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下流!登徒子!還我初吻——”水未央悲憤又抓狂的握拳大吼,邊暴打眼前的自制沙袋,每一拳都像是在揍那該死的男人。
初吻哪!最令人悸動、回味的初吻,居然就這么被個古人給奪走了!就算他長得俊美無儔、就算他的唇軟得不可思議、就算他的技巧高超得不像個古人、就算他唇齒間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再來一次……呸呸呸,不對!重點不是這個,是她的初吻!
她前后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被男人侵犯過的唇,珍貴的、寶貴的第一次,居然就這么沒了沒有鮮花浪漫、沒有臉紅心跳,有的只是過度的驚嚇及錯愕,這完全和她想象中的唯美情節相去甚遠,她怎么能不生氣?
然而一想到那日的畫面,雙頰頓時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烘熱得令她腦中一片混亂,只能更加用力的捶打著沙袋,把它當成燕離那可惡的家伙。
看著小姐剽悍的模樣、兇狠的表情,秋瑾頓時嚇得目瞪口呆,險些忘了正事。
水未央罵了一會兒,才發現傻站在外頭的秋瑾,柳眉一挑,問:“秋瑾,你在那兒發什么愣,有事?”
聽見小姐問話,她這才回過神,忙說:“小姐,快,少爺說要帶你出門去和太子用膳,讓奴婢替你準備準備!”
“你剛說什么?”聽見秋瑾的來意,水未央很沒氣質的掏著耳朵,然后拉下小臉,“不去!我只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憑什么要我陪他去應酬?”
說完便轉過頭,繼續她暴打登徒子的大業。
秋瑾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截了當的拒絕,先是不可思議,后來才想到小姐應該是害羞,于是掩嘴偷笑,“小姐,奴婢知道你害羞,但你長得這么美,離少爺這才會情不自禁的逾矩,你就別氣惱了!
那日她回到院子,正好撞見兩人親吻的畫面,當下又驚又喜,驚的是,她沒想到一向淡漠的離少爺會有這么失禮熱情的一面,喜的自然是小姐的苦盡甘來。
為了不打擾他們,她本想偷偷躲開,沒想到卻被離少爺給發現了。
“害羞?”水未央瞪大了眼,咬牙道:“誰害羞了?本小姐是生氣!氣他的不尊重,你懂嗎?”
說親就親,事先也沒通知一聲,他當她誰呀?這筆帳,她遲早會討回來,讓他知道,她水未央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秋瑾笑得更曖昧了,拉著她便往屋里走,“是是是,小姐不是害羞,只是在生氣,氣少爺自從那日之后就沒再來看望小姐,小姐你就別氣了,少爺很忙,有時休沐,底下的人找來,還是得跑一趟,今日好不容易偷了閑,不就要帶你出門了?來,別鬧別扭了,讓奴婢替你好好裝扮裝扮!
被這故意曲解她意思的小丫頭拉著走,水未央悲憤的發覺,她勤練了一個多月,力氣卻還沒她大!扒镨,快放開我,我說過我不去……”
“小姐,你就別任性了,別讓少爺久等了,來,奴婢伺候你沐浴。”小姐每日清晨都會起來運動,常把自己弄得香汗淋漓,為此,她早早就備好熱水。
直到被扔進浴桶里,水未央仍在掙扎,刻意板起臉孔,“秋瑾,究竟我是小姐還你是小姐?小姐的話你都不聽了?”
聞言,秋瑾愣了會兒,頓時不知該不該將手上的澡豆抹上去,就在水未央得意時,只見小丫頭已回過神,快速的替她清洗,咬牙道:“小姐,你的話,奴婢不敢不聽,但咱們現在寄人籬下,這里是燕府,少爺的話,奴婢也不能不從,再說,小姐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奴婢不聽話……”
自家小丫頭義正詞嚴的一番話,令水未央傻眼,正打算再辯,就聽秋瑾又說:“小姐,你別再說了,奴婢說什么都會把你送到少爺手上的,你死心吧!”
水未央頓時啞口無言,看著秋瑾那憨厚卻堅定的臉龐,小臉頓時垮下。
小姐當成她這副德性,還真是悲哀……難不成她真要去見燕離那可惡的家伙?
