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夕陽透過遮陽的窗簾透進了不曬人的溫度,病房里十分安靜,江文旭本來還在一旁的沙發打著盹,剛剛看日近黃昏,因為自己肚子餓才想起來耿君浩從早上就沒吃過東西,所以想去買些食物這才離開病房。
而耿君浩則坐在床前,捧著白百合的手凝視著她,好似不知江文旭離開了病房一般。
他抱著白百合進急診室時,正巧遇到到急診室找同事的王雅倩,王雅倩一見白百合受傷,立刻過來幫忙,有了她的疏通,白百合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急救。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之后,醫生確定了白百合的傷沒有大礙,但還是要住院三天,觀察有沒有腦震蕩的跡象。
耿君浩根本忘了該通知白家兩老,是王雅倩幫忙通知的,午后王雅倩帶了兩老來到病房,在一次次的向王雅倩確認白百合真的沒事后,才放心的回家要替白百合整理一些住院需要的換洗衣物過來。
兩老知道了大概的情況,一句話都沒怪過耿君浩,這反而讓耿君浩更加自責,是他無能,不知道公司被人奪走,還讓百合兩頭操勞,是他無用,居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眼睜睜地看著她受了傷,幸好她沒事,否則他怎么也無法原諒自己。
江文旭才剛離開不久,白百合就有了動靜,耿君浩關心地問著,“醒了?!傷口痛不痛、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百合緩緩睜開眼,雖然不知今夕是何夕,但看了看四周的陳設,她知道自己是在醫院病房里,她張開口想說話,卻覺得口干舌燥,“口好渴……”
“喔!好!你等等!”耿君浩為白百合扭開了礦泉水瓶蓋,插上吸管,才送到白百合嘴邊,看她撐著身子喝水不方便,便踩了踏板讓電動病床的床頭升起些許,才又回到床邊。
白百合貪婪地吸了好幾口,還因為喝得太急嗆到了,耿君浩拍著她的胸口,要她緩緩,“慢慢喝,別急!
白百合這才將注意力轉向了耿君浩,他的雙眉緊攏著,臉上也滿是擔憂,她淡出微笑,問:“我快死了嗎?”
“別胡說!”,咋聽這不吉利的話,耿君浩斥責了她,“你撞傷后腦杓,我都快急死了,你還這樣胡說八道!
“那我到底怎么了,嚴不嚴重?”
“醫生說幸好傷得不重,要住院三天觀察。”
“嗯!我知道了!卑装俸仙斐鲇沂郑踝×斯⒕频淖筮吥橆a,“既然沒事了就別愁著一張臉!
耿君浩摸上她的手,以臉頰蹭了蹭,“你都受傷躺在這里了,我怎么不愁?”
“我不是沒事嗎?”
“你就只為了我受傷而已嗎?”
白百合知道耿君浩在自責自家公司的狀況牽連到她,害她沒薪水領,只得在醫院的工作及他的管家工作兩頭跑的事,她反手握住了他,拉著來到她蓋著的被子上頭,把玩著,“這是我心甘情愿的,因為是你,所以我甘愿承受!
聽見這句話耿君浩愣了愣,如果是在昨天之前聽到白百合這么說,甚至是在稍早之前,他都會十分開心,但如今他反倒猶豫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一言不發。
見他拒絕了,白百合也不著急,她攏緊了被子,她會好好的把自己的心思告訴君浩。
“冷了是不是?”耿君浩發現了她的動作,問她。
“嗯!醫院的空調有些冷,可以幫我把窗簾拉開嗎?我想曬曬太陽!
“好!”
耿君浩站起身時,白百合并沒有看到一旁擺了手杖,正要問他他的手杖呢,竟就看見耿君浩無需手杖,自己走到了窗邊拉開窗簾,而且他的腳連一點跛行的跡象都沒有。
她震驚地瞪大眼,看著他又走回床邊的椅子坐下。
耿君浩看著她瞪大的眼,這才露出了微笑,“怎么了?”
“你、你的腳?”
“我也是一直到把你送進病房里,王雅倩突然想起了我本來應該是拿著手杖助行的,提醒了我,我才發現自己一心急,抱起你就開車送你到醫院來了!
“你不但能走了,還敢開車了?”
“你都失去意識了,后腦杓還一直流著血,我哪里還記得那么多。”
白百合看著他,發現他居然也會不好意思,她鼓起了勇氣,知道發生這些變故耿君浩是不會再更進一步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得靠她來縮短。
她握住了耿君浩的手,這一回不再讓他收回,“要我說,這一切要歸功于我!
“那是自然,你是一個好看護!
白百合搖了搖頭,不是她不認同這句話,而是她認為有其他的原因,“我是好看護沒錯,但你能放下手杖走路,我覺得那是愛的奇跡。”
耿君浩乍聽這話,剛剛才露出的些許笑容又收起,既然手收不回他也放棄了,只是開口說:“雖然你沒有什么不舒服的但還是要多休息,我幫你再把床放下來,你再睡一會兒!
“你還要閃躲我多久?讓我一個女孩子把話說得這么明,你有沒有一點男子氣概?”
耿君浩見白百合挑明說了,也知道無法再閃躲,“百合,我喜歡你!
“我也……”
耿君浩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但我不想你因為同情跟我在一起!
“我如果會因為同情去喜歡一個男人,那我在加護病房值班的那兩年,早就撿到一堆男朋友了,我承認之前我們一直處于曖昧的狀態,我滿足于現狀,每天和你斗嘴很開心,享受著你的愛慕我也覺得很快樂,但直到今天你的繼母及弟弟找上門那么狠心的對待你,我才發現我的心思,我看不得有人欺負你,這不是同情,這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不想讓別人傷害你!
“你這情緒非常可能是同情而你不自知,我不想要有一天你后悔!
