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彼_羅朝他伸手討東西,儼然一副惡霸的模樣。
朱暖墨先是呆了一陣,突然想到她可能是指多給他們的銀兩時,連忙掏出掛在脖子上的紅色小錦囊交給她。
“這是剩下的錢,我娘說姑娘你多給了。”
“誰跟你要錢了?”水綺羅一臉不耐,指著他背上的行囊,“我是說那個包袱給我。”
聞言,朱暖墨很是不解地問:“姑娘需要什么嗎?”
他這個包袱里全是為了露宿野外所準備的東西,現在拿出來未免太早了。
“咳、咳……她是要替你背。”看出她的心思,向晚先是咳了幾聲,才忍不住輕笑。
就說她是個心軟的女人。
要你雞婆!水綺羅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向晚不痛不癢地聳聳肩,在她硬是接下朱暖墨的包袱時,也拿走了朱寒釉背上的。
“這、這……可是……”兄妹倆更加不知所措。
在他們認識的人里,人人嘲笑他們窮,嘲笑他們沒爹,嘲笑他們的娘終年抱病躺在床上,從來沒有人對他們好過。
“或許你們不知道,這位姑娘可是堂堂的艷府水四當家,要她拿包袱爬山這種粗活,可不是輕易可以見到的,你們該抱著百年難得一見的幸災樂禍,將包袱快快扔給她,輕松的帶路!毕蛲砜钙鸢ぃ娠L一吹就會倒的單薄身形卻令人懷疑他究竟拿不拿得動。
朱家兄妹聽見向晚的話非但沒有放輕松,反而急著想拿回包袱。
“還是讓我和寒釉來背吧!”雖然他們沒聽過艷府水四當家的名號,但肯定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我說我來背!蓖瑯拥脑捯f幾次?
“別看我們還小,更重的木材我們都背過!敝炫允遣环判模菪s布滿傷痕的手怎么也不愿放開包袱,一旁的朱寒釉亦然。
“用不著!彼_羅將包袱在胸前打了個結,表明不再多說心意已決!翱熳甙桑得趕在日落之前到達山泉!
兄妹倆一臉彷徨地朝向晚看去。
“出錢的水四當家都說出發了,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向晚邊說邊咳。
原本已經朝前頭走了一小段的水綺羅聽見他的咳嗽聲,又折了回來,隨手往腰間一探,抓了一只小壺遞到他面前。
“拿去!
“跟著你果然不會少這一味。”向晚朝她曖昧不明的笑了笑,打開壺蓋對口飲下……
才入口還沒入喉,苦口的味道系數被吐了出來。
“這是什么?!”向晚抹著臉上濺到的殘汁,仿佛看到鬼一般驚愕的瞅著手中的小壺,“這不是酒!”
“有人說那是酒嗎?”早就邁開步往前走的水綺羅遠遠拋來一句。
皺起眉,他冷著聲一字一字吐出:“我要酒。”
“沒有!
神情一沉,向晚追上她的步伐。
“不可能。”打認識她開始,他就知道她嗜酒到隨身帶著酒瓶,她身上若無酒,天就要下紅雨了!
“不信?”她沒有停下步伐,隨手又扔了一只小壺給他。
向晚不信邪,拔開壺蓋又喝了一口。
“噗!”苦味在口中久久不散,這次他喝出這葫蘆里裝的是什么了,“你買了藥!”
“還不止一壺呢!”水綺羅回過頭,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拍拍腰間幾只隨著她步伐搖晃的小壺。
“你竟然買了藥!”該不會出發前她去張羅的就是這些藥吧?
“如果你不想喝的話,也行!彼∏傻募珙^抖了兩下,但接下來說的話才教人氣得半死,“茶你也不能喝,為了帶這些藥,別說酒沒有,我身上可是半壺水都沒有。”
“你連水都沒帶!”這女人是存心想“害死”他不成?
“多帶無益!狈凑@兩個小鬼準備得很齊全。
“你沒事干嘛去買藥?”向晚氣得火冒三丈,好像她買的不是救命仙丹,是害死人的毒藥。
“我是沒事,但你看起來不像!彼_羅說得輕松,沒說出口的是為了趕出發的時辰,她還在大夫那兒催促他們煎藥,并要來特制的小壺,能夠延長保持藥湯溫熱,隨時能入口。
她就是不懂這個死了一半的家伙為何不愿意看大夫?每次聽他說自己無藥可醫,就快死了……難道他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的意思嗎?
如今她不過是抓了幾貼補氣養身的藥方,他便氣個半死,又不是喂他吃毒藥。
“要你多事!”向晚啐了一口,將兩只小壺塞回她手中,滿臉嫌惡。
他的話,饒是脾氣再好的圣人也會被激怒,更何況是同他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水綺羅。
“是啊,我是多事,”她不怒反笑,額頭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您向大師要死要活又與小女子何干呢?這些藥我自己喝!”
“既然你知道何必多事去買?都說我不吃藥了!”同樣在氣頭上,向晚說的話也很難聽。
“你只說過不看大夫!”水綺羅鉆起他話里的漏洞。
“那跟不吃藥有什么差別?”
“你沒說我怎么會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別多管閑事!”
眼見兩人的爭吵越演越烈,朱暖墨和朱寒釉一邊拉一個,深怕他們等會兒大打出手。
“姑娘,您就別同大哥哥一般見識了,息怒、息怒!敝旌跃局_羅的衣袖,軟綿綿的童音透著些許敬畏,深怕自己一個說得不對,反而惹得水綺羅更加生氣。
“大哥哥,你這么說未免太不近情理,人家姑娘也是好心去替你買藥……”朱暖墨面對較平易近人的向晚,說話的語氣顯然接近責備。
“我又沒要她多事!”向晚不給好臉色,低斥道。
被拉著的水綺羅本來聽見朱暖墨的話,還等著向晚良心發現主動低頭道歉,沒想到他仍堅持己見不讓步,一股怒火立刻充滿她整個身體,要是不狠狠發泄出來,悶著便是氣死自己!
“那還真是抱歉!”水綺羅面對拉著自己的朱寒釉,漾出一抹艷麗卻火氣十足的笑,咬牙切齒道:“別讓這種不領情的人給耽誤了時辰,快帶路。”
“知道抱歉就別再有下一次。”朱暖墨還沒說話,向晚又扔了一句不中聽的話。
啪!
剎那間,水綺羅仿佛聽見自己理智斷掉的聲音。
“你以為我喜歡多事?要不是你臉色難看,動不動就咳得快要死了,本姑娘何須趕在出發前去替你買藥?我不稀罕你的道謝,但也沒想過會換來一頓辱罵,真是自找罪受!”她怒不可遏的吐出一大串咒罵,簡直想拿鉆子鉆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頭是裝了什么。
人家說好心沒好報,今天她總算是親身體驗到了。
而被當做不會回嘴的死人海削一頓的向晚突然默不作聲,凝視著水綺羅倔強的目光,看見了里頭深埋的委屈。
她……受傷了嗎?因為他的話?
雖然她試圖掩藏被他所說的話刺傷的傷痕,但他還是看出來了。
難得的,向晚先別開了眼,不吭一聲,默默的踏上山徑。
水綺羅則是氣得直跺腳。
朱暖墨和朱寒釉互看了一眼,有了共識。
看來他們還是不要插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