一想到那日的吻,雙頰驀地涌上一股熱氣,胸口更是怦然地快了兩拍,讓她忍不住緊咬著粉唇,腦袋不由自主浮起那日燕離離去前,那抹溫柔的笑……水未央是個孤女,一路上顛沛流離的來到長安投靠燕離,身上值錢的衣裳首飾早已變賣的差不多,當她好不容易來到燕府,身上僅有的,只有一身普通農婦才會穿的粗布衣裙。
這些,都是秋瑾告訴她的,所以,當她看見秋瑾從衣柜里拿出一套又一套以綾羅綢緞制成的齊胸襦裙,從首飾匣子里,挑選著以瑪瑙、琉璃、翡翠、玉器、金子制成的各種首飾時,她忍不住問:“這些是哪來的?”
妝臺上至少擺放著十來個紫檀木鑲琉璃的首飾匣子,每一個約莫有一個面紙盒般大,就算是她這個不識貨的,光是看那做工精致的程度,也能猜出它們價值不菲。
秋瑾替她梳了個柔美的鳳髻,一邊挑選著發簪,一邊回說:“這些都是少爺派鈴鐺姊姊送來的,小姐總是在院子里胡……呃,運動,這才會沒遇到,這些東西,奴婢都有登記在冊子上,一些貴重的布料、擺飾,也都造了冊子,并鎖進了庫房,小姐這一個多月來,幾乎是一沾枕就睡,奴婢請你過目,你總是說不用,所以奴婢就暫且收起來,小姐若是想看,奴婢晚點兒再取來給你。”
聞言,水未央這才想起每日都會來向她問安的鈴鐺。
她知道鈴鐺是燕離貼身的大丫鬟,經常就奉燕離之命送來昂貴的物品,只是她沒想到竟有這么多。
他這行徑,無疑是在昭告府中下人他對她的看重,更別提,他還將那些曾欺凌過她們主仆三人的惡奴全都發賣出去,殺雞儆猴。
他做這些,究竟是想做什么?
抬起纖細雪白的手腕,看著上頭戴著的鑲金白玉鐲,色澤透亮、晶瑩剔透,一看就知非凡品,這是那日燕離替她戴上的,不管她怎么拿都拿不掉,一瞧就知是特地為她訂制的。
再抬頭打量,看著這明顯與一個月前截然不同的房間,她抿著粉唇嘟囔著,“這是賄賂,可惡的燕云之,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氣消!”
一句話,為心頭那抹異樣找到借口。
再次抬起手,想再試著拔掉那只鑲金白玉鐲,然而才剛碰到那略帶冷涼的冷玉,她便停了動作。
算了,那家伙錢那么多,不拿白不拿,搞不好之后還能換點錢。
這么想著,她彎起了唇角,默默的將手縮回衣袖里,無意識的轉動著那與她手腕十分契合的鐲子。
一刻鐘后,被秋瑾擺弄得幾乎要睡著的水未央,終于得以走出院落。
燕府很大,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的走著,出了抱廈,又穿過兩一重回廊,再出了天井,過了三道月亮門,走得水未央這具尚未鍛煉完全的身子都快散了時,兩人終于來到前面正院。
正院里,各色海棠開得正艷,成片成片的,陽光下,顯得明媚嬌妍,就像那黏在燕離身旁的高艷妍。
在看見那幾乎要貼到他身上的女人,水未央原以為見到燕離時會有的窘然或憤怒,通通消弭無蹤,有的只是淡然的一句話,“看來,你似乎不需要我陪嘛!
這話帶著淡淡的酸味,只是她自個兒并沒有發覺。
聽見她清冷的嗓音,正感到不耐的燕離回頭一看,就見一片海棠花下,身穿一襲粉櫻齊胸襦裙的水未央盈立其中。
那精致的臉龐,化了淡妝,娥眉淡揚、挺鼻嬌俏,膚如雪、眸如星,一頭及腰的青絲綰了飛鳳髻,因為尚未嫁予他,故而未全數盤上,縷縷發絲伴著裙帶隨風飄揚著,站在艷麗的海棠花中,宛如清傲的梅花,美得不可方物。
他站起身,來到她身旁,自然的牽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黑眸跳動著莫名的光芒,輕聲說:“來了。”
他的眼神讓水未央有些不自在,看似平淡無波,卻莫名讓人察覺到里頭的驚艷及熾熱,尤其是那握著她的手,更是熱得讓她下意識想要掙脫,而她也正想這么做,可她才要縮手,卻已被他握得更緊,他掌心中的灼熱幾乎像是要燒著她似的,讓她臉上也有些發熱。
該死,她沒想到她居然害羞了。
她堂堂一個現代新女性,怎么能因為被個男人牽手便心跳加速、手心發汗,這太不合理了!
