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后,向樂之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不讓其他人為她擔心。
所以晚上調酒師的代班她到最后還是去了,而今天正是她在這里代班的最后一天。
今天不知為何生意特別好,吧臺里的向樂之忙碌的看著源源不絕的酒單,然后調出一杯杯鮮艷誘人的調酒,讓服務生拿走。
好不容易,她的代班時間終于到了最后一小時,客人點酒的少了,她才能喘口氣先休息一下。
站得腳好酸!向樂之躲在吧臺后面捶著腿,看著小舞池里年輕男女的熱情款擺,忍不住想自己果然老了,才站不到幾個小時腳就酸了,哪比得上他們舞連跳好幾個小時都還不見疲色。
突然舞池的另外一頭傳來一陣喧鬧,她心一驚,遠遠的看著喧鬧中心點不斷有酒杯桌椅橫向飛出。
沒多久,黑人老板一臉凝重的從休息室走下來,并且招來保全,要人將鬧事的幾名男子全都給帶出去。
向樂之始終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直到一個服務生走近,她才揮了揮手,忍不住好奇的問:「John,發生了什么事?」
名為John的服務生倚近她身邊,八卦的分享著剛剛近距離的現場報導,「客人喝太多了,結果在那里發酒瘋,還說要找小姐來,完全把我們這里當成了酒店,老板剛剛下來協調沒用,就只好請那些客人離開了!
「喔喔,原來如此!」向樂之點了點頭。
黑人老板的店沒有吵雜的電音,也不準任何私下的買賣,更別提來這里叫小姐這種舉動了,而且又是摔杯子丟桌椅的,難怪那些客人會被老板給請出門。
「不過樂樂姊,老板剛剛說怕那些人等一下在外面不知道又會做出什么事,等一下妳下班的時候要找個人陪妳上車,要不然就是陪妳回家喔!」服務生小心的轉告老板的叮嚀。
「我知道了,只是……這樣不會太麻煩別人嗎?」因為她代班的時間是營業時間的前段,所以這個時候通常都只會有她一個人下班而已,要找到一起下班的人怕是有點難吧!
「老板說剛剛D區的裝潢有受到破壞,所以今天應該會提早結束營業,讓大家早點下班,所以沒關系的!」
「喔,好,我知道了!
「那我先去工作了!
「好!瓜驑分χ卮。
休息時間結束,服務生又連續送了幾張酒單,她快速的調制完成后沒多久,店長就宣布今天提早結束營業,請客人離席。
接下來,大伙忙著收拾被砸場的混亂,還有進行關店的例行工作,往常她除了收拾吧臺里面的酒杯以及清點酒之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但是看見被鬧事過的地方可說是滿目瘡痍,她也忍不住留下來幫忙一起打掃。
直到店里收拾得差不多,也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平常就跟服務生們感情還不錯的向樂之,在他們大力的邀約下,一起坐在店里面吃起宵夜。
「好難得可以跟樂樂姊一起吃宵夜喔!」
「就是。窐锋,妳平常代班只到十點,都沒有機會好好的跟我們培養感情!
向樂之笑著看這群年輕活潑的小弟小妹們,笑了笑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吃著廚房拿出來的點心。
「欸~你們有沒有聞到一個味道?」向樂之疑惑的皺起眉問。
擅于烹飪的她,味覺也異常的靈敏,空氣中突然飄散出來的怪味她馬上就感覺了出來。
「味道?有嗎?」幾個服務生嗅了嗅卻嗅不出什么異常。
「沒有嗎?」難道是她多心了?向樂之不太確定的想著。
「樂樂姊,妳該不會是想睡了所以才出現幻覺吧?」一個較年輕的女服務生取笑的說。
「說不定吧!」難道真的是她想睡覺的關系嗎?
