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夏,你愛上我了嗎?”他突然悠悠一問。
沈念夏愣住了,忘記掙扎,搭在他肩上的兩只手頓時有些無措。“你……你說什么?”
“我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安道格定定地望著她的眼,她的眼中有驚慌有迷亂,還有深濃的不安,似乎完全沒想到他會提這種問題,竟不能在第一時間冷靜以對。
“你還沒睡醒嗎?安道格?”她不安地舔舔唇,那粉紅的舌尖在此時溜出來顯然是她很大的失誤,因為她看見了這男人瞬間沈下的眸與滾動在他喉間的渴望,她下意識想退開,他卻捉住她的手臂不放。
“回答我的問題,沈念夏!彼J真了些,不容她逃避,看著她的眼神跟以前很不同,帶著很強烈的侵略意圖。
她的心跳得亂七八糟……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沈進他那深黑的眼底去。
“我沒有。”她嗓音顫著,半點說服力也沒有。安道格只是沈默地看著她,可那眼神讓她更加心慌。“你明明知道我愛的男人是康……唔……”
她的嘴被他的唇霸道地封住,她的后腦勺被他的大掌牢牢地扣住,感覺那吻像是要把她吞噬殆盡,半刻也不曾松開過,直搗她的靈魂最深處……
她伸手想推開他卻被抓住,他的吻是如此蠻橫無理,可在他的親吻下她卻越來越柔順,無力抗拒,直到他放開她,她整個人癱軟在他懷里不住地嬌喘,雙手還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她瞪他,嬌喘吁吁地罵道:“你這個壞蛋!惡徒!”
安道格輕佻地舔舔唇!拔以谖俏椅磥淼睦掀牛业呐,哪里壞了?”
“安道格……”他明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
“你不喜歡這個吻?我可以換一種!
“你無恥!”她伸手槌他的胸。
他把她的手抓到唇邊吻!皠e打了,我怕你手痛。”
沈念夏被他的舉動弄紅了臉,想抽回手,他卻再次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又一吻,只是這幾個吻和方才侵略性十足的吻不同,是蜻蜓點水般的溫柔。
“進房去吧,天亮后我還要出門忙呢,得趕緊補眠了!
聞言,沈念夏的眸子微微一黯!澳阋淮笤缇统鲩T,這么晚才回來,天亮后又要出門?”
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是來度假的嗎?
安道格瞥向她那失落的表情,勾起唇角笑道:“怎么?才一天沒見就想我啦?”
“誰想你!”她推他,羞惱地從他身上爬起來,頭也不回地進房去。
門沒關,安道格自動自發地起身跟上去,然后用腳踢上門。
這一夜,他睡沙發她睡床,安道格倒是沒有怨言,抱著被子乖乖躺到沙發上而且很快睡去,沈念夏則躺在床上看著他,很久很久才睡去。
天一亮,整座古堡的下人便活動了起來,對他們來說,這樣日復一日的生活是很規律又無趣的,可經過了昨夜,大家見面都忍不住多聊了幾句,閑聊時有臉上掛著論譎笑容的、有靜默不語的、有暗自偷笑的,也有故意冷著臉裝沒聽見的,可是一切的一切還是不住地在眾人之間流傳著……
“聽說沒?嫂子和小叔抱在一起了!
“那昨晚沈小姐鬧失蹤是因為這個?”
“這就難說了,可沈小姐生著氣是沒錯的,安少爺昨晚守在門外好幾個小時,沈小姐都不讓他進去,鐵定是知道些什么。”
“可我今天一大早親眼看見安少爺從沈小姐房里出來!
“那有什么?我夜巡時還看見兩人在房門口擁吻,難分難舍,后來才進屋去的。”
“所以……沒事了?”
“能有什么事,小叔難不成還可以娶嫂子進門嗎?”
