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上叱吒風云的堂孫兩家訂婚宴,本該是眾所矚目的焦點,然而,在堂義的堅持下,他的未婚妻孫琦也只得妥協,兩人決定低調舉行,不向媒體公布。
她明白,訂婚只是個過程,結婚才是重頭戲,所以她愿意忍受、愿意退讓。能成為堂義的妻子,才是最重要的。
訂婚宴選擇在堂家旗下經營的度假飯店秘密進行,與會人士只有雙方的至親、以及各自的知己好友數位,人數并不多。
訂婚宴的時間比想像中拖得長,賓客散盡約莫晚間九點。
“阿義,你要去哪里?”孫琦忙不迭叫住要離開飯店的未婚夫。
她還安排了一場私人派對,想好好把未婚夫介紹給她的一票好朋友認識呢!
堂義松開領帶,解放悶了一整晚的束縛!俺鋈セ位!彼唵蔚卣f。
孫琦大膽地抱住他,枕在他的胸膛,噘著嘴,展現小女人的嬌媚!澳阃舜龝䞍哼有聚會嗎?”
“我累了!碧昧x握住她雪白的藕臂,拉開兩人之間過于黏膩的距離。他看著她妍麗的容顏,輕輕扯開一抹笑容,柔聲誘哄!耙嗵,以后多得是機會,不是嗎?”
他的說詞令她心花綻放,勾人的美眸波光流轉,毫不掩飾露骨的迷戀。
“可是我跟朋友說好了,你也會在的……”孫琦試圖說服他改變心意,從小被捧在手掌心慣寵的她,從不懂什么叫挫敗。
“我相信你有本事安撫你的朋友!碧昧x笑了笑,在她白皙無瑕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孫琦在他溫柔似水的眼神中迷醉,被催眠似的頷首應允!澳牵才畔聜周末好嗎?”她并沒有完全打消主意。
“隨你喜歡。”堂義冷冷拋下一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飯店。
孫琦垮下精致的麗容,訂婚的喜氣被破壞殆盡。她氣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又同時被這樣的他深深吸引。
愛上一個花花公子雖然辛苦,但她有絕對的自信,讓他愛上她!
***
在醫院折騰了一晚,直到確認爺爺沒有生命危險,堂義才終于松一口氣。
不過,醫生告訴他,老人家身體機能越來越衰弱,很可能撐不過這個夏天。
他還沒有做好接受死別的心理準備,他想,他永遠都準備不好,關于面對死亡這件事。
悄悄出了病房,堂義棄電梯改走樓梯,試圖沉淀紊亂的心緒。
來到七樓與六樓的交界,他聽見一男一女正在交談,聽起來似乎有所爭執。
他駐足,雖然無意聆聽他們爭吵的內容,然而,在靜謐的空間里,任何一點聲音都清晰可聞。一切就這樣傳進他的耳里──
“把錢給我!”男子的嗓音里透著幾分滄桑與疲倦。
“那是要繳媽住院費用的錢……”女子低斥,不肯妥協。
“我不管!”男子咆哮。
“哥──”女子哽咽的驚呼!澳悴荒馨彦X拿走……”
“等我翻本了,加倍還給你。”
“你不要再賭了!清醒一點好不好?!沉迷賭博不會有下好場的……”女子苦口婆心地規勸,同時也無比失望。
男子沒有理智可言,一把搶走了錢倉皇而去。
女子倚在墻邊,表情空洞、頹然喪氣。
堂義步下階梯,離她兩三步的距離看著她。
察覺到有人,千雅慌張抬頭,看清來者后,她的眼神閃爍逃避,別開臉不敢與他對視。
他不凡的身分與耀眼的存在,更加深她內心的卑微與無奈,再次深切體認到人世間有諸多不公平,是難以跨越的藩籬。
“這次不對我發飆?!”堂義撇唇,故意激她!罢f‘你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懂什么、老天爺不公平’之類的!彼麤]忘記過,上回在這里,無辜的他成為她發泄、仇視的對象。
千雅抿著唇,悵然不語。不過,他還愿意理會她,令她意外。
她以為上回在停車場,將是最后一次能見到他的機會。
“有空嗎?”半晌,他突然問她。
千雅終于狐疑地抬眼望向他,但只有短短數秒,又立即低下頭。
“你說有需要你的地方,你一直都在。”堂義還記得她留下的感謝紙條上的字句。
千雅的心口一震,心海翻騰。
她私心把感情注入于文字中,他感受到了嗎?能明白嗎?
