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路上的豪華夜店Lotus(蓮),三樓的頂級VIP保留包廂,今夜聚集了四個風格各異的男子。他們的面孔皆十分出色,仿佛在媒體前曝光過,但內斂的氣質卻又不若偶像明星。
他們四人散坐在沙發上,身上自然輻射出某種相似的特質,仿佛是來自名門特有的疏懶,但他們的眉目間,又有著慣于在商場廝殺的凌厲。
“今天聚會的召集人是誰?”發話者一身昂貴的手工西服,即使已經是凌晨時分,衣上的熨線仍舊筆挺,就如他的個性──一絲不茍。
“郎,是我。很抱歉占用你下班后和寶貝妻子的相處時間,不過把大家找來,是因為我有要事宣布!
其他兩人的視線也集中到召集人邢七洋身上。
“什么事,七洋?”
“是這樣的──本少爺要結婚了。”邢七洋咧開一口白牙,陽光笑容里滲入一絲森冷,嘲弄地舉高酒杯,“所以,你們可以開始恭喜我了!”
七洋宣布完,一口氣喝掉杯中的烈酒。
現場忽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中,莊嚴肅穆得有如告別式的現場。
所有人面面相覷著,直覺這樁喜事并不單純。
標準的享樂主義者、號稱臺北“玩咖”Top 1、把妹技巧No.1的雙冠王邢七洋居然要結婚?他是哪一根筋不對了?
和邢七洋從小一塊長大的江皓熙反射性的問:“怎么突然說要結婚?你弄出‘人命’了?”
不能怪江皓熙這么想,七洋雖是情場浪子,卻知道要防患于未然。
過去二十八年來,七洋所交往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性感美艷,也一個比一個玩得起、談婚姻色變,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只與興味相投的女人交往的原因──專心享樂,不談承諾──這是這個圈子的規則。
但是,倘若玩出“人命”,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七洋和不入流的“玩咖”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敢玩,也敢承擔后果,不來“打死不認帳”那一套。
七洋聽了,佯裝乏力地倒進沙發里,猛捶抱枕大叫,“拜托!皓熙,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奉子成婚那種遜爆的事怎么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他可是一向很小心,絕不在外頭落種的!
“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通有什么可以讓你這浪子定下心來,就此收山!苯┪蹙褪抡撌碌卣f。
“真不愧是好哥兒們,這么了解我,不過……”七洋用雙手在胸前擺了個大叉,苦中作樂地嚷著,“叭!答錯了!殘念~~”
始終沒開口的唐人堯蹙起一雙濃眉,問:“七洋,別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實就是──我是被我家太后逼婚的!逼哐笫掌鹜骠[的神色,苦笑道:“她想抱孫想瘋了,她說在今年七十大壽前再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就要找間養老院了此殘生,以后再也不必看見她了!
平日他怎么胡鬧,只要別太過分,邢家太后就不過問;太后不過問,七洋的爸媽就沒有意見。
但這回可不同!逼婚是由太后一手主導,連邢家二老的意愿都不能左右了,七洋當然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江皓熙搖頭,“真狠!
真不愧是一手帶大七洋的邢家老祖宗,完全掌握了七洋的弱點。
“對象呢?”郎世祺望向七洋。
“韓氏企業大千金,韓堇。待會兒她會過來向你們拜碼頭。”
“韓堇?”唐人堯好像有印象!笆遣皇菍懧糜挝膶W的那一個?”
七洋挑眉,“你知道?”她很有名嗎?
“雖然她只出版過四本書,但稱得上是暢銷排行榜的常客。”江皓熙一只大掌拍上七洋的肩,臉上寫滿同情,“祝福你了,兄弟!聽說寫作的女人都不太好搞!
“七洋,你家老祖宗怎么會挑上她?”郎世祺覺得納悶。
韓氏企業雖說在國內的電器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對邢家的海運事業沒有半點助益,在商言商,這樁婚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企業聯姻。
“聽說,是為了還人情。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曾受過一次韓氏的恩惠,現在韓氏企業遇上財務問題,我家老祖宗為了報答人家,很慷慨的把我送給別人當半子,免費替韓氏做牛做馬!逼哐笞猿暗男α诵Γ首鳛⒚摰穆柭柤,“算了,反正像我們這種世家大族,婚姻本來就是一種工具,這件事我從小就知道了,至少老祖宗沒選個無鹽女給我當老婆,光憑這一點就謝天謝地了!
江皓熙聽得不寒而栗,他覺得現在七洋的處境,活脫脫就是他未來的借鏡!
“七洋,如果你真不想娶姓韓的,你要不要找一個你覺得順眼的女人,趁婚前弄大她的肚子?”
唐人堯聽得皺起眉,低聲喝阻道:“皓熙,別惹事!”
七洋倒是笑了,“兄弟,你這主意很好,可是我家老祖宗年紀大了,動不動就犯高血壓、心臟病的,我惹她不起!”
