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咦?牧晚晴驚異地睜眼,慕容則的腦袋又鋪天蓋地壓下來,一點點吻去她臉上的淚痕。
靠得這般近啊,近得幾乎貼在一起了……牧晚晴滿臉通紅地屏住呼吸。屏住、屏住——啊,不行,沒氣了。牧晚晴趕緊開口深吸了一口氣,卻被嗆到了。
“咳,我胸口……”她嚷道,眉頭深深皺起。
慕容則臉一板,“你受了內傷,本就不該用力,誰讓你憋氣的?”
牧晚晴無比驚愕。
這人怎么這樣啊,剛剛還柔情密意的,突然間臉就板得比木頭還硬,不過,殘有淚痕的僵尸臉,看起來倒還挺新鮮的。
“咳……咳……”她想要笑,沒想到稍一用力,胸口便再次痛起來。
慕容則握住她忍痛捏拳的手,寒聲道:“駱天磊敢下如此重手,日后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彼戳搜鬯M濕的衣裙,“好不容易暖起來的,這般濕是不行的。”
站起身來,他一言不發地開始脫衣服。
“你……你這是干么?”牧晚晴羞得連忙低下頭。想到那天晚上,他定要自己在他眼皮底下睡覺的情況,可其實,現在更不合適啊……
他身上只著中衣,把脫下的衣服遞給她,“換上。”回身走遠。
真是的,表現關心都要擺出這種冷酷的模樣,剛才的溫柔,倒像是在作夢。
牧晚晴低頭慢慢換上他的衣服。還帶著他的體溫,真暖和,只不過太大、太長了點,她才試著走了一步,就踩到了衣攏,一個踉蹌往地上摔去。
一雙有力的胳膊及時扶住了她。
她氣息未穩,突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你怎知道我要摔倒?你不是背過身去了?”
“我回頭看到的!蹦饺輨t說得理所當然。
“啊,你、你什么時候回頭的?”牧晚晴俏臉緋紅。
他意味深長道:“在恰當的時候!
什么叫恰當?牧晚晴咬咬牙,但她偏偏……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
慕容則收起玩笑的神色,拿出一個油布包,是他剛才背過身時,在對面山壁上看到的。層層油布打開,里面是一個黑沉的鐵盒。
這石窟如此隱密,這鐵盒又被包得這般仔細,莫非就是駱九鶴留下的那個鐵盒?
“這就是駱天秀幼時玩耍之地?跑到這么深的地下來玩?駱九鶴還真寵她,連夜明珠都用上了!蹦镣砬缫贿吀袊@,一邊細看那鐵盒,然而左看右看,別說鎖孔了,連縫隙都沒有看到。什么鐵盒,壓根就是個鐵塊!“但鐵塊也不該這般輕啊。”她狐疑地在耳邊晃了晃,卻聽不到什么聲音。
“這是暗鎖,你看這里有五個小孔!蹦饺輨t指給牧晚晴看。
她湊近了細看,才總算看到了盒子中央,有像頭發絲那樣細的五個孔團成一圈。“這、這是鎖孔?什么樣的鑰匙能插進去?有五把鑰匙?”
“這是最難開的幾種鎖之一,叫梅花暗鎖,沒有鑰匙,要憑技藝來開。三師弟精于解鎖之技,帶回去給他就可以!闭f著,他將鐵盒收起。
“這么復雜,如果駱九鶴老爺子也沒能打開這盒子,豈不是白死了。”牧晚晴惋惜道。
慕容則眼眸微利,“輕宛,你知道了些什么嗎?駱天磊為何要把你打落水?”
牧晚晴一五一十地把她聽到的對話說給慕容則聽。
“大概駱天磊是擔心駱九鶴揭穿他的身分,這才痛下殺手,卻沒想到駱九鶴壓根沒看過名單。”
慕容則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他仔細回想著第一次見駱天磊,查看駱九鶴尸身時的對話。駱天磊當時百般試探,原以為他只是擔心他自己也會中毒,現在想來絕非那么簡單!翱磥恚旅藢δ愕纳矸衷缬袘岩,此番設計只為從我身上確認真假而已。那跟駱天磊商談的是誰?”
牧晚晴伸出四根手指。
慕容則臉色一變。他?!
