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心不爽,她跳起拉丁舞。
因為實在太不爽了,所以她跳得特別用力,頭甩得特別狂野,腰臀擺動得特別激情,極盡的伸展四肢,將滿腔的怒氣化為幾乎要將觀者與被觀者焚毀的情火。
原仍以像觀眾般的眼神凝睇她舞蹈動作的唐思旅眼神逐漸改變,在他的腦中終于有了繆思之神的靈感出現,白色絲線在他腦中瘋狂的蜿蜒,眼看著就要成形,于是他的眼神更為熾熱,專注地注視她每一個舞蹈動作,仿佛天地間的事物統統不見,只有剩下她一個。
唯一的一個!
她覺得熱,好熱好熱。
那不是因為過度舞動而產生的體熱,而是端凝著她的男人眼神熱度所引起的。
她完全可以感覺到他盯著她濕透飛舞的發、修長的指尖、細致的藕臂、彎曲的頸項、胸口高挺的渾 圓、纖腰與平坦小腹組合而成的誘人曲線,還有圓臀狂擺時,她幾乎聽到他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滑動……
她的心跳急促,她的臉頰在發熱,不悅的心情早已被燃盡,她更為熱情的舞動,想抓住他的視線,不準離開,一秒都不行!
上前來吧,與她共舞。
她的肢體發出瘋狂的邀約。
過來!快點過來!
握住她的手、鉗住她的腰,將小腹貼上她的,引領她、牽引她、擁抱她,最后狂妄的吞了她……
忽地,熱感消失了。
關穎玥詫異回頭,果然已不見坐在水槽上的男人。
瞬間,無力感侵襲,她蹲了下去。
她的臉好燙,燙得發脹,她環著自個兒的肩,察覺粉軀正顫抖著。
適才,她竟然渴望著那個男人。
她不解自己是怎么了。
她的確“曾經”崇拜過他,仰慕過他,最極致的時候更是像個瘋狂的粉絲一樣,想與他上一次床,將他的觸感深深印刻入身體里,成為這一生最最美好的回憶。
可夢想總是最美,美在你碰觸不著。
當她曉得他私底下的品行有多差勁時,夢想就像掉落地上的鏡子,乓啷一聲,粉碎得無法拼湊。
更因為她曾經對他抱有太多的幻想與不實的期待,在幻想破滅時,傷心失望更為徹底,徹底到甚至鄙視起他來。
但是,她還是有感覺的啊……
縱使明白他是個好淫逸的男人,她還是想被那雙健臂所擁,被他的強橫狠狠灌進柔嫩深處。
她不敢置信的嗚咽了聲,兩手掩住小臉,萬萬沒想到平日冷靜沉著的她,腦子里一心想往上爬的她,也有如瘋狂粉絲般的強烈執念。
關穎玥抓起地上的水管,打開水龍頭,冷涼的水自腦門往下灑,她仰起頭,冰鎮臉上的熱度,直到她的身子不再發熱,才將水關掉。
身子是不燙了,可是心還是跳得急。
該不會……該不會她如此輕易就被小雞說服,愿意跟他上床,其實是因為她早有一個夢等著他來圓?
抹掉臉上的水珠,喘了口大氣,她放棄浪費時間的胡思亂想,拾起衣服走入屋子,想看那個半途“棄”她而去的男人,干啥去了。
工作室有著微弱的燈光,纖腿篤定的踏入,唐思旅果然正專注的在紙上揮灑。
這次,他又會畫什么了?
