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F1 賽事的逼近,車隊進行第二階段路跑測試。
這次為了取得更準確的數據,法拉利車隊派出兩位車手試駕,一位是法籍車手Marc,另一位是日籍車手山崎達郎。
山崎達郎剛從意大利總部回來,發現工作站里竟出現了一位天仙般的絕世,一時竟看傻了眼。
他簡直無法相信,世界上怎會有這么美的女人!
她會是法拉利請來的車展女郎嗎?山崎達郎很懷疑,因為她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她麗而不媚,艷而不妖,看起來倒像是來自東方某個皇室貴胄的末裔。
雷昀希一見他來了,拽了他就走,“達郎,過來,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他拉著山崎到貝君頤面前。
“君頤,這是山崎達郎,我是莫逆之交;達郎,她是貝君頤,我的女朋友!
“你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她用簡單的日語微笑寒暄。
原來,她就是那個讓雷昀希暗戀了十年的女子!
他是看過雷昀希手機里的那些照片,但照片只能拍出她的外型,而無法拍出她的絕代風華。
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雷昀希對她無法忘情。
世上的美女多不勝數,但她是如此獨一無二。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為什么貝君頤會來到日本,但當他看見好友的眼底流露出幸福與滿足,一掃過去的陰霾,她很為雷昀希高興。
“你好,貝小姐,我是山崎達郎,朋友都叫我達郎,你可以跟我說中文!
“你的中文說得真標準!”幾乎聽不出腔調來。
“謝謝你的贊美!
“君頤,其實他是半個臺灣人!崩钻老2遄斓馈
“難得被美女稱贊,干嘛坍我的臺?”山崎故作不爽地用手肘頂了下雷昀希,雷昀希哈哈大笑。
“貝小姐,我認識雷很久了,他有很多把柄在我手上,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多聊聊……”
“喂~~兄弟是這樣當的嗎?!”
“難道你沒聽過,美女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看著雷昀希與山崎兩人一來一往地抬杠,貝君頤忍不住笑出來。
這就是男人的友情?怎么這么好玩!
片刻后,準備工作已就緒,第二階段測試展開。
山崎與Marc換上比賽正式服裝,分別坐進最新一代的F12賽車中,并戴妥安全帽。
起跑線上——
計秒板倒數著,兩部賽車已蓄勢待發,一聲槍響后,兩部賽車飛馳而出,奔騰如火焰。
第一個,兩部賽車皆打破了第一次測試的時間。
工作站里歡聲雷動。
“好小子!他們辦到了!”
“開香檳、開香檳~~”
雷昀希笑著,眼睛仍緊盯著電腦上的數據。
貝君頤望著雷昀希專注于工作中的側臉,一陣強烈的愛意忽然淹沒了她。
她是如此深愛著雷昀希,想起明日就要分別,心底不由一陣發疼。與雷明彥在一起時,他們總是聚少離多,她以為自己應是習慣于應付分離的,但和雷昀希的分別,不知為何卻像是要將她剖成兩半般的痛……
電腦上,忽然傳來嗶嗶兩聲。
雷昀?匆娢災簧咸鲲@示異常的警告,臉色驟變。
他調整耳機上的麥克風道:“達郎,剎車系統顯示異常,現在馬上返回工作站——”
忽然,跑道上,傳來一陣巨響。
貝君頤倒抽一口氣,從椅子上驚跳而起。
“是達郎!”工作人員喊了出來。
“沖出跑道了!”
“要命!車翻過去了!”
“通知Marc測試中止!”
“醫護人員呢?”
“已經過去了!”
“該死!油箱破損,要快點把達郎拉出來!崩钻老:鋈粊G下耳機,往車道上奔去。
有人隨即提著冷卻瓶與滅火器跟著沖過去。
工作站里,原先的歡樂氣氛一掃而空,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貝君頤看著這場突發事故,山崎的車在她眼前翻覆的畫面,使她打了個寒戰,看見雷昀希臉色大變地沖向山崎,她下意識也想沖過去,但有人攔住她。
“Olivia,我們的人已經在處理了,你不用過去!
貝君頤只得咬住下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她什么也不懂,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增加任何人的麻煩。
雷昀希沖進賽道,和醫護人員合作,他們將車子略微抬起,雷昀希則死命將壓在車下的山崎拖出來。
“達郎?達郎?”他將他放到擔架上,脫掉他的安全帽,發現他的臉上有血。
山崎沖著他無力地笑笑:“放心啦,我還活著……”
忽然,車子發出了一陣小小的爆裂聲。
“砰!”
雷昀希下意識地護住山崎,接著感覺背部像被什么擊中似的,火辣辣地一陣痛麻,他悶哼一聲。
“退后些!”
