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愿意認祖歸宗,向父自足欣喜若狂,轉頭希冀的看著小兒于,「允懷,你一定有法于幫你大哥的,對吧?」
向允懷在父親的苦苦請求下終于回過神,恢復了平時的沉穩鎮定,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到解決的法子。
「曹縣令做過的缺德事不少,肯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弊端,只要一件件的挖出來,逼他認罪,他就無法為所欲為了。」
當然,他也考慮過現實面,曹縣令若追查到是他救了宋君瀾和辛柚羅,定不會放過他,因此他不能坐以待斃,得先出手將曹縣令的勢力和官位連根拔起才行。
宋君瀾沒想到他會想出先發制人這一招,還真有點欽佩他。
察覺到投來的視線,向允懷平靜的回望!改隳?想幫忙嗎?要是傷勢太重沒辦法幫忙,也不用勉強。」
他愣住,沒想過自己竟會有要和他通力合作的一天,一時很難適應。
「君瀾!」辛柚羅看他沉默不語,拉了拉他的袖袍。有過一次前車之鑒,她還真擔心他和向大哥會一言口不合的打起來。
雖然前嫌盡釋,但斗了多年,宋君瀾還是本能的想和向允懷分出高下。
他是絕不會輸給他的。
宋君瀾高傲的抬起下巴道:「我能做的事可多了,我可是你口中的狐君,有什么事難得倒我?」
曹縣令除了強娶民女、苛征稅收外,四年前還挪用朝廷提撥下來建造路橋的工程款享樂,導致路橋在偷工減料下承受不住水災的摧殘而斷裂,慘死三十多余人,當然,在有人頂罪下,他完全幸免于難。
于是,向允懷找上當時頂罪入獄的那人家屬,他的家人皆為兒子抱不平,指證歷歷兒子是受到曹縣令的脅迫才答應頂罪的。
但,捉到這把柄還不夠,必須還得找更強、更嚴重,連他的靠山都保不住的弊端,免得春風吹又生,幾年后曹縣令又再度作威作福。
這時候宋君瀾出馬了,他和阿智等人負責輪流盯著曹縣令的動向,費了一番工夫終于被他們捉到狐貍尾巴,曹縣令競和販賣私鹽的頭子勾結,牟取暴利。
販賣私鹽,逃避繳納沉重的鹽稅獲利可是重罪,若能上報,曹縣令這下想翻身都不可能了,因此,他們兄弟分工合作找起證據,也找上準備辭宮返鄉的鄧師爺。
宋君瀾對鄧師爺是心存感激的,要不是鄧師爺的幫忙,他和辛柚羅也無法順利脫困,所以他想救鄧師爺,讓鄧師爺逃過這樁私鹽案別受波及,當然,前提是鄧師爺必須要與他合作,幫忙找出曹縣令販賣私鹽的證據。
由于鄧師爺也不希望看到更多百姓受害,很快便答應和他合作,只是宋君瀾和向允懷也擔心他們找齊證據呈上去,可能會反被左相一派的人吃案,功虧一簣。
但也許是老天爺想幫他們一把,沒多久便傳出左相因錯判國事而惹皇上震怒的事,所有朝中忍耐左相囂張作風已久的臣子們紛紛趁機扯他后腿,將他過去做下的一件件不得見光的骯臟事全呈給皇上。
想當然耳,曹縣令與人勾結販賣私鹽一事爆出,自身難保的左相也保不了他,甚至還有人拿這件事來質詢左相是否有包庇,非得鬧到讓左相垮臺,再無翻身機會為止。
而在各方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刑部便派官兵至曹縣令的府邸押羈他,早一步接到探子通知的曹縣令正在收拾家當,顧不得妻子和幾名美妾都還在睡夢中就想連夜逃走。
他從金庫里拿出一迭迭銀票,心想得帶多一點才有辦法東山再起,可沒一會又頓了下,像想到什么似的搥胸。舅舅都失勢了,他要怎么東山再起?
可惡!他怎會那么倒霉的被揭發販賣私鹽的事,他的不幸都是從未君瀾和辛柚羅被救走后開始蛇。
聽他的屬下說,當時真是活見鬼了,他們兩人竟是被戴著狐君面具的人救走,但他壓根想不到那個假冒狐君的人是誰。
至于最初調查到他販賣私鹽的人,似乎是向允懷底下的人,他不明白,他跟向家無冤無仇,還曾經幫忙找過辛柚羅,為什么向允懷要捅他一刀?