她走近,同樣是線條凌亂的圖稿,圓珠子不規則的穿插其中,看起來極像是濕發亂舞的模樣,舞出一個項鏈的形狀。
她出神的看著,對于能看到“偶像”親繪的初稿,內心澎湃激動。
一顆透明的水珠,沿著她的發緩緩滴落,落在畫紙上,碎成花。
專心的男人抬首,一臉怒。
“滾開!”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吹風機嗡嗡的聲響就像關穎玥心中的狂怒,狠狠吹亂長發。
她已經想不出再多的形容詞罵他,他的陰晴不定、反覆無常,不按牌理出牌實在讓她完全沒有任何脈絡可循。
她真佩服小雞可以待在他身邊多年,那種主子,她只是跟他交手兩天,她就想拿菜刀直接將他劈成兩截。
好不容易穿干了頭發,身上穿的是今天換了第三次的衣服。
還好她在G開頭的成衣店多買了好幾套休閑服飾,否則剛剛被水弄得一身濕,哪有東西可換。
但再看看旁邊那濕答答的內衣……算了,她適才跳舞跳得好累,看看時間,離與拖吊車約定的時間尚有一小時,就先讓她休息一下吧。
拔下吹風機插頭,坐在大通鋪上的她頭靠著水泥墻,沒一會兒就沉沉睡著。
畫了十幾張圖稿,最后終于定稿的唐思旅伸了個懶腰走進臥室,看見睡著的關穎玥時有些納悶的蹙了眉頭,心想她睡在他房間干嘛?
正要叫醒她,水眸輕掩的平靜姿態不知怎地讓他不舍得破壞。
他坐到她身邊,就近看著她,心想,她一定是上天派來解救他的繆思,因為他已經整整一年想不出系列作品了,只有一點零星小作發表,根本無法撐起公司,他為此心焦煩悶,這一陣子更是干脆的泡在酒精里,想看看是否能因此醉到引發靈感,可全都徒勞無功,就只有在看見她時,他的腦袋在瞬間炸開,靈光迸現。
他清楚,他絕對不能放開她,不管她要什么,他都給,只是在臺灣設個柜,那有什么問題,一通電話就行了。
不過小雞警告他不能答應的太輕易,免得她得了便宜,就忙著當她的經理大人去,鎮日工作忙碌,哪來時間陪他激發靈感。
所以他的承諾至少得等到這次的系列作完成才行。
他低聲道:“你會得到你該得的!
他再狂妄再任性,該給的,一毛都不會少。
外頭餐廳傳來奇異的聲響,唐思旅納悶的走出去,看到來電震動的手機正在桌上抖抖抖。
他未有任何猶豫,擅自接了手機。
“小姐,我們是拖吊車,來拖你的車子了!
拖吊車?車子?
“等一下!
他走進房間,正想搖醒睡著的關穎玥,手才剛要碰上她的肩,沉靜平和的睡容讓他猶豫的收回。
“在哪?”他走出去問。
關穎玥醒來時,頸子像落枕似的僵硬無法動。
“噢……”她低聲哀號,靠手掌的推力將頭與墻分開,再費了好大的勁,忍著疼痛,才讓像被上了石膏的頸子扳正。
身子一動,就感覺有樣東西從她的大腿處掉落。
她納悶低頭,那是一只手臂,屬于一個“不可理喻”的男人的。
此刻他窩在床上睡得熟,人趴著,臉側著,右手彎壓入身子底下,左臂則是剛放在她大腿上的那一只。
老實說,這男人在睡著的時候,看起來還挺無害的,一點都想像不到他醒著時有多讓人抓狂。
她輕輕撥開覆蓋在額上的亂發,長型的眉眼露出,合起的睫毛濃密,她忍不住撥了撥自個兒的,心想,跟她有得比呢!
關穎玥伸了個懶腰,才想著不知現在幾點,心中忽然打了個突,驚跳起來。
她的……車子!
拖吊車公司怎么沒有打電話給她?
她慌張的沖出屋子,門口一輛鐵灰色的車子霍然止住她的沖勢,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偏頭打量,車牌號碼顯示這車的確是她的。
車身十分干凈,不見昨晚掉落田里的痕跡,好似昨天發生的一切是場夢。
該不會是唐思旅幫她將車子弄回來并洗干凈的吧?
她回身,意外看到身后站著唐思旅,臉臭得像剛吃了一斤大便似的。
“你很吵!彼暤驼Z。
她想起小雞說過他有下床氣,而且是很兇猛到六親不認的那種。
“我的車……”她指著外頭的車子,語氣柔和得似安撫,“是你幫我弄回來的嗎?”
“啊!
?啊是啥意?是對還是不對?
唐思旅手指著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