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因為身上的重量而發(fā)出困難的聲,雷予辰這才收回心神,移開身軀。
路燈太過昏暗,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但照對方的身形研判,他肯定是個女人。
此刻她臉朝下方,背朝著他,他詢問道:“小姐,妳還好嗎?”
這女人穿著一襲他這輩子只有在電視上看過的清裝常服,黑發(fā)半納綰,除了在電視上,他沒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看過哪個女人做這種裝扮。
“妳是在演戲嗎?”他好奇的問。
見她吃力的動了一下,他立刻大手一伸,把她給拉了起來。
“妳別再動了,下面有條溝渠,妳會掉下去!”
她的身軀因為他的碰觸先是一僵,然后緩緩的轉(zhuǎn)過身——
他瞇起眼睛打量著她,她的眼神在路燈的斜照之下,就像是陽光照射下的湖水,閃著光輝,靈活有神。
他的心忍不住一震,不是因為這女人容貌的美麗,畢竟蘭澤集團旗下有不少集專業(yè)、美貌一身的女人、模特兒,他見多了貌美如花,他的心弦撥動是因為她眼底閃動的傷痛淚光。
這股傷痛就如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令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他也見過這樣的感傷,在他自己的眼里——自從辰恩死后,只要想起他,他也會如此的失落傷感。
她專注的看著他的眼睛,好一陣子無法言語。
雷予辰喚她,“小姐,妳沒事吧?”
她不語,仍是傻傻的看著他。
雷予辰嘆了口氣,天可憐見!他不會遇上一個不正常的女人吧?
他對待旁人的態(tài)度一向稱不上像個童子軍,但她看起來很脆弱而且不是很清醒的模樣,若把她丟下,他會感到良心不安……
良心——沒想到他竟然會想到良心兩個字?!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仔細打量著她,并輕晃她的手臂。
雷予辰的問話和舉動使現(xiàn)實重新加到安朝云的腦里。
“放開我!”她發(fā)出沙啞的聲音,一臉蒼白的想要推開他的手。
她的身軀才挪動,他便感到手有溫?zé)嵴吵淼囊后w滑過,他困惑的皺起眉頭,抬起手一看,發(fā)現(xiàn)手掌盡是鮮紅。
“你受傷了!”他注意到她的眼底浮現(xiàn)的驚恐。
“與你無關(guān)。”她輕推了他一把,“請公子放手。”
公子?!這女人果然不正常!
“不!你受傷了,”他簡略的表示,“現(xiàn)在先處理你的傷比較重要!
“不,多謝公子關(guān)心,請你放開我!”她想要把他的手給拉開。
“別再亂動了,”他的手捉牢她,“你受了傷,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嚴重,但是我很肯定,若你再任意移動,血只會越流越多,到時你的小命就會沒了。我送你去醫(yī)院!
“我不要!放開我!”安朝云不知道“醫(yī)院”是什么地方,她只想趕快離開這里。
方才官司府的人追著她不放,她失足跌下了山崖,但她很清楚不需要花多久時間,官府的人便會找到她。
這個女人真的是莫名其妙!雷予辰繃著臉,有些動怒,“我不放,如果我把你丟在這里,你的命就沒了!”
夜深了,而且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要不是她命大遇到了他,她可能會死在這里。
“公子你不明白嗎?”她焦急的試著跟他解釋,“你若不放手,連你都會可能跟著我一起赴黃泉!
赴黃泉?!這是什么鬼?意思是他會死?這話實在很不中聽!
“我想你可能摔到腦子了,所以神智不清……對了,我叫雷予辰”他自顧自的說道:“你可以叫我名字——予辰,若是你認為我們還太生疏,你可以叫我雷先生,但是就是別再叫我公子,別人會當(dāng)你是神經(jīng)病!
“雷予辰——”她本能的重復(fù)一次,“雷公子!”
聽到她的話,雷予辰一張臉垮了下來?磥磉@個女人表面上很柔弱,但其實很堅持已見。
“隨便。”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不想為了愚蠢的稱呼而跟她爭辯。他輕拉著她,“你可以自己走嗎?”
