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滿月……”耳邊似乎有人在焦急的呼喚著,可是她眼皮沉重得無法睜開。
手下皮膚灼熱燙人,這讓沐非塵憂慮起來。她還是病了,發了一夜的燒,現在都沒能降下來。
咬了咬牙,他將布巾扔進面盆,俯身脫起唐滿月的衣服來。
擰干手中布擦拭那因發燒而變紅的胴體,他的眉頭緊鎖著,擦過三遍才幫她重新穿好衣物,轉身出去找人煎藥。
過了會兒,當他端著煎好的湯藥站到床前時,臉上猶豫了片刻,這才將碗湊到唇邊灌了一大口,俯身朝昏迷中的唐滿月壓去,口對口的將藥汁渡進她的嘴內。
過了會兒,唐滿月過高的體溫總算慢慢下降,而沐非塵緊鎖的眉頭也才漸漸松開。
“是我大意了,滿月,你不會有事的!弊チ怂氖址旁谧约盒目冢宸菈m囈語般地對著她說。
當唐滿月悠悠醒轉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微帶疲憊的放大俊臉,不由得吃了一驚。
幾乎是她一動,沐非塵便醒了,睜開眼睛一臉欣喜地說:“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嗎?”她困惑地看著他。她似乎睡了好久,又似乎作了個讓人羞赧無言的夢。
“你發燒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燒才退了!
“給你添麻煩了!表击觯乱庾R想抽回手。
沐非塵握緊她的手,搖頭,“不,是我沒照顧好你。”
“我太嬌弱了!笨偸亲屗傩模@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累贅。
他握得更緊。她的心事很重啊,今天要不把話講清楚,只怕她心結難解。
“滿月,”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只是需要時間適應,而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對!彼皇菍λ麤]感覺,只是兩人背景相差太大,終究讓她有所遲疑,加上……
“沐非塵!
見她嚴肅的面容,聲音雖然虛弱卻十分堅定,他沒來由的心頭一驚,突然一點都不聽她繼續說下去。
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在他的幫助下半靠在枕頭上,她認真地看著他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從你開始接近我,我就知道。”
沐非塵石化中。他的心思就這么容易看穿嗎?記得無論庸人谷還是江湖中人都說,他是一個滿腹心機、陰險狡詐的缺德鬼啊。
唐滿月有些蒼白的臉色突然染上一抹紅暈,眼瞼微垂,聲音也低了下去,“男女情事原不是不可……”
石化中的某人馬上回神,激動的握緊手中的柔荑,但她下面的話馬上就讓他沉到了谷底。
“只是我的婚約尚在,總不能在此時失了清白,徒給家里惹麻煩!
他就知道有問題,原以為她不知道,她卻是早就猜到自己打的是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
“你打算怎么做?”她今天肯這么坦白講出來,心里就一定是盤算好了。
“我想回府去!奔毴粑抿傅穆曇粢莩,她必須確保與平陽侯府的婚約已經取消,才能放心跟他發展下去。
房里突然靜寂得可怕,空氣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唐滿月以為自己會讓這沉悶的氣氛給壓死的時候,她聽到了沐非塵的聲音,“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我無話可說!
然后,在她怔愣的目光中,他走出她的視線,消失在門外。
很久很久,直到坐得身子開始發麻,她才夢囈般地道:“江湖上不是傳言沐大少聰明絕頂、一肚壞水,那怎么就沒聽明白我話里的意思呢?”她深深地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倒掛在屋檐上的溫學爾,差點兒因憋笑從房頂上摔下來。想不到師兄也有今天啊,哈哈。
。
像微風拂過,如蝴蝶撩動,溫熱的氣息帶來一股異樣的情欲。
空氣有些悶熱躁動,這讓原本沉睡的唐滿月自夢中悠悠醒轉。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她下意識張口就喊,卻被人及時捂住嘴巴。
“是我。”
沐非塵!他不是走了嗎?怎么現在又出現了?
看著她眼中滿滿的疑惑,他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外面是連綿大雨,我即使要走也不會選這個時候,而我們是住一間房的不是嗎?”
話是沒錯,可是他一向秉持君子風度把床讓給她睡,今天為什么卻爬了上來?
“夜半爬床,于禮不合。”
沐非塵差點兒放聲大笑,任他再想,也想不到她會說出這八個字來。
“滿月啊滿月,你可真是塊寶!弊詈笏吭谒珉翁幮Φ秒y以控制。
這種情形讓唐滿月尷尬卻是不敢亂動,只能由著他像沒骨頭一樣壓在自己身上,頸邊是他濕熱的呼氣聲,腰上是他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再往下燒紅了臉,咬緊了下唇,她恨不得當下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沐非塵……”聲音都不由自主地虛弱起來。明明就不是她做錯事,可卻感覺如此羞愧。
“非塵!彼刂逆i骨細碎地落下吻。
她渾身都僵了。
“叫我名字!
“滿月,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吻到哪里,哪里的衣服就松開。
“不可以……”她試圖推開他。
“難不成你還真打算嫁給那個小侯爺?”沐非塵停下偷香的舉止,直直對上她的眼睛,口氣變得凝重而醋意橫飛。
“怎么可能!
“那給了我又如何?”
多理直氣壯的口氣啊,唐滿月差點一舉揮出去,賞他一圈黑輪。
“婚約未退之前不可以。”
有人不樂了,口氣酸得百里可聞,“你還是打著萬一退不了親就嫁的主意。”
“你胡擾蠻纏。”
“你心里沒我!
