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空中傳來男子的聲音,「雅眠,原來你如此恨我。」
聞人龍?!
木蘭大吃一驚。他何時跟蹤來的?
錦靴邁入破廟,果然,來者正是聞人龍。
「你居然敢跟蹤我小師妹!」雅眠一雙眼睛幾乎冒出火,厲喝道。
「我沒有跟蹤她,我跟蹤的是你!孤勅她埧嘈,輕輕說。
「我?」雅眠駭然。
「我打探到你已經進京了,就住在豐泉客棧之中!
「你如此費心打探我的消息,難道是怕我妨礙你做郡馬的千秋好夢,想除掉我嗎?」雅眠不屑輕哼。
「我會那樣做嗎?」聞人龍慨然搖頭,「就連你的小師妹,我也一直是以禮相待。」
什么?!他原來早已經知道她與大師姊的關系了?怪不得他要設局捉拿她,卻又處處待她不薄。
累積在木蘭胸中的謎團,此刻總算化解開來。
「雅眠,你派小瑾到我府中做賊,其實也是想試探我吧?」聞人龍又道。
「我不明白你說什么!顾坪醮林兴囊,卻又不愿意承認。
「我從前見過小瑾一面,而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故意派小瑾來我府中,就是為了想知道,我會怎么對待小瑾。若明知她在做賊,仍對她禮遇有加,便表示——我對你的余情未了!顾蛔忠痪洌莱鲂䴔C所在。
真的嗎?木蘭看向大師姊。大師姊真的存有這樣的心思?
然而,她聽不到雅眠的問答,只見雅眠一時間淚水如泉涌,展開輕功,風一般奪門而去。
「你不去追?」木蘭斜睨聞人龍。
他默默搖頭,眉心涌出一抹神傷,良久才說:「沒用的,她現在恨我至極,做什么也沒有用!
木蘭沒有再多語,轉身離開破廟。
。
輕輕撥著琴弦,一顆心卻飄浮在半空中。
明天就是太后的生日了,如果他要動手竊寶,應該就在今晚。
本來那四件寶貝也是她的獵物,可是為了他,她寧可放手。
雖然有點對不起大師姊,可她知道,這四件東西對大師姊來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虛榮,但對于他——直覺告訴她,那對他很重要。
否則他堂堂王爺就不會下海做賊了。
「咦,女兒,今天怎么有空回家來?」喬丞相聽到琴聲,邁入花廳,發現好久不見的寶貝千金,大為驚喜。
「爹爹,你又出去喝酒了?」木蘭一看見父親那張通紅興奮的臉,就知道他做了什么。
「呵呵,跟幾位同僚難得聚聚,多喝了幾杯,別告訴你娘!」喬丞相叮囑。
「我以后會常常在家,爹爹你休想再出去花天酒地!鼓咎m瞪了父親一眼。
「常常在家?耶,這可稀奇了!」喬丞相笑道, 「到底在外面碰到了什么麻煩,讓咱們大小姐變乖了?」
「沒碰到什么麻煩,就是覺得侍在家里比較好。」
她從前一直不明白楚皓明為何要住到承安侯府,現在她終于懂了,他是來偷竊的。
今晚之后,東西到手,他就會離開了。
他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相處了——他,假扮仆婦;她,假扮丫頭。同一屋檐下,相互試探,朝夕相處。
那其實是一段很有樂趣的日子,可惜,今夜就要結束了。
如果想再接近他,得換一種方式才行。
她默默打算下一步計畫。
「爹爹,這些年女兒在外奔波,沒時間陪你跟娘,現在女兒回來了,決定長住京城,不再讓你們牽掛了。」木蘭思忖著開口。
「哦?這么孝順?」喬丞相狐疑地盯著她。
「親戚朋友那邊,女兒以后也會常去走動,免得外人說我高傲冷漠。」
「親戚朋友?」他半瞇著眼,打量女兒,「指誰?」
「比如跟咱們關系親密的那些達宮顯貴,還有宮里的人……」
「哈哈哈……」喬丞相不由得大笑,「原來如此,你對遂王仍舊沒有死心,對嗎?」這才是重點。
「明日是太后的生日,女兒想進宮拜見太后!
「見太后?怕是想見太后身邊的人吧?」
「爹爹明白就好,何必說破?」木蘭羞紅了臉。
「我說呢,你怎么會忽然答應退婚?你從小就中意遂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原來,你這鬼靈精另有打算!
「女兒與他畢竟分離了七年之久,若是真要嫁給他,首先還得了解他的心思才行!菇涍^這段日子的接觸,至少她可以肯定——他仍有愛上她的可能。
喬丞相忽然斂起笑容,長嘆一口氣,鄭重道:「女兒,你放心!
「放心?」爹爹怎么忽然說了這么一句奇怪的話?
「你喜歡的東西,無論如何,爹爹都會給你的! 喬丞相意味深長地回答。
什么?爹爹的意思是,他會實現她嫁給皓明的心愿嗎?
一向溫和笑著,看似膽小怕事、遠離是非的爹爹,會當上丞相,只因為太后看中了他的膽小。
原來,這一切只是偽裝,世上所有的人都被爹爹騙了。
木蘭不由得莞爾。
她的血液里,果然流著與爹爹相同的因子,都是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人。
「爹爹,你是否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話?」
「如果有一種武功能像彈琴那樣優雅,能在美妙的一瞬間殺人于無形,那就好了——你是否聽過周圍有誰說過類似的話?」
爹爹交游廣闊,如果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便可以知道楚皓明那個所謂的心上人到底是誰了。
「像彈琴—樣優雅的武功?」喬丞相思索片刻,再次大笑,「沒錯,這話我曾經聽過!
「是誰說的?」難道她真有一個情敵?
「女兒,那人就是你自己啊!箚特┫嘈Φ馈
「我自己?!」青天霹靂,她不禁大駭。
「對啊,你小時候說過類似的話,怎么,你忘了?」
「我說的……」木蘭整個人都呆了,「我幾時說過?」
「有一次遂王與他皇兄,也就是當今皇上,在御花園里練劍,你在一旁觀看,取笑說遂王用劍的姿勢難看。你當時就說,如果世上有一種武功,像彈琴一樣優雅就好了。遂王當時還很不服氣,跟你吵了一架。呵呵,那時候你年紀小,所以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我說的?我說的?真是我說的……」她喃喃地叨念著這句話,腦中因為太過興奮而一片迷茫。
如果這話真的出自她之口,那么他愛慕的人,就是她自己?
天啊,尋尋覓覓,原來情敵竟是自己。
萬萬沒有想到,兒時的一句玩笑話,居然被他當真,這一刻,她終于知道,他對自己用情之深。
既然他愛她,那他為什么執意要退婚?難道他有什么難言之隱?
今夜,他要去冒險,做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而她卻只能在百米之外,默默祈禱他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