而不只是向允懷扯他后腿,連鄧師爺也背叛了他,競在辭宮前一天挾帶他販賣私鹽的賬冊離開,就是那本冊子將他的罪行全數揭露,沒有起死回生的余地。
這些可恨的人,遲早有天他會找他們復仇的!
什么影子?處在盛怒中的曹縣令怱地瞄到左側有道影子閃過,登時雞皮疙瘩爬滿了手臂。他好像看到一道人影……還是鬼?
冷不防地,一張銀色狐貍面具臉孔從屋梁上倒吊突然乍現在他面前,嚇得他往后一退,手上的包袱咱地落了地。
「還記得我嗎?」來人躍下身站定,面具下抿緊的唇微掀,吐出冰冷的音調,令原本就微帶寒氣的夜更冷了幾分。
曹縣令瞪大眼,結巴了,「狐、狐君?!」這人定怎么進來的?不對,他怎能怕了這人?他深深吸了口氣,逞勇道:「宋君瀾,你竟敢自己送上門?來人啊,快進來捉人!」
但,萬籟俱寂的深夜里,除了他的嘶吼聲外,什么都沒聽到。
怎么回事?守在金庫外的人呢?曹縣令心里不禁發毛。
「他們都被我的人解決了!顾尉秊戨[隱扯起笑弧,透出邪惡的笑意。
解決?曹縣令心臟一跳!改、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得快點逃了,絕不能待在這地方受這人的威脅。
宋君瀾向前一跨,一腳踩上他腳邊那只繡著全線的華美包袱,被塞得飽滿的包袱頓時被重重踩扁,他見狀忍下住吞了口口水。
「怎么不說你做了什么?競狠心到想置我跟柚羅于死地?」冰冷的音調飄蕩在森冷的空氣中,那雙狐貍眼更加凌厲地鎖住他。
曹縣令心驚膽顫的往后退,砰的一聲背脊緊貼到柜子,沒有退路了!甘俏也粚Γ也桓伊恕
宋君瀾輕輕地微揚唇,語氣令人毛骨悚然地回道:「來不及了,有人不會放過你,大概再兩刻鐘,就會有官兵來捉你了!
他瞠大眼!改阍趺粗溃侩y不成你……」跟向允懷連手了?
有可能嗎?要不然他真的想不出向允懷捉他把柄的原因,只是宋君瀾劫定了辛柚羅,照理說向允懷應該很痛恨宋君瀾才對,這兩人怎么可能連手?等等,他好像漏掉什么……
他倒抽了口氣,倏地想起向允懷最近向辛家提親,對象卻是辛柚羅的堂姊,難不成……是這層關系讓兩人連手的?
宋君瀾看得出曹縣令在想什么,他一點都不想解釋。
「我會把字寫漂亮一點的!顾俣乳_口,語氣和緩許多,但曹縣令卻因為這句話臉色刷地慘白。
他不想再經歷被脫光光示眾的惡夢了!
「不!別這樣,官兵就要來了,狐君大爺你就放了我一馬吧……」他擠出討好的笑,心里可恨得牙癢癢,知道宋君瀾不可能放他走,他得自己想法子逃出金庫。
看到右邊矮桌上有只花瓶,他立刻沖上前雙手抱起花瓶,轉身朝宋君瀾砸去。
「咦?」動不了,怎么不能動了?
他狡詐的心思完全逃不過宋君瀾的利眸,動作更快的點下他的穴道,讓他扛著花瓶罰站。「你不是要我放你一馬嗎?你這又是在做什么?」
曹縣令腦門一麻,背脊冷汗直流?蓯!他競斗輸了他,官兵就要來了……
「我方才胡涂了,拜托你放了我--」
咻、咻!