他根本是在無理取鬧,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等她回過神察覺到他試圖探進裙底,急忙出聲,“停手!
他一雙眼充滿情欲地瞪著她,“滿月——”她好殘忍,這種時刻還一再喊停。
“我身子不舒服!
“做做運動有利身體健康,搞不好一出汗,你的病就全好了!
如果現在是白晝的話,沐非塵一定可以看到唐滿月臉上的黑線。
“你以前就是這樣幫人治病的?”
壞了,她的聲音涼颼颼的。
沐非塵馬上神色一正,“不,我向來潔身自愛,從不踏足煙花之地!
“我看沐大少倒像是輕車熟路,技巧靈活得很!
滿腔的情欲霎時消失殆盡,只覺涼意透骨。完了,她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哼。”
聽到這記冷哼,他要再不解釋—下,估計這輩子都別想抱得美人歸了。于是,他馬上開口為自己辯解,“滿月,你誤會了,我們庸人谷的男人是最專情的,我們這一生都只會疼愛自己的妻子。記得我那個漂亮的師弟嗎?”
“嗯!
“你別瞧他看起來花心風流,其實他比誰都純情,所以,我就更不可能了!
狂風在窗外呼嘯著,雨聲擊打著窗欞發出密集的聲響,這樣的夜晚讓人感覺有些蕭索,帶著冷冽,更是忍不住打從心里生出幾縷不安來。
感受著沐非塵身上傳來的體溫,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唐滿月悄悄伸手抱住了他,窗外的猛烈風雨讓她有些害怕。
“不怕,有我在!辈煊X到她的不安,他低聲安撫。
“不要逼我!彼袷自谒麘阎械驼Z。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發出一聲輕嘆。
“等我解除了婚約再……”她說不下去了,只能無聲地貼緊他。
因為躲在他的懷中,所以唐滿月沒發現沐非塵的眼中閃過邪惡的光芒。不就是解除婚約嘛,方法多得是,既然岳父您老人家搞不定,小婿我就僭越了。
。
肆虐了三天三夜的狂風驟雨終于停止,天空恢復了湛藍,幾絲白云也被雨后帶著涼意的微風吹了過來。
坐在客棧大廳角落喝茶的唐滿月一手托腮一手握杯,雙眼定定地注視著靠近柱子的那一桌人。
確切的說,是那個顯然身分不一般的女人,雖然對方一身書生裝扮,而且沒有透露出一絲半點女兒家的嬌態,但根據自己多年女扮男裝的經驗,她可以斷定那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女人。
她看來很普通,卻因隨行的六個紫衣人而變得很不普通。
尤其當兩道熟悉的人影從門口走入,唐滿月更加肯定。
“平兒!”這是溫學爾飽含情意的呼喚,然后是六個紫衣人毫不留情面的撐在前,溫學爾故作西子捧心狀的哀怨模樣。
突然,唐滿月覺的有些冷,那一刻,她不禁佩服起那個面不改色、從容飲茶的女子。
“平兒,你瞧瞧他們啦,欺侮我,我們明明是夫妻的啊!便挥目卦V。
唐滿月托腮的手不受控制的滑落,右手中的茶水也潑灑出來,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沐非塵師弟的這個表情,真的太令人震撼了。
“溫學爾,停止你令人惡心的言行,你嚇到我的滿月了!
“平兒,你瞧,師兄他又欺侮我了!庇腥瞬恢m可而止的挑戰愛人的能耐限度。
然后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那個被喚做平兒的姑娘,輕輕的,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只開口說了三個字,“我累了!毕乱凰,溫學爾就飛到她跟前,規規矩矩地挨著她坐下,一副小媳婦的恭順樣。
“好玩吧。”唐滿月回頭就發現不知何時沐非塵已經坐到身邊,正一臉興味的看著那一桌的動靜。
“她是……”
“我弟妹,學爾的妻子,唐門七巧玲瓏閣的閣主唐平平,是來參加百曉生暗器排名榜評定的!
“溫公子似乎……”她斟酌著用詞,“很怕她。”最后,她決定還是直白一點好了。
沐非塵因她的話而笑出聲,貼著她的耳朵說:“那是因為我這個弟妹雖然不會武功,可是講到暗器、機關,普天之下無人能出其右,惹惱了她,有人就只能望妻興嘆,束手無策了!
這絕對是幸災樂禍。唐滿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是你師弟!
“那又如何?”
真是理直氣壯得讓她無言以對啊。
唐滿月眨眨眼。咦,溫學爾在跟妻子咬耳朵哦,然后唐平平就朝她投來似笑非笑的一瞥,哇,這一展顏,她平凡的相貌馬上起了變化。
一看到師弟接過唐平平手中的一只漆黑小木盒,沐非塵就有種很不妙的感覺,一臉防備地瞪著師弟,“你要做什么?”
溫學爾笑得異常的良善,“這是我家平兒送給未來大嫂的禮物,小小玩意不成敬意!
唐滿月原本并不是很感興趣,但是看到身邊人面色大變之后,她改變了心意,微笑地接過,“謝謝!
“那是十日靜心丹,只要服食一粒,十日之內可靜人靜己!笔翘破狡讲患膊恍斓囊粽{。
聞言,沐非塵臉色一片鐵青。
溫學爾哈哈大笑。
唐滿月狐疑的目光在幾人之間來回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