“那兩人抱在一起是……”
“噓……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小聲點,被大少爺聽見了還不鬧翻了天?”這人才嘀咕著,沒想到一抬眼竟看見大少爺阿道夫就杵在她們兩人身后,她嘴巴張得大大的,心差點沒跳出胸口。
“誰跟誰抱在一起不能讓我知道?”阿道夫冷凝的視線二掃過她們臉上。
“照實說的,可以少一頓打,也不必被轟出去,敢再欺瞞的,我找人扔進河里去,保證屍骨無存!
流言轉來轉去,總會有傳到當事人耳里的一天,可能是幾天后、幾個月后,也可能是幾年后,但倒楣一點的,就會當場說當場被逮到,她們幾個就是如此,這里是幾位主子壓根兒不曾踏進的蔚房,孰料今天一大早,阿道夫竟會一腳踩進這里,又剛剛好聽到她們的談話呢?
幾名仆人嚇得全跪倒在地!按笊贍,我們說我們說,半點都不會瞞您的,就是昨晚有人經過湖邊涼亭,本想上去偷個懶,沒想到卻剛好看見不該看的一幕……”說著,大家又你看我我看你的。
“說下去!”
“是夫人和安少爺……他們兩人好像在親吻對方……”
安道格今天一回古堡就被人帶到書房去,一路上看見他的仆人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可他一走過去,就會聽到許多竊竊私語,他納悶地挑眉,詢問起帶路的管家。
“發生什么事了?”
“稟少爺,老爺子沒說是什么事,可書房里大少爺和大夫人都在,大少爺和老爺子看起來都很生氣,大夫人則是一直哭……其他的,小的就不清楚了。”管家說得仔細,也算盡了一分應有的道義,再多就不適合了。
不過安道格透過這三言兩語也能悟出一二,這樣的陣仗定是跟昨夜里發生的事有關,只是老爺子知道的究竟是不是真相,這就很難說了。
“沈小姐呢?”以老爺子的個性,定是不愿家丑外揚,何況沈念夏是他將娶進門的妻子,這樣的丑事,他自然會找人支開她才是。
“沈小姐下午就出門了,老爺子叫司機開車帶她到處逛逛,順便到市中心買一些她需要的東西,目前還沒回來!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管家!卑驳栏駥λ冻雒匀说囊恍Γ艘褋淼轿挥诠疟そ沁叺臅块T口,手一推便大步進了門。
史密斯爺爺一見到他,吹起他的白胡子瞪著眼,手上的柺杖揮啊揮的。“你這個渾小子!給我過來跪下!”
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被人指著鼻子命令跪下,說什么都是很丟人的事,但安道格悠悠地看了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杜莎一眼,二話不說便跪了下來。
“你說,昨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有下人說親眼看見你跟你嫂子抱在一起親吻,這是真是假?”史密斯爺爺氣呼呼地瞪著他。
“既然都說有人親眼看見了,自然應該是有這回事了,爺爺!卑驳栏竦氐。
聞言,史密斯爺爺兩道俊眉皺成一團,一口氣梗在胸口,差點喘不上來。
這安孫子跪得直挺挺的,眼神清澈,不慌不亂,看起來正氣凜然,無所畏懼,是真真正正的大男兒,讓爺爺明明快被他氣死,卻又對他這模樣欣賞不已。
“所以,你嫂子說你昨晚在涼亭那里強吻她是事實?”
原來,杜莎給的是這種說法……難怪在一旁哭得那么傷心又無辜。
安道格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杜莎也剛好朝他望來,見到他嘲弄的眼神,頭一低又繼續哭了起來。
“爺爺,孫媳說的當然是事實,小叔從以前就一直喜歡著我,昨晚約我去涼亭那兒說話,一時情不自禁就……我怎么推他都沒用,他的力氣很大……還說……還說他到現在都還喜歡著我……爺爺,我也是見他對我情深意重,本想把這事給掩蓋著,誰知道竟然會讓人看見。我是為了小叔好,他都要跟念夏結婚了,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這婚還結得成嗎?”
