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靜悅沒想到自己在現代連派出所都沒去過,到了古代卻來蹲大牢,看著從眼前跑過去的小老鼠,其他人都嚇得發出細細的尖叫聲,只有她一個人還無聊的跟老鼠打起招呼。
「哈啰,小灰一號,今天的飯在這里,有點餿了,但是勉強還能吃,你要不要試試?」她把沒吃完的米飯弄了一點在角落,滿臉期待的看著小灰一號過來吃。
在這樣無聊的大牢生活里,養養寵物什么的也不錯。
只是很可惜,被封為小灰一號的老鼠連看也不看那些碎飯,直接就跑走了。
好不容易尖叫完的芙蓉,沒好氣的瞋了他一眼!肝艺f悅哥兒,你是閑得發慌了是吧,飯吃不完還拿來養老鼠,沒看看人家那肚子比你的還有肉呢!」
雪靜悅無奈的點點頭。「你說的也是,說不定小灰一號吃得比我們還好,你看看我們吃的那還叫飯嗎,又冷又餿,連老鼠都不吃,看我們多可憐。
芙蓉一聽,滿懷愧意的看著他!付际俏也缓,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們也不會被連累到這里來。」
「這是什么話,芙蓉姊姊給了我工錢,我自然就要做對得起我工錢的事兒!
雪靜悅撇了撇嘴小聲說,「再說了,那什么小縣令啊,不過才區區九品官,還以為自己是皇帝,都說了你只賣藝不賣身了,還要用強,結果打不過我,就讓我們全部下大牢,真是……死胖子!就不要落在我手上,要不然一定要他好看!」
芙蓉一只纖手撐住下顎,就算屈身大牢,媚態依舊!敢趺醋屗每矗坎还茉趺凑f,人家孫老爺可是個官呢,我們不過是民,還是在下九流混的,對男人來說,我們這種人,不管賣藝還是賣身都是一樣的,唉……看來哪天我要是找到一個不錯的男人就從了他,免得等到人老色衰了,輪到被這種人給糟蹋!
雪靜悅拍了拍她的肩,很有信心的說:「不會的,放心吧,我也是有靠山的人!
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將軍的門前應該最少也有七品,老白又是心腹,就算沒個兩、三品,四品也該有吧,如果當真沒品的話……那她再也不相信這世界沒有沖著她來的惡意了。
芙蓉瞄了他一眼,嗔笑道:「算了吧,就憑你?若你真有什么靠山,哪還需要當打手!
雪靜悅也不急著解釋,只是神秘的朝她眨了眨眼。「等著瞧吧,等我的靠山來了,我不踹死那個死胖子,我的名字就倒著寫!乖捳f她讓二狗子送去的東西應該送到了吧?
「那我就等著了!管饺夭灰詾橐獾幕氐溃吹剿珠_始亂找老鼠取名字,忍不住又是一陣亂罵尖叫。
今日的牢房,又是出乎意料的熱鬧和逗趣。
重牙縣的衙門里,孫知縣一早就聽見有喜鵲在叫,他心情愉悅的摸了摸昨晚伺候的第五房小妾的屁股一把,接著高興的起身梳洗,用完了早膳,他喊來劉師爺,悠哉的問:「牢里那些人過得怎么樣了,求饒了沒?」他輕啜了一口茶,預計自己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師爺低著頭,吶吶的說:「回大人,那些人就是一群不識抬舉的,沒一個求饒,就是那個芙蓉也什么都沒說。」
孫知縣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才剛要大罵,突然進來了一名衙役,慌張地喚道:「大、大人……不好了!」
孫知縣的臉馬上轉向衙役,罵道:「你才不好了!大人我好得很!」
衙役是個靠關系進來的結巴,平常說話就不利索,這時候被這么一罵,更是結巴得厲害。「大人……不好……不對!是大人好……不對!」
不只他說得辛苦,就是孫知縣和劉師爺兩個人也聽得很辛苦,劉師爺連忙喝止道:「大人好不好這句就不用說了,直接說,到底是什么事!
衙役吞了吞口水,醞釀了一下,才一口氣把話說得完整,「有人來了。」
孫知縣蹺著二郎腿,高傲地道:「是要告官的、要來送錢,還是來送人的?告官十兩起跳,送錢的一百兩起跳,來送人的先看看長相,別長得不好也送過來惹老爺我生氣!顾肫鹕洗斡腥怂土艘粋身材跟他差不多的女人來,就忍不住覺得惡心。
「不是……是京里有人來了……」
孫知縣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還轉頭問劉師爺,「京里?我們這邊有這樣一個里?里長是誰?」
劉師爺可沒孫知縣這么蠢,一瞬間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不是啊,大人,是京城里!」
聞言,孫知縣馬上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邊走邊念的往前堂走,「就說不能讓個結巴傳話,瞧瞧,連大人過來都不知道趕緊說,回去就讓人辭了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縣衙外頭被包圍住,每一個人都穿著鎧甲,手里拿著閃亮的大刀。
孫知縣一瞬間腳都軟了,心里想著早上聽見的到底是喜鵲還是烏鴉叫!复蟠蟠蟠蟆笕,這是……」
站在縣衙門前,被陰影給籠罩住的男人慢慢走了出來,高大的身材顯得偏瘦,剛毅的臉上滿是冰霜,整個人如同隨時都有可能出鞘的名刀,銳利又冷酷。
「人呢?」
「大人找人?不知道是要找男的女的?姓啥名誰?您您您……您吩咐一句,我馬上就讓人去找!