“那你就不會加倍的對我好、呵護照顧我,不讓我后悔嗎?”
“我……”
“君浩,我好冷……”
聽到她喊冷,他望向窗戶,陽光已漸漸西斜,如今陽光只照得到床邊,照不到床上的她了,耿君浩正想著要不要請護理師再拿床被子來,直到看見白百合挪了挪身子,還羞紅著臉低著頭,這才會意過來。
耿君浩嘆了口氣,他愛百合,如果她真的愿意與他在一起,他不會推開她,他坐到“床沿她為他空出的位置上,讓白百合背靠在他的懷中,聽見白百合發出了舒服的喟嘆——
“好溫暖!
“百合,你確定嗎?我可不會放手喔!”
“只有我能放手,我沒放手而你敢放手,我絕對不饒你!”
“這么霸道?”耿君浩伸出食指輕戳了白百合的太陽穴一下,像蚊子輕點的力道一樣輕。
“明明霸道的一直是你!
耿君浩輕嘆,他該拿她怎么辦!既然她不走,他也不放手了,“百合,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他是男人,怎能讓百合主動?他欠她一個正式的告白。
“嗯!”白百合嬌羞一應,笑靨甜美如花。
耿君浩回擁住她,避開她的傷口,輕輕地以下顎摩挲著她的發頂,“原來我就算一文不名,你也還會陪在我的身邊!
“當然!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是拜金女嗎?”
耿君浩輕笑出聲,白百合依偎在他懷里,聽到他沉穩的心跳,還有笑聲在胸腔中的共鳴,她蹭了蹭,笑了,這聲音帶給她安全感。
“你。√撊醯寐曇舳加袣鉄o力了,還是要說些樂觀的話!”
“我不只樂觀,還很有行動力,你下一步要怎么辦,要怎么把公司奪回來?”
說到這里,耿君浩收起了笑容。
沉重的嘆息聲由頭頂傳來,白百合也難掩憂心,“怎么了嗎?”
“我還不知道情況,但要能說動公司董事會及取信公司法務,那份遺囑怕是半真半假。”
“那怎么辦?”
“首先得先找出劉律師,他是我父親的委任律師,如果陳玉鳳夠有遠見,如今人怕是被她給送出國去音訊杳然了!
“如果找不到呢?”
“我還有些人脈,在找到劉律師之前,我只能暫時先找地方搬出去,后續怎么走再商議吧!”
剛剛離開病房的江文旭走到半路就遇上了白榮志及何麗伶夫妻,他們提著幾個便當及白百合的換洗衣物進了醫院,于是他又跟著他們回到病房,才剛進病房,就聽見了耿君浩說要搬出去的事。
見白家兩老進了病房,耿君浩立刻起身,白榮志及何麗伶看見了小兩口帶點羞窘的表情,也體貼的沒有多說什么。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何麗伶睨了白百合一眼,仿佛她問了天下第一傻的問題,“你都受傷住院了,難道還要瞞著我們?”
“是!如果我有意識,我會讓他們不要通知你們!
“你這傻孩子胡說什么?為孩子擔心是做父母的天性!
白榮志把一個行李袋給放在一旁沙發上,一回頭就看到江文旭及耿君浩像小學生一般乖乖的站在一旁看著,他走到他們面前,雙手交疊在胸前問著,“你們兩個年輕人現在都失業了,有什么打算?”
江文旭搔搔頭,說真的還暫時一點打算也沒有,“只能再去找工作了!
“那你呢?”白榮志接著問了耿君浩,“你想回去爭產?”
耿君浩的眼神揉入了落寞的情緒,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但對于弟弟的背叛還是很受傷,可經歷過兩年前的背叛,已經被白百合治愈的他不會再一蹶不振了。
“先找個地方搬家,再拜托過去的人脈調查清楚這件事!
白榮志知道臨時要找一個住處不容易,便提議,“我家三樓還有空房,先搬過來吧”
耿君浩很謝謝由榮志的好意,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放不下,不想讓女友收留,“伯父,不用了,我之前有匯了一些錢寄放在文旭那里做零用金沒被假扣押,要找一個住的地方還沒有問題!
“你現在是嫌我家破舊嗎?那房子是租的,也又老又破沒錯,但遮風擋雨的沒問題,你要跟繼母弟弟長期抗戰,能省一點是一點!
“再不然我也可以去工作,以我的工作經歷……”
“什么工作經歷?大集團董事長的經歷?去到哪里都會被打槍的,你別以為你想應征個什么經理、總經理的很簡單,去到跟過去公司相關行業的,就容易遇到熟人,到時你能放下自尊去求人家給你一個工作嗎?你這大男人的自尊連暫住女朋友家都放不下了,面對外頭那些冷言冷語的人,你受得住嗎?”白榮志說得一針見血。
剛剛見那情況他也知道耿君浩與女兒已成一對情侶了,他當然不希望女兒的男朋友是吃軟飯的,可他畢竟出身不同,這情況下如果不是盡力挽回局面,而是輕言放棄,之后就隨便找份工作度日子,那他也看不起他。
如果耿君浩真是有本事的人,他的父親就不會留下那樣的遺囑,遺囑若不是真的,耿君浩便有可能東山再起,但若他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他那個很有主見的女兒也不可能看得上他了。
“我可以。”耿君浩不想顯得太沒用,尤其是在女朋友的父親面前。
“那就做給我看,第一步,懂得什么時候需要求助!
“君浩,你就答應吧!”江文旭用手肘頂了頂耿君浩,人家都已經說得那么明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他現在就因為自尊、面子,不肯接受女友家的幫助,那他再說什么他可以吃苦、可以不在乎他人冷言冷語的都是空談。
最后,耿君浩點頭接受了白家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