一群人不斷的笑鬧著,但是向樂之的眉頭卻越蹙越緊,因為那個怪味道似乎越來越重,而且室內溫度似乎也有越來越高的趨勢。
這一次,開口的不是向樂之,而是另外一個服務生。
「喂!你們有沒有感覺好像越來越熱了?」
「有!難道是空調壞了?要不要找個人去樓上看看?」有人這么提議。
這間PUB的設計是打通一樓和地下一樓間的間隔,主要活動的空間在地下一樓,但由于重新設計過的關系,地下一樓有特別挑高的設計,但是從地下一樓是沒辦法知道一樓的狀況。
這樣的設計是為了兼顧隱密性與隔音效果,所以在地下一樓活動的他們不會知道一樓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看看!挂粋自告奮勇的男服務生邁步往樓上跨去,卻在快接近一樓的時候尖叫一聲往樓下跑。
「糟糕啦!失火了!」
「什么?!」向樂之一愣,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會吧!她怎么會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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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開公文包,牧宇航疲累的躺在沙發上動也不動,閉上雙眼,他試圖讓自己的思緒放空。
這幾天,成經山每天上班的時候總是擺個臭臉不斷提醒著他,他是個多么混賬的負心人。
回到家,他一個人面對冷清的黑暗,他總是要不斷的說服自己,這是早習以為常的生活。
廚房里不再有熟悉的家常菜香等著他,也沒有盞燈光溫暖他每天的疲累,更沒有充滿活力的聲音迎接他回家。
躺在床上,他甚至無法入睡。
閉上眼,過去纏綿的畫面不斷躍入他的腦海,他的手還記得她溫暖的體溫,他的身體還記得曾經與他貼合的曲線,他的鼻間似乎還能嗅到她身上慣用的沐浴乳香味……
只是每次他睜開眼,黑漆漆的臥室充斥著孤寂,方才感受到的回憶反而讓人更有種失落感。
重重的嘆了口氣,牧宇航不再讓自己想太多,隨手轉開電視機,試圖用電視機的聲音來驅逐一室的空寂。
「……現在為您做現場聯機,目前記者所在的地點是在xx路上一家頗有盛名的PUB外面,據目擊者說今晚曾有酒客鬧事,但遭到店主請出店里,那些人可能心有不甘所以回頭縱火,目前最新消息是,里面并無任何顧客,但是PUB的員工似乎都還在,目前消防隊已經積極滅火,但是火勢太強……」
女記者后來又說了什么牧宇航已經完全聽不見,他驚愕的看著電視畫面中陷于火海的建筑物,心頭猛然揪緊,那間建筑物不就是……
他心急如焚的立刻抄起車鑰匙沖出門去,不斷的祈禱,擔憂已經無法形容他的心情。
上天啊!不要這么殘忍,不要再一次奪去他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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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宇航沖到火場的時候,眾多圍觀的人群讓他根本擠不進去,他只能隨手拉了一個消防隊員,倉卒的急問:「里面的員工呢?里面的員工現在怎么了?」
他心慌意亂,目光不斷往那棟冒著些許殘火的建筑物望去。
「救出來的人全都送進醫院了!
「哪家醫院?」他連忙追問。
「xx市立醫院!
牧宇航匆促的道了聲謝,沖回車上,粗魯的倒車回調,直接往市立醫院飛馳而去。
一路上,他腦子里幾乎快被所有的負面想法給逼到接近瘋狂。
兩年前那彌漫于鼻間的焦味、蜷曲無法辨識的身體……彷佛重現在他眼前,車子停在醫院前時,過度的緊張甚至讓他一下車就幾乎惡心得快嘔了出來。
蒼白著臉,他踉蹌的往急診室走去,擔憂焦急的眼神不斷的梭巡著病床上的病患,想確定每一個哀嚎呻吟,沒有他最掛念的人。
只是送進急診室的人太多,他一時沒辦法找到她,只好到急診的柜臺處問著,「今天晚上因為火災送來的傷員中有一個叫向樂之的嗎?」
「等一下,我查一下!棺o士快速的點出計算機里的數據,然后簡潔利落的回答,「有,她已經轉到呼吸科了,從這里左轉上樓,你去呼吸科問就知道了。」
得到明確的答案,這次牧宇航甚至連謝都忘了說,只是一心的想要快點確定她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