站在一旁的老白看他整個人抖得像篩糠,又問了這么多沒有意義的廢話,幾乎快要讓某人的耐心潰堤,他只好站出來當溝通的橋梁!钢苯诱f了吧,你前兩天是不是封了萬花樓,還關了不少人,那些人在哪里?」
萬萬萬……萬花樓?孫知縣覺得自己麻煩大了,彎著幾乎要折不下去的腰,連忙道:「還在牢里呢,下官這就……」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就已經走了,只剩下那排對著他的銳利刀鋒,他欲哭無淚的站在原地,還要靠劉師爺攙著,才不至于跌坐在地。「完了完了,我這是得罪了哪一路的神仙。!」
顧宗淮走得飛快,在老白的指路下,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縣衙的大牢入口,然而當他要進去的時候,突然有些遲疑了。
真的是她嗎?是他日日夜夜恨著她為何如此絕情、從來不入夢的她嗎?
老白沒有催他,明白他是近鄉情怯,默默的等著他平靜下來。
沒多久,顧宗淮整理好心情,打開大門,那道熟悉又清脆的嗓音立即傳入他耳中——
「芙蓉姊,你想不想看我開鎖的技巧?只要把小灰一號給宰了,它的骨頭用來開鎖挺不錯的!
「閉嘴!你真夠惡心了!」芙蓉受不了的嗔罵。
「等等!你是誰。吭趺茨軌螂S便進牢里來?啊——」
顧宗淮幾乎要喜極而泣,連看守牢房的人走過來朝他說話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他碰的一聲,踹開大牢,幾個大步走上前,拉起那個手里還抓著老鼠的女人,緊緊的抱在懷里。
「劫大牢啦!」牢頭見狀,緊張的大喊。
「劫你個頭,沒長眼睛的東西!」老白拍了那人一掌,直接讓底下人把那個礙眼的給拎出去,他則是慶幸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團聚的畫面。
「幸好你沒死……幸好你還活著……」顧宗淮抱著她的手在顫抖,太過于激動的心情,讓他無法把話說完整。
雪靜悅以為不見就不會想念,但是當被他抱在懷里,她才明白,不是不思念,而是所有的思念都鎖在心里,在看見他的瞬間就決堤。
兩個人激動的抱著彼此許久,顧宗淮輕輕放開她,低聲問:「既然沒事,為什么不回來?」如果不是今天這件事情她解決不了,他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她還活著?
「嗯……之前讓水沖得有點遠了……」雪靜悅發覺自己很難解釋為什么她在北方落水,卻在南方被救起來這件事。「后來回來了,又聽到我已經被埋了,又說皇上還要重新給你指婚,對象居然還是盛家大小姐,我想你們可能是要再續前緣了,所以我就想別去礙你們的眼。」她說得很委屈,剛得知消息時的那幾天,她還偷偷哭了好幾回呢。
「皇上是有這個意思,但是我沒答應。」他深情的凝視著她。「我說過,我的心只能住一個人,沒有辦法再給另外一個人溫柔!
她咬著唇,忍著想哭的沖動。「你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啊,讓我都忍不住想哭了……」
顧宗淮低下頭,額頭貼住她的,低聲道:「我說的情話總是不如你,就像你以前寫過的,我一直牢牢都記得!
雪靜悅知道他說的是她曾經寫在小冊子里的東西,那時候她突然想起了那首詩,就隨手寫上兩句,后來讓他不小心看見了,他還打趣說她的文采不怎么樣,這情話寫起來倒是忒動人。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哪里,不來不去。」她念出那首詩的第一段。
他溫柔的望著她,跟著念出這一百八十多個日子幾乎刻在心里的字句,「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里,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棄。」雪靜悅低喃著最后一句,再也忍不住,直接吻上他的唇。
這個吻很輕,輕得像是兩唇只是輕輕相碰一下。
顧宗淮露出這半年來最燦爛的笑容,將她攔腰一抱,在她耳邊輕喃,「我們回家,我要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你,我一直來不及和你說的話!
「是什么?」
「我愛你!
雪靜悅和他相視而笑,她順手把手里的東西給扔了出去,不顧后面傳來芙蓉不斷尖叫詛咒的聲音,讓他抱著走出大牢。
天空很藍,藍得讓人覺得幸福近得垂手可得,雖然有某些人不和諧的尖叫聲當做背景,但是一切看起來還是那么的美好。
老人的笑聲像是在空中回蕩,樹枝上的喜鵲似乎也明白著這份再次相聚的愛情有多難得,歡欣的恭賀。
恍惚之間,雪靜悅像是聽見了那個老人戲謔的說——
姑娘,可別不信,千里姻緣不只一線牽,就連穿越時空我也能牽喔,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