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她覺得全身像有火在燒似的,尤其是肩膀,疼得像有蟻獸在啃食。她咬緊牙根,痛苦地忍著劇痛。
這種感覺她不陌生,在戰場多年,她知道是傷口讓她發燒。
緊緊咬牙,她忍著燒燙般的痛,而腦袋早已渾噩,莫名地閃過許多畫面——
她抱著幼小的弟弟進宮,可一到宮里,她就被迫和弟弟分開,她掙扎、反抗,卻敵不過那些人的力量。
她怕弟弟受到欺負,可她被關在寢宮里,不得踏出半步。
她驚慌、害怕,怕弟弟受傷,怕就此再也看不到弟弟;可隔天,宮女卻抱來弟弟,說從此以后弟弟就跟她同住。
她不知原因,雖然疑惑皇帝會如此好心,可她不敢多問,只能用力抱緊驚懼的么弟,因他安然無恙而松口氣。
從此,她和弟弟同住寢宮,宮里伺候的人對他們極恭敬,完全不敢有一絲輕侮,他們的態度讓她疑惑不解,可仍然不敢放松戒備。
每一道飲食,她都以銀針試過,確認無毒才敢食用。
偶爾,會有宮里的妃嬪過來,冷嘲熱諷有,態度親切有,她皆小心應對,她知道這些人再怎么慈眉善目也不能相信。
她就這樣戰戰兢兢地守著弟弟,如無必要,絕對不出寢宮。
而皇帝像也遺忘她和弟弟的存在,從沒有傳喚過他們。
她為此松口氣,卻也煩惱姐姐的狀況,不知姐姐可好?可她不敢問,就怕招來任何危險,也怕替姐姐帶來麻煩。
誰知不到半年,皇帝突然駕崩,弟弟成了皇帝,這突然的狀況讓她錯愕,然后姐姐出現了。
她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看著站在姐姐身后的男人,她知道他——當今四王爺,皇帝的親弟,與父王齊名的將軍,掌控金陵皇朝一半兵權,也是輔佐弟弟的攝政王。
她疑惑他怎會和姐姐一起出現,可姐姐什么也沒說,只摸著她的頭,問她想繼續當公主,還是要跟著攝政王?
她看著姐姐,再看向那名高深莫測的男人,最后將目光放在姐姐身上,姐妹多年,她知道姐姐的意思。
她跟著攝政王,他教她習武、教她兵法,教她所有一切事物,毫不保留,只要她肯學,他就教。
習武,她起步晚,要比常人花費更多時間力氣,所有痛苦她全忍下來,她要變強,她要保護弟弟、保護姐姐。
就算成為皇帝,可那些大臣會臣服是因為攝政王的關系,在弟弟還未完全掌權前,她必須保護他。
她遵照姐姐的意思成為將軍,軍營里唯一知道她身分的只有年老的大夫,她受傷時也只肯讓他醫治。
她記得初次上戰場,初次殺人,她害怕,可也只能緊握戰戟,繼續往前,繼續殺敵,她不能怕,她沒有資格怕。
她要守護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她不能倒在這里,她要撐過去!
“都咬到流血了!蔽龅闹讣鈸徇^受傷的唇瓣,“傷口很疼嗎?”
隨著詢問,肩膀傳來劇痛,她痛得睜開眼,清醒過來,蒼白的臉全是汗,無焦距的眼神泛著一絲迷茫,胸脯劇烈起伏。
“醒了!睂⑹謴乃绨蛞崎_,看到沒血滲出,曲瑯凈勾唇,將目光放到小臉上。“你作惡夢了,夢到什么?”