牧晚晴道:“你有沒有想起來,他就是以前的那個……”
“小丑!”慕容則心念電轉,極快地接了話,“真沒想到他竟藏得這樣好,二度進了慕容山莊!
十二年前慕容則生辰時,請了雜耍團來表演,其中有個小丑技藝精湛,非常討喜,當時牧晚晴被逗得很開心,還賞了他好多錢物。隔那么多年,若不是得知他是月盟中人才仔細回憶,斷然聯想不到那時的一個小人物。
“爹說這個徒弟是帶藝拜師,原本就有些軟身功夫,看來是在雜耍團練出來的!
“那蘇劍會不會很危險?”牧晚晴想到那個聒噪的小媒公。
慕容則眸光冷冽,“蘇劍只要笨一點就沒事,程釗要對付的是你。”
牧晚晴神色黯淡,自嘲道:“我看他們這精力是花錯地方了,都十多年了,我還不是什么解藥都沒配出來!
“月盟心狠手辣,當初滅你滿門,只為不留下任何潛在的威脅。你年紀雖小,卻是楊神醫的嫡系后人,難保承繼了醫學上的天賦,配出解藥,他們要的,是萬無一失。”
那時還小,滿眼的血腥卻記憶猶新,牧晚晴瑟縮了一下,直往慕容則身邊靠。
他攬住她,淡淡道:“有我在,他們動不了你。”
“嘿嘿……”牧晚晴笑嘻嘻地往慕容則身上賴,“小則最厲害了。”
“再厲害,也要出得去才行。”慕容則絲毫不因她的恭維所動。
“我們就在這里待著不也很好?”牧晚晴毫不在意。
慕容則瞪她一眼,“你想餓死在這地底?”
“唔,有小則陪著,也不錯啊!北砬槭痔兆。
“你被沖下湖底時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情形,仔細說說!辈焕頃寞傃辕傉Z,慕容則沉吟道。
“這個啊……那時湖里的暗流很急,直把我往湖底拉,我喝了幾口水,想著自己就快死了,竟然還沒到湖底,這湖可真深哪!蹦镣砬绨櫭蓟叵耄叭缓笏絹碓郊,快得像騎在馬上一樣,正暈暈乎乎呢,忽然之間,我像是撞上了什么東西,醒過來就在湖邊了!彼杨^上的包指給他看。
慕容則點點頭,使出輕功在湖面各處查看,也不時沉入水中探看,半附才回到岸上。
“看來駱府荷塘底有一個出水的孔洞,也就是湖底的暗河,這暗河水勢本來湍急,但這山窟地勢低平,又聚成了一面地下湖。輕宛,你來試試這里的水!彼麕е镣砬缱叩绞弑M頭,要她伸手入水。
“哇,這樣急啊。”
這里水勢洶涌,水面漩渦時隱時沒,若不是慕容則緊緊抓住她,怕是要被卷走。
“這湖雖深不可測,但這一頭的暗河卻深不過丈,你大約就是被水帶到這暗湖下,撞上了湖邊石壁。還好你運氣好被沖上岸,萬一被沖入下面這暗河,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牧晚晴笑道:“小則什么都知道,真厲害。”
“別再恭維我了。”慕容則失笑,“曼迦山北有一座曼迦湖,我看這暗河方位,便是往曼迦湖而去。你看,水流急迫,這么多水必得有個去處,可能就是那曼迦湖!
“你是說,如果我們順著這河而去,說不定能從曼迦湖出去?”
慕容則點頭,“有此可能。輕宛,你剛淹過一次,怕不怕水?”
牧晚晴想了想,問道:“上面的路,是不是絕對不通了?”
“是!
“那我們就走這條水路!蹦镣砬鐖詻Q道:“不試一下的話,怎么知道能不能走通呢。”眼眸閃閃發光,充滿了對慕容則的信任。
“我還擔心你的傷……”慕容則猶豫道。
“這個我就不擔心了,小則一定不會讓我有事的。”她偎在慕容則懷中,忽然感到他的胸腔震動。
他笑出了聲,笑得前所未有的開心!昂,那我們就走這條路!
他們相視而笑,仿佛這并非是生死攸關的事,而只是一次簡單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