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祖涓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這個星期以來,她試過各種方法,但就是無法說服白岳倫打消參加生日派對的念頭。
“我不想去!”看著在鏡子前打領帶的白岳倫,陸祖涓說道。
“我已經答應TINA了!彼哪抗庠阽R子中與她相遇,“你也快點換衣服,TINA在等了!
為了一個生日,TINA也算大手筆,還派了她父親的專機特別來這里載她在這里的幾個朋友。
“我不想去!她說你是她今天的舞伴!”
“她是有說過,但我沒有答應,更何況我要帶你去,怎么可能當她的舞伴。”
“是啊,所以她叫我不要去!
“TINA?不可能吧,她不可能說出這么失禮的話!
她不悅地抬頭看他,“意思是你認為我說謊嗎?”
“沒有。”他安撫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不過你有對她說了什么嗎?”說不定是陸祖涓的快人快語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她譏誚地回道:“難道在你眼中,我就這么不識大體嗎?”
“當然不是!彼H了下她的臉頰,“不管怎么說,TINA是大家閨秀,跟她交鋒的時候,給她點面子。”
聽到這個,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按蠹议|秀?如果你喜歡她的話,大可跟我解除婚約跟她在一起啊!
“這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白岳倫的表情告訴她,他不喜歡她現在的話。
“本來就是,反正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印度尼西亞鋼鐵大王的掌上明珠,而我呢?只不過是陸家收養的一個小孤女罷了。”
“你又在胡說什么?”
“我沒有胡說,”她猛然從床上站了起來,“我只是陳述事實。我本來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孤女!
“小涓,我今天忙了一整天,”他無奈地看著她,“別鬧了好嗎?我對我以前說的話已經不知道道歉過多少次,你還想我怎么樣?”
“如果你很累的話,可以不要去。 彼娴牟幌M。
“你應該很清楚,有些事不是可以隨心所欲!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要你去,”她的語氣不想隱藏對TINA的厭惡,“我不喜歡她,更不喜歡她說到你時的眼神和表情!”
他的眼神因為她的話而危險地瞇了起來。
“她跟你才是真正適合的一對,說不定當爺爺知道我的來歷之后,他會要你跟我解除婚約!
看著她一臉蒼白地喃喃自語,白岳倫感覺怒火漸升,“你在說什么鬼話?”
“你不要去!”
“我已經答應TINA。”
“如果你去的話,我們就解除婚約!”
“陸祖涓——”
“我說真的!”她堅決地說!胺凑獬榧s應該是遲早的事!
“只是一個派對而巳,有這么嚴重嗎?”
白岳倫真的覺得自己受夠了!
“不只是一個派對,”陸祖涓上前,抬頭看著他,“你知道我生父的事嗎?”
他聞言,遲疑了下,“為什么突然提到你的生父?”
“因為我現在要說的事跟他有關。他當年盜用了公司的資金,最后東窗事發,所以才帶著我們禮家人畏罪自殺。”
他心頭一震,“什么?”
“知道事實很驚訝嗎?”她可以感覺淚水刺激著眼眶,“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我不但跟你門不當戶不對,我還有一個犯罪的親生父親!我現在就去告訴爺爺這些事,他應該會重新考慮我們的婚約!
“你給我過來,”他一把抓過正打算跑走的她!斑@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查的!”她嚷道,“上網查就有了!就算十年、二十年的報道只要查就找得到,我真懷疑你們白家怎么那么容易相信陸家,難道你們從來沒有懷疑過嗎?你們隨便找個人查就知道我的底了!
他沉下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事情就是這樣!”她倔強地揚起下巴。
“告訴你,關于你說的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他低斥。
陸祖涓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不單是我,就連我爺爺都知道。”
她更是難掩驚訝,“你們都知道,還是要我迸門?”
“真是夠了!”白岳倫感到無力感漸升,“你想知道事實嗎?”
看著他的表情她不禁遲疑了。事實?她知道的不就是事實嗎?
“每個人都不想要告訴你,是怕你傷心、怕你難過。在我爺爺心臟病發在急救時,我爸爸在急救室外告訴了我一切,我原本想要告訴你,但是一面對你,我竟然也跟他們一樣,怕你傷心、怕你難過,所以很多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她皺起眉頭,完全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你知道日本的公司,不單陸家有股份,白家也是出資者之一嗎?”
