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作戲到什么時候?」她揚聲怒喊,揚起手來,恨恨的打著他,在他那張可惡的俊容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被打得很痛,卻沒有躲開,知道此刻的皮肉痛,絕對比不上她心痛的萬分之一。只是,望見她手上的傷口,鮮血直往下滴,他又不舍的握住,誠心誠意的問道:「要怎么做,你才會肯信我?]
她冷笑著。
「信你?」起初,是輕聲的笑,但笑聲一直從紅唇滾出,變得難以停止,就像是聽見世上最荒謬的笑話。
杜峰又氣又惱,搖晃著她的雙肩,執(zhí)意要問出答案。
「你說!」只要她說得出口,他都辦得到!
嬌嬌戛然停笑,嘴角卻仍諷刺的上揚,一字一字的說道:「除非天塌下來!」
「軒轅嬌嬌,我是認真的在問你!」他氣恨的說著,握住她的雙肩,強迫她面對著他。「我可以告訴你一切的緣由,但是首先,你必須要信我!埂覆豢赡。」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己經(jīng)破碎的東西,如何能復原?
「該死!」杜峰咒罵著,知道己傷她太重太深,卻又束手無策。
「是啊,你是該死!顾従彽恼f著,在陳述事實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是戲啊,全都是戲,明知如此,為什么心己如槁木死灰,卻還是無法轉(zhuǎn)開視線,無法不去看他懊惱得恨扯亂發(fā)的舉動?
杜峰心念疾轉(zhuǎn),決定一時片刻說服不了她,只得釜底抽薪,先帶她離開這里再說。畢竟,這里是羅家宅邸,是他最最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他媽的,什么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再忍下去,絕對就會永遠失去她了!
「來,你跟我走!顾鹚,邁步就要走向窗戶,口卻陡然被打了一掌,懷中的小女人借力使力,竟然逃脫了。
「要我再跟你走,除非是去刑場,看著你被千刀萬剮!箣蓩僧斎徊豢暇头。比起武功,她殺不了他,只能遠離他。
「在這里我說不清楚!」他咆哮頓地,聲音之大,險些要把屋頂掀翻。
「這么大聲,你是急著找死嗎?」她冷言冷語,心中不無訝異,他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為了再度欺騙她,連命安危都不顧了!肝臆庌@嬌嬌何德何能,能讓杜爺甘心冒險?」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他遏制狂怒,認真的說道。他不能失去她,因為她己是他的全部,失去她的日子,他連想都不敢去想。熱氣上涌,噎著她的喉、漫了她的眼。
「你說謊……」嬌嬌搖搖晃晃,背貼著墻壁,眼淚再度落下。再多的武裝也枉然,他就是能尋見她的破綻。
為什么要這樣?他就非來折磨她不可嗎?
「我沒有說謊。」杜峰輕聲說著,怕又驚著她,緩慢的走上前,要將傷心不己的淚人兒擁入懷中。只是兩日不見,他對她的思念,就己難熬得磨人。
退無可退的嬌嬌,軟弱的搖頭,眼睜睜看著傷她最重的男人,又要來碰觸她,讓她更傷、更痛……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動靜,輕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兩人同時僵住。
「沈總管,我只是來探望嬌嬌,送碗臘八粥給她喝,你不用親自陪我來!箰偠穆曇,從門廊上傳來,甜潤入耳,遠比絲竹之音更美妙。是羅夢!
「有我陪著,比較安全!股蝻w鷹的聲音平靜無波。
「我也喜歡有你陪著。」柔柔的女聲,有藏不住的依戀。
回應柔情的,是靜默無語。
「對了,這是無雙讓人送來的臘八粥,我也替你留了一碗,等會兒記得趁熱去喝。」她殷勤輕語,沒有放棄!笩o雙說了,她客棧里的臘八粥,是用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豆、去皮棗泥等,和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紅糖、瑣瑣葡萄,以作點染!
「謝謝大小姐!
「如果……如果……如果沈總管愛喝的話,明年我下廚為你做!沽_夢期盼的說著,柔聲補上一句!钢粸槟阋粋人做——」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飛鷹打斷。
「大小姐,再不端進去,這碗臘八粥就要涼了!
