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雷予辰把她當(dāng)成隱形人,他的敵意讓安朝云很難過,是她自己的錯,毀了他對她的一切好感。
她食不知味的將手中的碗筷放下來,思緒混亂。
“小姐,你不吃了嗎?”比爾忍不住問。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吃飽了!
“先生一旦做起研究,總是如此瘋狂。”比爾解釋。
這幾日,比爾總是用同一個理由解釋雷予辰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我明白!彼拖骂^,沒將自個兒心里的痛表現(xiàn)出來。
“先生的研究室在臺灣!彼M一步說道:“所以我們應(yīng)該很快就會離開。”
比爾的話像是鞭子打在她身上般,讓她瑟縮了一下。
“我很抱歉,小姐!彼榈恼f,“但是我想——提早告訴你,你會比較能調(diào)整心情!
“謝謝你!彼_始感到不安,那感覺就如同當(dāng)初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時一樣,她再次被張看不見的網(wǎng)緊緊的困住,可那時有雷予辰在一旁安撫,而今——只有她一個人。
“小姐,這是你要的東西。”比爾交給她請飯店人員替她找的幾本有關(guān)近代史的歷史書籍。
安朝云微笑的接過手,“謝謝你,比爾先生!
“不客氣,小姐!彼t疑了一下,從外套口袋里面拿出一個東西,“對了,還有這個——這是先生交代我辦好之后,交給你的。”
她困惑的看著他手中的小牛皮紙袋。“這是什么?”
“先生想要送給小姐的禮物!
安朝云將牛皮紙袋里的東西拿出來,是一本小本子,她打開來,里頭竟然還有她的相片!斑@是什么?”她新奇的問。
“多明尼加護照和身份文件證明,上頭詳細記載著你的出生日期以及家庭環(huán)境!北葼柦忉專澳愀壬谝黄鹕钸^,就算日后分開,你的生活也需要好一段時間才可能恢復(fù)平靜,畢竟先生是蘭澤集團的接班人,媒體對他的一切都很感興趣,你的背景他們也一定會想要探個究竟,所以為了你也為了先生,這些都請你熟記!
比爾的話似乎在預(yù)言著她與雷予辰終有一天會分開。
安朝云低頭看著手邊的護照,雖然雷予辰?jīng)]說,但是卻默默的替她處理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棘手問題。
“比爾先生,我想你并不討厭我,對不對?”
正要離開的比爾有些驚訝她這突如其來的問話。
“小姐,”他在房門處轉(zhuǎn)過身,直挺挺的看著她,“我并不討厭你,事實上,我覺得你是個十分溫柔的女性!
安朝云微微一笑,“那可不可以請你老實告訴我,我跟予辰——是不是不應(yīng)該在一起?”
“小姐,你與先生是否能在一起,不是我說了就算的。”他中肯的說:“先生是我所見過對研究最為狂熱的人,但是為了你,他卻擱下他的研究跟你耗在這里,我想——你對他而言是十分特殊的!
她敏銳的聽出比爾德話中有話,“但是——”
“但是,”他接著說:“先生是蘭澤集團的接班人,所以他的婚姻可能無法隨心所欲,就算你們的關(guān)系形同夫妻,這并不代表什么,畢竟不相配就是不相配。”
比爾不是有意講話說的那么白,現(xiàn)在看到安朝云一臉的蒼白,他覺得自己很殘忍。
“你是說——我們門不當(dāng),戶不對?”
“是的!彼t疑了一下點頭。
安朝云沉默了,曾經(jīng)是風(fēng)光的滿清十三行商的商賈之女,多少人想要與之攀親,但到這個世界來她微小的什么都不是……
“他也想要我走嗎?”
“我不是先生,無法替他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確實說過,等到替你把身份文件處理好、交給你之后,我們就要離開,回臺灣,我們并不住在這里。”
聽到這個消息,她有片刻的恍神。
“我回房去了,比爾先生。”她緩緩的站起身,手中緊緊捏著那本護照,“希望你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小姐也是。”比爾輕柔回應(yīng)。
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多希望美好真誠的可以重新降臨于她的生命之中。
雷予辰彎下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隨意翻了幾頁,這是介紹在廣州游玩的圖文旅游書,正好停留在虎門炮臺那一頁。
他側(cè)著頭,看著站立在窗邊的美麗身影。
直到這個時侯安朝云才注意到他,她露出興奮地神情,整個人想要沖進他的懷里,但隨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慢了動作,僵硬的停住。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她輕搖了下頭。
“你在看什么,”他迷人的雙眸凝視著她,“看得這么出神?”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不覺得外面很漂亮嗎?”