燕離卻像是沒發現她的異樣,拉著她便往門外走,“走,我帶你去用膳!
他拉著她的動作十分自然,而水未央力氣沒他大,掙也掙脫不開,只好由著他前行,反正都被趕鴨子上架來到這兒,再推托就太過虛假了,再說,她也挺想看看古代的集市生活。
然而就在燕離要扶著她上馬車時,一旁自水未央出現便被燕離當擺飾的高艷妍卻跑了過來,嬌喊著,“表哥,我也要去!”
燕離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扶了水未央上了馬車,并沒有到前頭騎馬,而是和她擠上了馬車。
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甚至馬車上哪兒也不坐,偏要坐她身旁,水未央忍不住開口,“你不覺得很擠嗎?”
兩人之間,僅有一寸之距,近到只要她稍微一動,就能碰到他的手臂,如此貼近,讓她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再次飆揚。
她正想挪開,就見高艷妍也擠了上來。
“表哥,姑姑曾囑咐過,要你休沐時多陪陪我,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下!备咂G妍惡恨恨的瞪著那搶走她表哥的女人。
事實上,高氏壓根沒說過這樣的話,讓自己的兒子去陪庶弟的未婚妻?她丟不起那個臉。
燕離也不戳破她的謊言,雖不想理會任性的高艷妍,卻也不能將她給扔下馬車,于是淡聲喊,“去把杰少爺找來!
“表哥,你叫他過來做什么?”高艷妍氣得跺腳。她好不容易才甩了他,沒想到燕離一句話就把她的苦心給毀了。
燕離不理會,直到燕易杰來到,他才沉聲開口,“要去可以,讓易杰另備一輛馬車,你們一塊過來!
“我不要!”一聽他又要將她推給燕易杰,高艷妍任性的大喊,明媚的美眸更加兇悍的瞪著水未央。
無端中槍的水未央一臉無辜,卻很大方的拍了拍身旁的軟墊,“一塊坐有什么關系?這馬車這么大,再擠幾個人都坐得下,來,我這位子給你!”
說著便要往旁邊挪去,將被高艷妍視為香餑餑的位置讓給她,然而她俏臀才動,燕離占有欲十足的手臂便環上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語。
“央兒,若是你不想一個人坐馬車,我不介意抱著你同坐。”至于坐哪?自然是他的一雙腿。
一句“央兒”喊得水未央雞皮疙瘩爆起,最后那句話更是嚇得她將那才抬起的俏臀又坐了回去,一臉抱歉的看著高艷妍,“呃……現在想想,這位子風景好又舒適,要不,你坐另一邊?”
她指了燕離另一側的空位。
見她再次把他推給別的女人,燕離一雙俊眸緩緩瞇起,手臂猛地收緊,將水未央拉近身旁,警告地瞅看著她,卻對著燕易杰說:“還不把你的女人帶出去?”
燕易杰對燕離這個大哥一向尊敬,他只是個庶子,但燕離從不看輕他,甚至十分愛護他,而他也是,就算兩人不是同一個娘生的,他也極聽他的話,因此就算對象是他愛慕以久、一向言聽計從的高艷妍,他仍然想也未想的便將她給帶下馬車,哄著,“妍兒,你要想去,等會兒我帶你去,你先下來!
“我不要,我就要坐這兒,快放開我——”高艷妍掙扎著,卻不敵他的力氣,含恨的被帶下馬車。
直到馬車里再次清靜,燕離才開口,“到品香樓!
看著那緩緩而行的馬車,高艷妍這才頹喪的不再掙扎,惱怒的瞪了燕易杰一眼,“都是你害表哥走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那還等什么,還不讓人備馬車!
見她看也沒看他一眼,只吩咐一句,便又仰著頭直望著那駛遠的馬車,燕易杰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然而這一次,他卻沒像以往那般聽話,因為他知道,大哥并不希望她去品香樓,他也不希望,畢竟,他第一眼便愛上這直率敢言的女子,不希望她眼中永遠只看著別的男人,尤其那人還是他最尊敬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