江皓熙吐吐舌頭,也覺得自己的主意爛斃了。
“要是你和新婚妻子處不好,郎氏飯店隨時提供VIP套房讓你避難!崩墒漓鲗嵤虑笫堑恼f。
七洋漾出招牌陽光笑容,但說話時卻隱隱咬牙切齒,“郎,還真是謝謝你了!”
“好了好了,別只顧著同情七洋,新娘的境遇也沒有比較幸運!
江皓熙這句話立刻引來一票注意力。
“怎么說,皓熙?”郎世祺蹙眉問。
唐人堯會意,幫江皓熙補充說明,“因為她一嫁進門就有戴不完的綠帽!
大家不約而同的開始想象,七洋的所有紅粉知己在結婚典禮當天紛紛站起來反對七洋與韓堇結婚的畫面……
接著,大伙兒有志一同的在心里為這對新人默哀起來。
唔,看樣子,七洋的“第一次婚姻”應該不會持續太久。
“去你們的!”七洋簡直悶透了,被老祖宗“指婚”已經夠不幸,這群豬朋狗友還要加進來來唱衰他!澳銈兯隳拈T子的朋友?”
“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一種嗎?”江皓熙笑得最大聲。
可惡!
七洋“啪”的一聲,粗暴的按下喚人鍵,對著對講機泄憤,“喂,掌柜的,你在摸魚嗎?還不快送酒來!把你酒窖里私藏的佳釀給我拿上來,不然我就轟了它,讓你也沒得喝!”
七洋壞脾氣的說完,轉向死黨們,“下個月的今天,我已經在君悅預定好總統套房開我的單身派對,你們一個也不準跑,要陪我糜爛通宵!”
“放心吧!我們不但人到,紅包也不會讓你失望!碧迫藞驇ь^舉杯,“敬七洋!”
“敬他什么?”郎世祺問。
“敬他的婚姻至少維持三百六十五天!”唐人堯說完,江皓熙笑到不支倒地。
七洋氣死了,手上的酒杯立時砸了過去,“靠!你們可以再刻薄一點!”
江皓熙側身避開,杯子砸上身后的墻,依舊笑得沒有節制,“哈哈哈……”
“臭小子,你繼續笑!俗話說‘風水輪流轉’,等你哪天被設計進結婚禮堂就換我笑你!”七洋仍然一肚子氣。
江皓熙笑出了眼淚,“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家可沒有想抱孫想瘋了的長輩!
“江皓熙!你──”七洋正要沖過去把江皓熙踹扁,一個嬌柔的聲音卻在一團混亂的當口插了進來。
“抱歉,我來遲了!
笑聲慢慢停了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剛走進包廂的女子吸引住。
進來的女子有雙靈動的大眼,披散著一頭絹絲般的長發,奶白的膚色透著匆促趕來的紅暈,顯得格外可人。
她與夜店里打扮得艷光四射的妖冶美女迥然不同,她穿著綴著蕾絲的杏仁色公主袖襯衫,水玉材質的白點咖啡色及膝圓裙,腰間的寬皮帶將她的腰肢束得不盈一握,嬌柔的閨秀氣質被這身法式風格的打扮完美襯托出來,仿佛她是個誤將夜店當誠品的意外闖入者。
她是誰?所有人面面相覷。
“太慢了!”七洋突然一開口就吼人,“現在都幾點了你知不知道?!”
女子好脾氣的道歉,“對不起,我家的司機找不到這間夜店……”
“別找借口!不管怎樣,遲到總是事實吧?”
她點點頭,不再為自己辯解,“是,我很抱歉!
“七洋?”所有人愣住,他們從沒見過七洋對女人這么兇。
七洋聽而不聞,冷冷的提醒她,“你該道歉的對象不只是我吧?沒看見有多少人在等你?”
女子聽完,帶著柔順的微笑轉向眾人,雙手放在腿間,輕輕鞠躬。“各位,我遲到了,真的很抱歉。”
“不需要抱歉,我們也是剛剛才聽七洋說你要來,”看七洋的態度,江皓熙也知道眼前的女子必定是他奶奶“欽定”的新娘人選!澳憔褪琼n堇小姐吧?你好,我是江皓熙。”
“江先生,久仰了!常聽七洋提起你,很高興認識你。”韓堇微笑著,主動伸手和他輕握。
七洋在旁邊冷嗤一聲。
“常聽七洋提起你”?他們明明只見過三次面,這女人還真會裝熟!
唐人堯微蹙起眉,在七洋身邊低語,“你是怎么搞的?太失禮了吧?不替我們介紹一下嗎?”
“知道啦!”七洋不耐的應聲,接著一手一個,把唐人堯和郎世祺拉到韓堇面前!绊n堇,這是唐人堯,這是郎世祺;兄弟們,這位就是奶奶‘指派’給我的未婚妻,韓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