華燈初上,在頂樓的總統(tǒng)套房里,清楚地將底下的美景攝入眼里。
他隨意的看了一眼,走過世界無數(shù)個地方,任何地方的美景在他看來都成了一成不變的風(fēng)景。
“我聽比爾說,你一直待在房里沒有出去,怎么了?”他的聲音有著難以忽略的嘲弄,“不想看電視了嗎?”
這一陣子,安朝云成了標(biāo)準的電視兒童,有時甚至還要他發(fā)脾氣,她才會勉為其難的將電視給關(guān)上,今天到特別——他不在,有大好的機會,她竟然會放棄看電視。
她搖搖頭,“我不想看!彼@過他,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他專注的看著她,“你不對勁!
“我想跟你談?wù)!?br />
他跟著坐到她身邊。
“你要離開了,對不對?”
他也不打算瞞她,“等我安排好了你的事,離開——是早晚的事!
安朝云聞言微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哀傷,“其實我可以照顧我自己,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真的應(yīng)該感謝你,我欠你太多了!
若是沒遇上他,她可能連命都沒有了,所以她實在不該再抱有太多希冀。
“你什么都沒有欠我。”
“不,我當(dāng)然欠你,一輩子都還不了!彼套I意的說:“這么多天,我確實也打擾你了,我不該影響你去追求你的夢想,畢竟就你弟弟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雷予辰并不喜歡她話語中透露的意思,“你要去哪里?”
她被他不悅的目光瞧得有些心虛,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的問題。
她笨拙的撫過衣擺上華麗的牡丹刺繡,這些衣服看起來花了不少錢,但他卻眉頭不皺一下的一口氣替她買了十幾套。
她就算再無知也從些蛛絲馬跡中察覺雷予辰的家族富可敵國,他絕對有能耐可以替她取得多明尼加的國籍,讓她的身份可以不被懷疑的合法化。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彼龔娖茸约郝冻鲎孕诺男θ荩安贿^我會想到的!
既然她有辦法來到二00九年,她應(yīng)該也找得到方法回到回到原本屬于她的年代。
只不過就算回去,她也是一無所有,但那都無所謂了……她抬頭看他,目光短暫的接觸,她的身體流過一陣戰(zhàn)栗,然后她轉(zhuǎn)過臉,躲避他的注視。
她接觸到的資訊已足夠讓她知道,這個時代的男女,就算同床共枕也不代表承諾一生一世,她與他之間所共同擁有的甜蜜,對她而言是意義非凡,但對他——可能不過就是一時的生活情趣罷了。
她沒有任何家人在這里,而且不論是兩百年前會是兩百年后……她的父親和兄長都死了,思及此她的心一緊,努力深呼吸,極力想撇開痛苦的畫面。
她走到梳妝臺前拿起比爾給她的一些有關(guān)她身份的證明文件。
“這是什么?”他看著她手上的紙袋。
久久,她才輕聲的開口,“這些是你對我的安排,只不過這些東西我不要!彼龑⑴Fぜ埓唤o他。
雷予辰接過,打開袋口瞄了一眼便明白這是什么,“比爾給你的?”
她點頭。也明白拿到這些代表著兩人緣分的盡頭。
“你沒有身份,你得留著!彼没厝。
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要,我不需要!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的往他的身上拉,“拿著!如果沒有身份的話,你連找份工作養(yǎng)活自己都有困難!
“我不需要,我會回家!
“回家?!”他驚訝的看著她,她明明說過,沒有家也沒有任何的親人。
“對。”她低聲說:“我要回到我的時代。”
“你的時代?”
“對,兩百年前!
他瞪著她。
她當(dāng)然看出了他未說出口的怒氣,她的黑眸不自覺的流露出沮喪與失望,下意識的輕嘆口氣。
“我不指望你相信我,所以我不會多說,但是——我堅持要離開!
“你想走?!”這是從予恩死后,他第一次感到心痛!澳憔谷幌胍x開我?”
“不是我想要離開你,而是我們本來就不適合,畢竟我不熟悉你的世界,而你也不想相信我說的一切!彼咕苤胍窟罂薜臎_動。
雷予辰推開她,把手中的牛皮紙袋甩在地上,“你要走就走,我才不在乎!柜里的衣服你全拿走,反正我也用不著!
他的話頓時讓眼淚灼燙了她的雙眼,“謝謝,你真是好心。”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只為了要換來她的感謝。
命運再次跟他開了玩笑,在弟弟死之后,他第一次對一個人付出關(guān)愛,但最后——她將他的付出丟回他的臉上。
“比爾!”他起身走了出去,“找人收拾行李,我們回臺灣!”
比爾站在房門口看著里頭一臉蒼白的安朝云,表情復(fù)雜,但還是立刻交代下去辦理退房手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