老板!別說了!”白百合聽得出他言語中的悵然,自小家境富裕又如何,如果讓她選擇,她不會選擇耿君浩的家庭,在她的記憶里,父母親總是恩愛的,不管面臨多大的變故,他們總是互相扶持。
“我是很會賺錢,但這房子不是我自己賺錢買的,是因為在耿家我成了外人,我的父親、繼母及弟弟才是一家人,我離開家時,我父親因為歉疚,才買了這房子讓我獨居,若不是我比起弟弟能力好些,能夠掌管我父親留下來的公司,或許耿家早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你認為你的父母及周安琪都拋棄了你?”白百合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也感覺到耿君浩的言語中似乎帶著極深的孤獨感。
“周安琪是我第一次付出真心的女人,但很顯然的,人家說初戀總是沒結果的,所以若要說我的腿沒好真有什么心理因素,周安琪也不是唯一原因!
“但我覺得老板你不一樣了,答應我試試看吧!試著相信醫師的診斷!
耿君浩失笑,真是熱心,熱心得他不想再讓她失望,“你!果真像你媽說的,只要決定做一件事,必定堅持到底!
“我媽?我媽什么時候跟你說起我的?”
“上回你爸住院,那時你睡著了,你媽說了很多關于你的事,也說了很多他們兩人覺得對你很抱歉的話,說你從前半工半讀很辛苦,但你也堅持下來了!
白百合知道母親大概說了些什么,因為父母總一直對她說著他們的歉疚,“其實我爸媽想太多了,我學生時期過得多采多姿,最荒唐的時候連夜店都去過呢!”
“我可以答應你多接近人群的要求……”耿君浩話未說完,就看見白百合欣喜的表情,他打斷了她,“但做為交換,你得說說你的故事,你家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聽你媽的語意,應該是發生過什么變故!
“我的事乏善可陳,有什么好聽的?”白百合搖了搖頭,不覺得自己的事能成為一個有趣的話題。
“如果我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你來這里當我管家兼看護的時候,而是更早之前,你能想起來嗎?”
白百合一臉的疑惑,很顯然是想不起來。
“兩年前我車禍住院時,是王雅倩負責照料我,有一回你來病房找她時跟我說過話,還承諾到VIP病房負責照料我,結果你食言了!
“兩年前……承諾?”白百合思索著,兩年前她曾許諾要負責照料他嗎?兩年前,正是她剛進醫院工作的時候,進醫院她就去了加護病房,哪里答應過什么?不過,她承認那時的她是很有熱誠投入這份工作,不像現在因為見多了無力可回天的病患而倦勤……
白百合震驚地坐起身子,耿君浩也跟著坐了起來,“想起來了?”
“兩年前那個病患,就是老板你?!”
耿君浩點了點頭,忍不住一哂,“不過你拋棄我倒真的促成一件事,那時醫療團隊建議我采取一種新式療法,當時的我剛被周安琪以殘忍的話語傷害求分手,心灰意冷的不同意,沒想到連你這個小護士都敢拋棄我,覺得來照顧我是浪費時間,反而迫使我因為賭氣,接受了那個新式療法!
白百合不服氣地叉腰抗議,“我才沒有覺得照顧你是浪費時間,我對每個病患都很有信心,我那時是因為有些事情導致我選了其他工作,不是你想的這樣。”
“所以啦!你欠我的,你得向我解釋當年放棄我的原因,我知道是因為你的家庭因素。”
“就說了我沒放棄你……”白百合還想抗議,可轉念一想她哪里欠他了,反而是幫了他一把,“老板,這么說我才不欠你,我是你的大恩人啊!要不是跟我賭氣,你哪里會去接受什么新式療法!
“我不管,你還是欠我一個解釋,要我接受你的‘另類療程建議’,你就必須先告訴我你的故事!
白百合氣鼓了雙頰,現在不能走的是他的腿啊!他干么以此來跟她做條件交換?如果她不在乎他呢?他就真的完全不想要他的雙腿痊愈嗎?但她是最看不得病患明明有機會痊愈卻自己放棄的,所以她不會讓耿君浩放棄。
“我知道了,我會對你說!笨粗⒕频靡庋笱蟮臉幼樱叵肫疬@一兩個月她跟耿君浩有過不少大小戰爭,這還是他第一次贏了,白百合失笑,這個幼稚鬼,笑得這么開心,分明就是不服輸嘛!