被拒的羅夢,輕聲嘆息!改敲,把粥交給我吧,我自個兒進去就好。」
「是!
屋里的嬌嬌,嚇得魂都快飛了。
糟糕,杜峰就在這里,柔弱的大小姐,連聽見杜峰的名字都會昏倒,要是真的見著,她想都不用想會發(fā)生什么事。
短短一眨眼,思緒千回百轉(zhuǎn)。
她該要叫喚,讓沈飛鷹搶先進屋,當場殺掉杜峰才是一勞永逸的最佳辦法。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在杜峰深深的注視下,她卻啞然,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才略微退疑,時機己經(jīng)過去了,門被推開,羅夢走進花廳。
「嬌嬌,我進來了。」輕輕的腳步,穿過仧廳,直往寢室走來,然后——
軒轅嬌嬌親眼看見,羅夢跟杜峰打了個照面。她匆忙伸手,沖上前預備接住,昏厥倒地的羅夢。
但是,羅夢雖楞了一楞,卻還是端著漆盤,盤中的熱粥沒有潑灑、沒有濺出,更沒有跌落在地上。
門廊上還傳來,沈飛鷹的聲音!复笮〗阏埍M早休息!
嬌嬌屏氣凝神,等待著尖叫,卻萬萬沒有想到,羅夢竟然從容回答。「好的。沈總管也去休息吧習!」
屋內(nèi)三人,沒人開口,直到沈飛鷹離去后,羅夢才眨了眨眼。
「抱歉,打擾了。我不知道屋里有人,只帶了一碗粥呢!」她走到桌邊,把漆盤擱下,才又轉(zhuǎn)過身來。
嬌嬌保持接人的姿勢,驚疑不己的看著羅夢。難道,是事隔多年,當初驚嚇過度的羅夢,把杜峰的模樣忘了?這么一來的話,她就可以——
「杜大俠,別來無恙?」羅夢面對這毀她名節(jié)的男人,沒有哭、沒有逃,沒有咒罵,反倒盈盈福禮。
「無恙?」杜峰連連哼聲,翻了翻白眼!肝疫@五年多來,被黑白兩道追殺,連最心愛的女人也傷了,讓她哭了好幾次,現(xiàn)在不但不肯信我,還不肯跟我走,你倒是說說,這樣算不算無恙?」
「原來如此,那么,敢問杜大俠,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羅夢殷勤探問,還主動走上前來。
「夠了,不要過來!」他大概是天底下,唯一一個會對她喊這句話的男人!附o我站在那里,不要過來!」
「一步都不行嗎?」羅夢問。
「一步都不行!」
「那我該怎么幫助杜大俠?」
「你、你、你要她跟我走就行了!苟欧逯钢鴭蓩,亟欲離開這里,也亟欲遠離天下第一美人。
羅夢掩嘴輕笑,水靈靈的雙眸轉(zhuǎn)了個方向。「嬌嬌,你就跟杜大俠走吧,不然一旦鬧起來,可是會打擾爹爹休息的!
這怪異到極點的對話,讓嬌嬌一頭霧水,困惑得忘了自個兒的事,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小姐,難道,你不想殺他?」
「誰說的?」羅夢訝異一笑,輕輕的搖頭,模樣比白雪更純潔!赶霘⑺氖巧蚩偣,我從沒想過要殺杜大俠。」
「好了,別跟她嘿嗦!」杜峰握住嬌嬌的手,轉(zhuǎn)頭就想走。
「但是……」事情發(fā)生得太快、太過詭異,她什么都不明白,即使被拖著還遲疑著不走。
「不要擔心,杜大俠的事,就是我的事!沽_夢幽幽一笑,無限溫柔!肝仪匪!
受辱的女人,竟會說這種話?
而且,還有那抹微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耐煩的杜峰,雙手抱起她,預備跳窗離去時,被留在寢室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卻低呼了一聲,匆匆走上前來,做了一件遠比天塌下來,還要不可思議的事情。
「嬌嬌,」羅夢輕喚,握住她的手!笩o論如何,你一定都要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