立刻有人持冷卻瓶噴灑車體,以避免發生起火的危險。
雷昀?粗t護人員將山崎送人救護站,這才放心地回到工作站。
貝君頤立刻迎上來。“達郎怎么樣了?”
“他的意識清楚,應該沒有大礙!
貝君頤這才送一口氣,但她感覺自己的手仍在發抖,眼淚忽然不聽使喚地掉下來。
“我看到你沖過去時真是嚇壞了,醫護人員不是在現場嗎?你為什么要過去?要是你也受傷怎么辦?多危險啊……”
“他是我兄弟!”他笑著將顫抖的她拉近懷里,“別怕,我不是沒事嗎?”
貝君頤忽然捶了他一下,紅著眼哽咽道:“以后不許這樣嚇我!”
雷昀希發現貝君頤氣得不輕,立刻嚴肅道:“我保證以后不會這樣。”
貝君頤抱緊他,直到這一刻,她才漸漸停止顫抖。
但是,她忽然感覺手心一片濕粘……
抽回手,她發現自己手上沾了血跡。
“天!昀希,你在流血!”她驚呼了一聲。
他在流血?雷昀希微蹙了下眉。但他怎么不覺得痛?
貝君頤將他轉過去,看見他的左背上方竟不知被什么劃過一道。正汩汩地流著血。
聽見貝君頤的驚呼,車隊人員馬上蜂擁過來。
“雷,你受傷了!”
“快先止血!”有人拿來大量衛生紙。
“傷口有點深,你最好去救護站消毒和縫合!逼毯,雷昀希也被隊友抓到救護站去……
檢查結果,山崎達郎的鼻梁骨被車體的破片割傷,身上有幾個大塊瘀傷,此外一切無恙,而救人的雷昀希,背上的傷口縫了二十針。
在接受治療時,雷昀希根本沒感覺痛,因為站在他面前的貝君頤一直白著臉——她沒有哭,但這才更令他擔心,因為他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他一直表現出神色自若的樣子,試著與她說話,但貝君頤沒有回答他。
這一晚大部分的人要留在工作站加班——處理數據與修復受損的車子。
雷昀希因為受傷的關系,又加上隔日貝君頤要返臺,因此被隊友強制驅離,趕回去休息。
回到旅館后,情況并沒有變得比較好。
雷昀希知道自己受傷這件事對貝君頤造成刺激,如果今天換成受傷的是她,他絕不會比現在的貝君頤冷靜多少。
“君頤,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打算在上飛機前都對我生氣嗎?我不希望到下次見面之前,我記得的是你負氣的表情。
“我不是生氣!彼逦氐馈
“那是什么?”他溫柔地問。
貝君頤語塞。
她不知道,她說不出來那是什么。
他受傷這件事讓她感覺心痛,那種心痛是過去不曾有過的,一種心愛的人曾距離危險那么近,但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恐懼。
因為太過在乎,所以感情糾結得那么深。
即使他已經止了血,上了藥,但她卻覺得自己還在痛。
“我不知道你的工作會有危險性!彼^美的容顏緊繃著。
“任何工作都會有危險性!彼叫撵o氣地說。
貝君頤瞇起眼,有點被惹毛。
“誰說的?我的就沒有!
“你從家里到公司去,總要搭車吧?搭車就有某種程度的危險性。”
“我承受的危險,是一般人每天都要承擔的正常風險,與你今天沖出去救人然后受傷的情形不能相提并論!”
“我也并不是每次車賽都會沖出去救人的,”他耐心地對她解釋:“第一,今天只是路跑測試而非正式比賽;第二,翻車的是我的最要好的朋友!
“今天是你幸運,所以人救出來了,你也只受了一點傷,萬一你沒那么幸運呢?萬一車子起火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覺?”貝君頤無法克制激切涌上的淚意,她背過身去,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淚。
該死!她一點也不想表現得那么歇斯底里或不可理喻,她想要冷靜的和他溝通,可是她做不到……
這就是“愛情”的真實面目嗎?
原來“愛”竟是走向疼痛的開始。
哪怕雷昀希只是受了一點點傷都使她難受,他受傷會成為她的痛。
這么強烈的感情,實在太折磨了,誰承受得了?可悲的是,在那樣地愛上一個人后,直到不愛為止,都是無路可退的。
忽然間,雷昀希明白了她的感受——一種深愛到極處,無可避免的傷害與心痛。
一直以來,他都是獨自品嘗這樣的感受,痛并快樂者;而今,她也領受了與他一模一樣的深愛與痛楚。
她是愛著他的。
當他明白了這一點,他有一剎那的暈眩,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喜悅。
“君頤……”
他以手輕觸她的臉,她卻轉開。
“君頤……”
“噢,走開啦!”她氣惱地揮開他的手。
“君頤……”他將她轉向自己,誠心道:“我道歉,我發誓我不會再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貝君頤看著他,不確定他是真的懂得她的恐懼,或者只是隨口哄她。
“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不會生病!崩钻老0l現,她的紅唇雖仍是抿著,但她的眼底掠過一抹笑意,“我保證會活得比你長!