這件事,她當然知道。
“所以關于你生父的事,白家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當時爺爺他們的強勢作風,害死了你爸爸,最后經過調查才發現,責任根本不在你爸爸,他只是被上司利用,當了代罪羔羊!
“什么?”陸祖涓感到自己的腦中轟了一聲,這跟她所以為的完全不一樣。
“你以為你爸爸是畏罪自殺,其實不是。他打的主意是以死明志!他想用你們一家人的死來控訴,只不過沒有用,因為這袢事很快就被白家和陸家聯手壓了下來。若說虧欠,也是白、陸兩家欠你,而不是你欠我們!
“這也是為什么陸爺爺在死之前,特別交代我爺爺一定要好好照顧你,這一輩子,只要是你想要的,你開口,就一定會得到!我爺爺多年以來一直堅持要你嫁給我的原因,因為他也想贖罪。”
陸祖涓像是渾身被抽去力氣似的癱坐著,這個消息太震撼,她一時無法思考。
“所以你不是什么罪人的女兒,反而我們才是罪人,因為我們毀了你的家。”
她感覺呼吸困難,一口氣梗在喉間。
“所以你同意娶我,是因為你要替他們贖罪?”
“你瘋了!”白岳倫啐道:“我沒那么偉大!若是我不愛你的話,就算我爺爺說他要跳樓自殺,我也不會點頭娶你!
愛?她睜大眼睛。他提到了愛,但為什么要在送個對候?她原本以為的完美世養全都毀了,所有人對她的好,竟然后頭都藏著秘密,就連他的愛,她也不確定了。
“這些年來,所有人對你的好,不全然只是因為贖罪,而是因為你真的很好,也值得我們這樣的對待!明不明白?”
此刻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無法響應。
電話鈴聲陡然響起,白岳倫瞄了一眼,“是你哥哥。”陸祖毅也在今晚的邀請名單中。
哥哥?這個人不是她的哥哥——
“走吧,我們到香港再買衣服。”他扶起她,“不要想太多,好嗎?”
她卻推開他的手,“我已經說了,我不去!
“小涓——”
她驀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和失落,“原來你們全都在騙我!倍因_了她這么久。
“你在說什么?”看她一臉蒼白,他突然后悔告訴她這一切。
“你們都騙我!”她心痛如絞地看著他,“一切都是假的!
“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我不相信你!”她甩力地推開他,“我要解除婚約!”
“什么?”
“解除婚約!”沖天怒火此刻吞噬了她的心,陸祖涓再次重申,“從此之后,我陸祖涓——不!我不叫陸祖涓,我叫高橋涓子,從此之后不要再跟你們有任何牽連!”
白岳倫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會讓這些年疼愛你的人痛苦?”
“那我的痛苦呢?”陸祖涓吼道:“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妹妹呢?”白岳倫無言了。
她滿是痛苦地注視著他,然后不發一言地轉身離去。
陸祖涓坐在位子上發呆、不過才短短幾天,她的世界怎么全都變了?
任鈞亭一臉神采欒欒地從外頭走進來。
“我等一下要去跟花店談事情,你有什么要我順便做的嗎?”
她看著任鈞亭的笑臉不禁失神。鈞亭在談戀愛,而且跟何平歌的誤會巳解釋清楚,那個家伙沒有要娶別人,自始至終只愛鈞亭一人,所以他們決定一起走向幸福的未來。
“你怎么了?”任鈞亭的手在她面前揮了一下。“回神喔!”
陸祖涓沒好氣地瞄她一眼,“我很好。”
任鈞亭微挑眉,“才怪!”她的臉色比她這個還在孕杜的孕婦還要難看。
“是啊,才怪,我糟透了。”
任鈞亭擔憂地看著她,“要談談嗎?”
“我跟白岳倫要解除婚約!
“你不要做傻事,”任鈞亭連忙坐到她對面,決定好好跟她談談,“岳倫是個不錯的人,你不要貿貿然就跟他解除婚約!
陸祖涓幽幽地嘆了口氣,“你不明白。”
“我還有點時間,”任鈞亭微笑說道,“我可以聽你說明白!
陸祖涓望著好友溫暖的眼神,不由得眼眶一紅,一古腦地將發生在她身上,包括生父自殺,她到了陸家的事從頭至尾講了一遍,當然也沒有遺漏最后生父是因為被人冤枉而死的事。
任鈞亭怎么也沒有料到會是這么一個局面,她伸出手,適時地給了好友一個安慰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