“那是隨便寫寫的客套說詞,還是真的可以兌現?”堂義漠著俊臉追問。
她懸著一顆心,不甚明白他的用意!澳銜惺裁葱枰业牡胤健彼竦氐袜。
她憂傷晦澀的神色,一如他現下的心情,只是,他不習慣把痛苦的一面表現在臉上。
自小爺爺灌輸的觀念里,男人不管面臨多少挫敗與不順遂,都不能顯現出來。讓人窺知心中的脆弱,等于被捉住弱點,這是身為男人的大忌。
他一直謹記著老人家傳授的信念,但是在她面前,他奉為教條的真理,似乎派不上用場。
即使她握有他的弱點,他也不認為她有能力威脅他什么。大概是他也同時知悉她的痛處,進而產生一種微妙安心的心理。
他渴望著有一個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深處,懂得他的軟弱、不安,接納他的不完美,安撫他孤單受傷的靈魂。
奇異的是,每回與她相處,都會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油然而生,好像即使被她看到他毫無防備的模樣也無所謂。
堂義眉宇低斂,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釋對她的特殊情愫相信賴感。
感受到他凝視的目光,千雅的心,依然沉重得無法歡愉的跳動。
“回答我的問題!”她的不理睬,讓堂義欠佳的情緒更為浮躁煩亂。
千雅也不太高興,憤然回嘴道:“你會需要我嗎?既然不需要,問那種問題不是太多余?!”
“哪來那么多廢話?”他瞪住她生氣的臉,沒好氣的駁斥!笆蔷褪,不是就不是!
總是這樣,跟她說話的時候,想法和表情是一致的,不假掩飾。
千雅篤定地點了點頭,低語道:“如果你需要我的話……”
話甫落,堂義便拉住她的細腕下樓。
“你……要去哪里?”千雅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陪我!彼麙伋龊唵蝺蓚字。
他走得好快,千雅跟不上他的腳步,好幾次都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白呗稽c……”她皺著眉,姿態狼狽。
堂義置若罔聞,直到一樓時,千雅一腳踩空,從階梯上滑了下去,他才放緩步伐,回眸睇著她。
千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明顯的紅痕,隱隱發熱著。
“反悔了?”堂義忽然發覺戲弄她的樂趣,喜歡看她敢怒不敢言的倔強模樣!坝浾叨贾粫f好聽話?”他譏笑她。
“不是!鼻а艢鈵赖姆裾J!澳愕降紫朐趺礃?”她被他搞糊涂了。
他在遷怒,把心里的不痛快,藉由捉弄她發泄出來。
“沒怎樣!彼渲,逕自下樓,走往地下停車場。
千雅猶疑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
全球限量的黑色跑車在公路上馳騁,猶如一頭出柙黑豹,狂野難馴,駕駛座上的男人緊皺著眉,郁郁寡歡。
堂義雙手牢牢握住方向盤,力道之大,令他小麥色的手背上青筋浮現、指關節微微泛白。
過快的車速讓千雅的心提得老高,心臟好像隨時都會從嘴巴跳出來。
她偷偷打量他冷肅的俊臉,緊鎖的眉心不知承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心事,也壓得她的心隱隱發疼。
“看夠了沒?”堂義冷不防開口。
千雅像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犯人,紅著臉急忙轉移視線!澳汩_車老是這么快嗎?”
“看情況!彼。
“是看心情吧!”千雅糾正他。
“你倒是很了解我。”他冷嗤,心頭卻迅速掠過一抹暖意。
他很意外,跟她談話可以如此輕松沒有芥蒂,說著不著邊際的瑣事,他卻反而自在,無須顧慮太多,更不會有利害關系。
千雅黯下眼眸,思緒復雜。
她多想進駐他的心,把他看個透徹。
沒見到他的日子,她以為就能拔除悄然滋長的愛苗,與他四目相接的剎那,禁錮的迷戀又傾巢而出,仿佛比先前更深刻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