“這種事你最好可以保證!”
“我可以,為了愛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得到。”
貝君頤心口一緊,她的手臂繞過他的頸項,將他緊緊擁住。
天啊,誰知道愛情是這樣的呢?既是地獄也是天堂。
翌日晨。
羽田機場外,細雨綿綿,羽田機場內離情依依。
這天,雷昀希從真開眼后,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貝君頤,他的手也不時碰碰貝君頤,像是要確定她還在身邊。
“昀希,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你也是!
“只要有空,不管你在哪個國家我都會飛過去看你!
“我等你!
“我也會打電話給你!
“嗯……”
這時,機場內想起了催促的廣播。
貝君頤注意到雷昀希的臉色沉了下來,比窗外的天空還要沉郁。
貝君頤知道她非進去不可了。
“帥哥,我該走了,給我一個擁抱!
雷昀希立刻張開手,彎下腰,給她一個近乎窒息的大擁抱,甚至將她抱離地面。他抱得很緊,像是要將她揉進體內,最好兩人不必分開。
他的擁抱幾乎擠光她肺里所有的空氣,但她不在乎,她緊貼著心愛的男人,小心底避開他的傷處摟著他,這一刻,她心底好難過,但她始終揚著笑容。
“昀希,我希望你能笑著送我。”她在他耳邊低語。
“你教我怎么笑得出來?”他現在心情差到不行,很想做些什么來出氣。
“拜托嘛~~”她好言好語地求著。
他只好給她一個很難看的笑。
“唉,真是的!那只好這么辦了……”她笑嘆著,捧起他的俊顏,主動吻住他的唇。
當她一吻他,他立刻啟口歡迎,沒有多久便奪回主控權。
他將火熱的舌喂入她口中,需索著、渴求著,以自己的唇舌傳遞愛的語言,仿佛沒有明天似的吻她。
貝君頤依稀聽見機場內的人聲,好像還有人在一旁起哄,但她不在乎,她要與心愛的人分別了,她要給他所有的反應,好讓他記住這一吻,記住她對他的感情。
一吻過后,他目送著貝君頤的身影消失在出境大廳。
雷昀希一個人在原處站了很久,才轉身離開機場。
貝君頤回到臺灣,一切看似沒有變,但她的世界已與過去不同了。
去了一趟日本回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溫泉或是因為愛情,貝君頤比之前更加容光煥發,明艷照人。
貝家每一個人都發現了他的不同,就連基金會的同事們也都注意到了。
她的工作效率比以前跟好,臉上總帶著笑意,她的愛慕者暴增,但貝君頤并不接受任何私下的邀約,而在公事上,不管出席任何場合,她若非單身赴約,就是找弟弟貝一葦充當男伴。
她與雷明彥分手的消息依舊滿天飛,但因為媒體一直沒有拍到雷明彥琵琶別抱的證據,當事人也都緘口不談,所以這件事面前已成為社交圈里的熱門話題。
貝君頤已不再注意雷明彥的任何消息,她將生活重心放在基金會,專心致力于讓更多藝術家的才華被世人看見,下班后,她就與雷昀希電話熱線,或是視訊對談,她的生活簡單而充滿著愛。
轉眼間,她回到臺灣已一星期。
這天她如往常地走進基金會,與同事們道早安,但他們回給她的,卻是有些尷尬的笑。
“Amy,早!”貝君頤對她的秘書到早安。
“早安……”
Amy對她微笑,但她的表情看起來卻有絲不安,貝君頤決心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Amy走進執行長室,關上門,兩手在身前交握著。
“貝小姐,有什么吩咐嗎?”
貝君頤發現自己的秘書看起來有些緊張,不由好笑。
“好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啊?”
“我覺得你們大家有事瞞著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你是說……你還不知道嗎?”
貝君頤挑起眉。
Amy從辦公室的書報架上,取出一份今天剛出刊的雜志,翻了翻,然后展開在她面前。
周刊里,有數張她與雷昀希的彩色合照——他們在高空纜車里接吻的連拍照片,在桃源臺山徑上親昵并立的合照,以及他們一起走入夕霧館的照片,旁邊斗大的標題寫著:“金童玉女已成破局,社交界第一千金琵琶別抱?!”
貝君頤霍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她抓起雜志,飛快地讀完上面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