他一直聽到她低低的囈語,雖然聽不清她說什么,可從她緊蹙的眉頭和緊握的拳頭,可以感受到她的激動。
南昕樂漸漸回神,耳邊聽到他的問話,夢?不,那對她來說從來不是夢。
眼睛轉向他,她仍然看不見,而傷口也仍然泛著刺疼。“你叫醒人的方法真特別。”
“你燒得嚴重,又夢囈,只好用這方法讓你清醒過來。”他笑,一點也不心虛愧疚。
“惡夢這么可怕嗎?讓你滿身汗。”他伸手,溫柔地撫上她的額頭,“而且唇都咬出血了!笔种赣|上唇瓣。
她沒閃過,任他觸碰,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她仍使不出力氣,既然如此,她也不白費力氣多做掙扎。
曲瑯凈與她相視,唇畔的笑意更濃!瓣績,你愈這樣就愈讓我感興趣!笔种笗崦恋卦诖桨陙砘剌p撫。
聽到他親昵的稱呼,南昕樂眉眼未動,也不開口,她一開口,就會碰到他的手指。她漠然地閉上眼。
“你在邀我親你嗎?”他俯下身,呼出的氣息拂上她,讓她能感受到他的靠近。
不理會他,眼睛仍然閉上。
一抹柔軟觸上她的唇,她仍然不動,唇瓣仍合著。
傷口又傳來一陣劇痛,她微顫,小嘴因疼痛而微啟,然后苦澀的藥汁哺進她嘴里。
突來的苦讓她皺眉,沒料到會有藥汁,她被嗆咳到,蒼白的臉因嗆咳而有一絲血色。
“很苦吧!”他也這么覺得,五匙黃連果然不是白加的,嘴里的苦味讓曲瑯凈皺眉,不過看到她苦得臉色劇變,他就覺得值得。
“你……”從嗆咳緩過氣來,南昕樂覺得嘴里全是藥汁的苦澀,她難受地皺眉,才一開口,唇又被覆上,然后極苦的藥汁又充滿嘴里。
曲瑯凈將剩余的藥汁全喂哺進她嘴里,然后立即離開唇瓣,起身倒茶,迅速沖散嘴里的苦味。
“咳咳……”南昕樂捂著嘴,舌尖嘗到的全是苦味,讓她連口水都吞不下。
喝完茶,曲瑯凈拿塊糖放進嘴里,悠哉地坐到椅上,欣賞她狼狽的模樣。
蒼白的臉頰多了一絲血色,好看多了,甚至那雙眼也因苦而泛著一層薄薄水光,方才那冷漠的神色早已消失。
想無視他的存在,他多的是手段讓她理他。
“要喝茶去苦味嗎?”他好心地詢問!斑是來顆糖?”
她瞪向他的方向。“曲瑯凈……”他的行為讓她措手不及,她以為他會逼迫她,會用手段逼她屈服,可他的舉動卻出乎她意料。
“很好,你記住我的名字了!逼鹕碜呦蛩,手指抬起她的臉,他低下頭,覆上她的唇,將嘴里的糖送進她嘴里。
南昕樂含住糖,甜膩的糖緩緩淡去嘴里的苦。
曲瑯凈抬頭離開唇瓣,指尖撫上她眼角,溫潤的嗓音極輕極柔!瓣績海瑒e想無視我,我不會傷害你,可是我可以陪你慢慢玩!
南昕樂不語。
淡唇貼近她耳畔。“記住我的話!睖厝岬恼Z氣,卻讓人打從心里起寒顫。
南昕樂握拳,輕輕啟唇!拔視涀。”他的所作所為,她皆會記住。
“呵!”聽到她語氣里的波動,曲瑯凈笑了,正要開口,門外卻傳來粗蠻的吼聲。
“二哥!”
真會挑時間,他玩的正開心呢!
“你想讓他知道你在這嗎?”曲瑯凈笑問,手指撫過軟唇。
南昕樂別過臉,耶律魁的出現讓她身體繃緊,而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更是讓人難料。
她難得的反抗讓他低笑,不再逗她,曲瑯凈起身走出竹屋,而耶律魁正好來到門口。
“二哥,你干嘛回來這里?”在軍營沒看到曲瑯凈,耶律魁就知道他一定回來這里了。
這個二哥向來奇怪,舒適的皇宮不住,偏偏要住在山林里的竹屋,當個鄉村野夫。
“嚴冬停戰,我待在營帳干嘛?”再說,他難得找到樂趣,當然不想要旁人打擾。
“哦……”耶律魁搔搔頭,有點尷尬又難堪!澳莻……二哥……那個鬼……”
曲瑯凈淡淡開口!氨慌芰耍前?”
“嗯!”耶律魁丟臉地低下頭,可又不甘心!岸际悄侵还硖圃p,還燒了我們一半的營帳……”剩下的話在曲瑯凈的注視下全吞進嘴里。
不知為什么,二哥雖然不懂武,看起來又文文弱弱不堪一擊,可他從小就怕他。
“算了,早預料到會有這結果。”何況人現在正在他屋里,他目的也已達到。
見曲瑯凈似乎不生氣,耶律魁暗暗松口氣。
“不過他受傷很嚴重,我有循著血跡追上去,可追到一半血跡就不見了,看來該是被人救了,我想他應該還在炎狼國境內,哼!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救的,老子知道一定要砍死他……呃……二哥,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看得他好害怕。
“你該回去了。”不然他怕自己手癢對親弟弟下毒。
“我才來就趕我,至少也讓我進去喝杯……我馬上離開!
南昕樂靜靜聽著外頭的對話,看來耶律魁不知道她在這,不過也有可能是演戲,想引她上當。
她垂眸,對于耶律魁她一點也不擔心,真正難對付的是另一個男人。
曲瑯凈……在炎狼軍后運籌帷幄的就是他,只要他不在,這場仗就能贏。
嚴冬,四個月……
而他,對她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