一字一句都是為他好、替他著想,聽了還真令人動容呵。站在史密斯家族媳婦的立場,她這樣的做法倒顯得合情合理,并無不是之處了,她可是無辜的,受欺負了還一心一意為史密斯家族著想呢。
“你嫂子說的可都是真的?給我老實說!”
安道格看看老爺子,再看看阿道夫,見他一瞬也不瞬地望住自己,依舊是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冰冷面容,可那繃緊的身軀顯露出他正壓抑著憤怒……他是氣他?還是氣杜莎?
這么多年過去,阿道夫和他的心結依然存在,他認為阿道夫橫刀奪愛,阿道夫卻始終認為他是為了替他母親報仇,才故意來糾纏杜莎,只因為當年是阿道夫的母親至死不愿讓他母親進門,這才害他們母子流落在外二十多年。
兩人當時都沒想過這女人是在劈腿……
好吧,就算知道,可能還是不會相信,因為他們都深愛著杜莎。
如今,他要把這一切都毀了嗎?就算杜莎說了謊,把一切的罪都怪在他身上,他該去戳破嗎?這謊一戳破,她和阿道夫本就易碎的情感,只怕真要成一盤散沙,再也拾不全了。
“是,嫂子說得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卑驳栏裉谷徽J罪!拔抑皇且粫r情不自禁,并不是故意要冒犯嫂子……”
話未落,老爺子已一杖朝他背上打去!澳阍趺纯梢愿沙鲞@種事?渾小子!什么不好學,跟你媽學破壞人家的婚姻?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說著,一杖又一杖,狠狠地落在安道格的背上。
“住手!住手!爺爺您住手!”
書房門被猛地推開,沈念夏沖進來,對著史密斯爺爺叫喊著,可沒人理她,那柺杖還是不停地打在安道格背上。
她無法阻止老爺子,只好朝安道格沖了過去,不管不顧地直接從他身后抱住他,因為沖得太快太猛,老爺子的杖子一時止不住便揮到她背上去——
“!”她痛叫出聲,淚水從眼角滾落。
“念夏!”安道格意識到這女人干了什么傻事之后,連忙回身護住她,將她整個人圈進自己懷里!澳氵@傻瓜在干么?就不怕痛嗎?”
“怕啊,怕死了……”她的淚又滾落了幾顆,卻抬起手撫上他的臉!翱晌也灰惚淮,多冤啊,你是笨蛋嗎?就這么愛她嗎?為什么要替她——”
“住口,念夏,別說了!”意識到她要說什么,安道格輕斥著她!拔冶慊胤堪,我看一下你有沒有受傷!
說著,安道格抬起頭來看向史密斯爺爺,老爺子神色不悅地對他點了一下頭!叭グ,之后再來算你這筆帳,你可得把我的孫媳顧得好些,一點疤都不能留,聽見沒有?”
安道格很快抱起沈念夏離開書房,仿佛剛剛被打了好幾杖只是旁人的錯覺。
“看看人家多恩愛,看見未婚夫被打,奮不顧身便撲上來,再看看你們兩個,現在是什么德行?”史密斯爺爺說完嘆口氣,拄著柺杖離開了。
書房里,只剩下阿道夫和杜莎。
阿道夫冷冷地看向梨花帶雨的妻子。“剛剛沈念夏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雖然他的中文說得不是非常流利,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中文他都聽得懂。
杜莎愣愣地抬陣看向他。“什么……哪一句?”
“她說安道格被打很冤那句,看來她比你清楚真相是什么!
“阿道夫……你現在是在懷疑我嗎?”
“你自己心知肚明,不必問我!卑⒌婪蛩﹂T離去,沒再看妻子一眼。
是與非,一時之間可能會看不清,可久了,犯不著太多言語也可以明辨一二……
他是徹頭徹尾的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