他身上的衣服三兩下便被宋君瀾的劍砍成破布,只剩下一件遮身的褻褲。
接著宋君瀾取出隨身帶來的筆硯,悠閑的磨起墨來,在他肥膩的肚腹上寫下一行漂亮的字跡。
我要立志做好人。
曹縣令打死都不想被來捕拿的官兵看到他身上的這行字,連聲求饒,「狐君大爺,拜托你大人有大量的放過我……」
宋君瀾冷眼瞪他!搁]嘴!還是你希望我讓你有講不完的話?」
想到秦慕被丟在衙門前時自言自語說個不停的蠢樣,他嚇得立即閉上嘴。
嗤笑了聲,宋君瀾打量著這滿室的金銀財寶,其中有一格柜子里裝著的是一顆顆珠圓玉潤的珍珠,吸引住他的目光。
「一旦你被判刑,這些寶物都會被充公,不如送我,讓我幫你做點善事吧。」
只要你放過我,要多少都給你!曹縣令不敢出聲,用眼神乞求著表示。
但,宋君瀾就只拿了那幾顆珍珠,其它的都沒碰。
「來了……」他聽見靠近府邸的馬蹄聲,而后摘下了面具。這,是他最后一次當狐君了。
「拜托你放我走……」曹縣令也聽到聲音了,忍不住開口求情,眼淚還沒用的直流而出。販賣私鹽可是大罪,要是被官兵帶走,他不知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然而迎向他的,只有一張擱在地上的狐君面具,宋君瀾早縱身跳出窗戶,不見人影。
十日后,曹縣令被判終生監禁,得被送去邊疆的蠻荒之地銬上腳鏍做苦工一輩子,對他來說,這是比死還痛苦的罪刑,而其它涉案人也都被判監禁流放等輕重不一的刑罰,唯有鄧師爺成為這樁案件的秘密證人,協助取得曹縣令犯罪的證據,因此幸運的逃過一劫。
此時,曹縣令坐在囚車上,被積怨已深的百姓們猛扔石子,他緊閉雙目,似乎是早認了命,沒發怒更沒閃開石子,任人砸得流下一道道血跡。
宋君瀾和辛柚羅不忍看下去,默默從圍觀的人群中退出,他們不知道被關在囚車里的曹縣令有沒有悔不當初,但對于曾經幫助過他們的人,他們務必要親自拜訪一趟。
兩人搭著馬車來到一處簡陋破爛的宅院,這是小寶他家,這家人日子并不好過,所以他們特地帶謝禮來答謝救命之恩,想當然耳,淳樸的楊氏夫妻拒絕了,兩人費了不少唇舌才讓他們收下。
用過楊大叔招待的烤山羊肉后,他們來到后院,看到小寶的姊姊忙著晾衣服,小寶則和隔壁家的孩子在玩彈珠。
「小寶!」宋君瀾輕喚了他一聲。
「哥哥,你找我?」小寶興奮的朝他跑來。
宋君瀾揉了揉他的頭,遞給他一個小荷包!高@個給你!
「這是什么?」小寶掏出來看,一顆顆白玉圓潤的珠子好漂亮。
「彈珠!顾尉秊戨S口說。
小寶信以為真,開心得不得了!负闷恋膹椫。謝謝哥哥,我要拿去給小春他們看!
辛柚羅在小寶跑走后,斜睨起他,「那明明是珍珠吧?」
「我說彈珠就是彈珠!顾尉秊憟猿值。楊大叔夫妻決計不會收下這昂貴的珍珠,不如就送給小寶吧,也許日后對他們的家計會有什么幫助。
似乎猜出他的心思,她淡淡一笑,愈來愈覺得這男人外表剛冷,內心卻柔軟善良。
她的思緒飄遠,腦海浮現了最初自己坐在花轎里,被他臉上戴著的狐貍面具嚇得瞠目結舌、無法動彈的回憶。
如今一路走來,她很慶幸遇上他,被他劫走了自己的一顆芳心,因為如果不是他,終其一生她都不會懂什么是獨一無二、不可被取代的珍貴情感。
他是她的良人啊。
她衷心這么認為,也有預感和他成親后,她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看什么?」宋君瀾覷了她一眼。
「你會緊張嗎?」辛柚羅突然粲笑的問他。
「什么?」
「過幾天你就要上我家提親了,會緊張嗎?」
看出她是故意問的,他嘴硬的回道:「不會!
她不相信!蛤_人,你見到我爹都說不好話,提親時怎么會不緊張……」
宋君瀾想起兩天前去拜見她爹娘的事,胃又隱隱發疼著。
那天她娘待他很客氣,但她爹可不給他好臉色看,從頭到尾都板著臉,讓他尷尬得連話都說得有些結巴,后來還是在知道他跟向家的關系后,靠著他爹的幫襯,她爹才勉為其難的同意他的提親。
是的,她爹并不是認同他這個人,而是因為他是向家長子,才給他一個機會,所以他發誓要做得更好、再好一點,總有一天,一定要讓她爹打心底認同他。
「君瀾,你真的都不緊張嗎?」辛柚羅不放棄地追問,彷佛看見他這個大男人手忙腳亂是件有趣的事。
「完全不會!顾尉秊懛浅S袣馄堑姆裾J,打死他都不會說自己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