“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干么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
當耿君浩說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白百合的心跳漏了一拍,最近耿君浩太怪異了,他們的斗嘴演變成一種生活情趣就罷了,吵久了也會累,但她又想起發生周安琪的變故之前,耿君浩吻了她,現在,他又那么想知道她的事情……“老板,你可以告訴我,剛才為什么吻我?還有,為什么那么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忍得再久,她終究還是問了!耿君浩知道自己無法一直閃避這個問題,他該老實承認,白百合不傻,她終會猜到的,“你心中是不是有答案了?”
“我不覺得那是答案。”她只猜得出一種情況會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這么有興趣,但那可能是耿君浩的心聲嗎?他明明前不久還對她像仇人一樣!
“那是答案!百合!惫⒕齐p手捧住了她的臉頰,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白百合沒有閃避,事實上她是太震驚了,以致于她不知道怎么回應,只是傻傻地由著耿君浩接近。
耿君浩的唇欺近了她,雙唇在幾乎相觸之前喃聲說:“如果不要,就甩我一巴掌推開我!痹拕傉f完,雙唇便覆上她的唇,糾纏著與她廝磨。
他挑逗地輕勾她的唇型,開啟她的雙唇滑入她的口中與她的小舌相纏,直到四周什么聲響也不存,只余他們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夠了!白百合的腦海里敲響了警鐘,他們不該如此的,在她還沒弄清楚第一個吻代表著什么的時候,怎么能讓他再吻第二次。她推開耿君浩,先睜開眼的她可以看見耿君浩有些艱難地離開她的唇,她瞪視著他,要一個答案,“為什么這么對我?我不想再聽到什么讓我自己猜,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能負責任的說出口嗎?”
耿君浩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被訓斥,忍不住笑了,他現在的雙腿可追不上白百合,所以他決定先牢牢地抓住她的雙手才開口,“我不知自己什么時候,居然對你動了心了!
果然是這樣嗎?白百合不敢置信,可以耿君浩的條件為什么會看上自己?更何況之前他們老是在吵架。“你有對自己喜歡的人大罵的癖好嗎?”
“打是情罵是愛啊!”
“你還想打我?”
耿君浩的腿不能走,手卻很有力道,長手一伸一扯就把白百合給拉進了懷中,他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手輕輕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像這樣打!
“你還吃我豆腐!告白的是你,我可沒有同意。”
耿君浩笑得頗為自信,那是因為他自認還沒有哪個女人不會為他傾倒,“你現在可以不同意,但我會開始追求你,到時你終究會同意!
“你又知道了!”白百合紅了臉,他們之間怎么突然發展成這樣了?這到底都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
“你剛剛在周安琪面前這么幫我說話,讓我下定決心跟你告白,因為我知道你也對我動心了!
“我哪有!”白百合才不承認,明明他對她那么兇,她會動心才有鬼。
“也不知道是誰,剛上班就覺得我帥的,那次我跌倒,我們互相在對方身上蹭來蹭去時,又是誰臉紅心跳的?”
白百合啞口無言,那是因為他真的就那么帥嘛!而且那次他跌倒時可是半裸的,她又不是未嘗人事的清純小女生,不免有了邪念,她才不承認自己竟然會對一個老是對自己發脾氣的人動心,她又不是被虐狂。
“不管你說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幻想,我才不會因為你帥、因為你半裸,就對你動心、對你想入非非……”白百合沒發現她在慌亂之下,把心里想的事全老實地說出口。
耿君浩起了玩興,抬起手緩緩一顆顆地解開襯衫的扣子,“喔?就算看見我半裸,你也不會有遐想?”
“等等!”白百合連忙捂起雙眼,但雙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翻下他的身子,“我去做晚餐了!”然后飛也似的逃出了耿君浩的房。
耿君浩忍俊不住,看著被重重關上的房門,或許她對他的感覺還談不上愛,但她絕對對他動了心,她那老實樣,是藏不住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