“可以!卑渤圃诤诎抵袊@息,她可以感覺額頭上不停的冒出冷汗,虛弱的雙腿幾乎撐不住她的重量,“公子,多謝相助,你真是好心人,只是——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走,告辭了!”
“告你個大頭鬼!”他不知道是在對誰生氣似的阻止她的動作,要不是因為她受了傷,他真的想用力的搖晃她,希望她能回復(fù)些許理智,“我送你去醫(yī)院!”
“你不明白嗎?”她看著他顫抖著,“我會害了公子!”
“胡說八道!”姑且不論他是蘭澤集團的接班人,就單他是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還不會那么容易就被她拖著一起死。
她見他真的打定主意不放手,心一急,忍不住動手揮打他,“放開我!把我放開!”
雷予辰氣憤的看著她張牙舞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片好心會落得被她捶打的下場。
突然一輛大卡車經(jīng)過斜坡更下面一點的道路,為了警告一輛不停亂變化車道的小客車,用力的按下喇叭,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安朝云被這個如雷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尖叫一聲,整個人沖進了雷予辰的懷里。
這女人……雷予辰低頭看著緊抱著他的安朝云,方才還像只小野貓似的,現(xiàn)在卻縮在他的懷里發(fā)抖。
明明就只是打算來搞清楚那不知名的紅光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平白無故的撿了個受傷的奇裝異服女人?!若帶回去,誰知道又會替自己惹來什么樣的麻煩,但是又不能棄之不顧。
“我的天!那……那是什么?”她恐懼的發(fā)抖的手指著車子。
“車子!边@么愚蠢的問題這女人怎么問得出來?
“車子?!什么是車子?”
“車子就是車子,交通工具的一種,你問這什么問題!崩子璩綄μ煲环籽,她手臂上的傷口不停的冒出血,她若再不去醫(yī)院,遲早會失血過多而亡。以她這番胡言亂語的狀況看來,她肯定因為失血而神智不清了。
“上來!”他蹲在她的面前,示意要背她。縱使生性冷漠,但是風(fēng)死不救的事他做不出來。
“公子,”安朝云輕輕搖著頭,“男女授受不親!”
“他媽的!”他詛咒了一聲,都什么節(jié)骨眼,她命都快沒了,還在跟他講什么男女授受不親,“若真是男女授受不親,你剛才沖進我懷里是什么意思?”
她的神情因為他的話而浮現(xiàn)不自在,“那是……那是……”想起自己方才是全然的窩在他的懷里,他的體溫好像留在她的身上……她的臉頓時如火在燒。
“那是什么?”他忍不住大吼,一點都不想要看著她害死自己。
“對不起!公子!”
“不要再鬧了,”他伸手抓住她,“若要命的話,你現(xiàn)在就給我上來!”
被他一吼,她整個人仿佛活了起來,這個男人的強勢作風(fēng)是嚇了她一跳,但不代表她會隨他擺布。
“我不需要你救我!”她對他吼叫,呼吸又急又喘。
“見鬼了你不需要。”他不屑的批評。
“官府的人正在追我,公子若出手相救,只會害了自己!
雷予辰對天一翻白眼,官府?又是一個屬于上個世紀的名詞!這女人穿著清宮裝就當(dāng)真面以為自己活在古代嗎?
“小姐,已經(jīng)很晚了!彼銖妷合缕飧v話,“我沒空聽你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玩!
“我沒有開玩笑!”她一臉蒼白,但是眼神卻很肯定,“我得要在官府的人找到我之前離開!
她顫抖的站起身,雷予辰看不下去,干脆長手一伸,將她給扛了起來。
她流出來的血染上了他的Armani訂制西服,他沒空理會,反正衣服臟了再買過就好,若是人命沒了就無法重頭來過。
他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激烈掙扎,就算因為她的不合作,讓他在這個斜坡上連摔了幾次,他依然將她抱得死緊。
這女人或許是個瘋子,但是他打定主意要送她進醫(yī)院,反正把她丟進醫(yī)院之后,他的責(zé)任就了了。
即使她有一雙再漂亮而且似乎滿載著傷痕的眼神又怎么樣?他不可能因為這樣一雙眼睛而推動任何理智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