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威尼斯。
迎接面具節嘉年華到來,人行道、街道及運河上,到處是戴著各式面具,穿著十八世紀宮廷服飾,爭奇斗艷的人們。
而各式各樣的面具舞會更在私人寓所、熱鬧的圣馬可廣場、小酒館等地舉辦,運河上還有裝飾華麗的船只游行,場面十分浩大,且愈到夜晚舞會更加瘋狂,整座水都恍若不夜城……
齊蕓蕓來此已兩天,她獨自游走在威尼斯城里,恣情的吃喝玩樂,狩獵落單男子一起共舞,完全陶醉在異國風情神秘冶艷的氣氛中,簡直是快樂得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跟三十個男人握到手,呵呵~~她很有信心打敗讓她發癢的怪物。
這一夜,她仍只身離開下榻的圣哲旅館,帶著錢包和前一日租借的面具和禮服,前往圣馬可廣場附近一家專門出租服裝和面具的店家歸還。
她改租了一張鑲有銀色亮片、紫色羽毛的貓眼面具,戴起來舒適美觀,可以遮住她因快樂而閃亮的美麗眼睛,又不會像全罩式面具會悶存熱氣。除此之外,她又挑了一襲水藍色十八世紀高領的浪漫蕾絲仕女服。
付了租金,換裝完畢,她把錢包塞在腰間的織帶里,立刻奔往廣場前的舞會,想從一副副精致的面具中“逮”到落單的帥哥,跟他愉快的共舞……
望著望著,眼前就有一個高瘦的男子,他戴著魔術師高帽,身穿燕尾服,臉上是全罩式的白底大嘴小丑面具,看上去很富娛樂效果。
就他了!
她主動走向他,用英語向他邀舞,他聽懂了,很樂意的執起她的手跟她跳舞。
Yes!她開心得很,快樂地隨著音樂節奏翩然起舞,不管面具底下的男子真實面目為何,她只管握住他的手,隨意的跳一下,意思意思,很快她就得再找下一個目標,畢竟她意在握手,才不在乎跳舞。
她的長禮服飛揚,烏黑飄逸的長發曼妙甩動,貓眼面具下活靈靈的眸子還伺機找尋四下可還有落單的男子?
冷不防的,小丑男竟把她摟近了,毛毛手伸向她的腰間……她猛然回眸,大驚失色的一把推開他。“喂!照子放亮點,本小姐是來收集男人的手,不是來讓人吃豆腐的!彼b牙咧嘴,恰北北的裝狠,用英語罵完掉頭就走,擠在人群中,她認為自己相當安全,諒他也不敢再來招惹她。
走著走著,她下意識的摸摸腰間放錢包的位置,扁扁的……驚愕的低頭瞧,再摸摸,它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是剛剛那個小丑,他是扒手!
可惡,可惡!為了安全起見,她的現金和信用卡向來都隨身攜帶,沒放在旅館,這下怎么得了?
她急得冒汗往回走,拚命想在人山人海中找到那個戴白色小丑面具的男子,可她個子在king size的洋人堆里算是嬌小,她得伸長脖子加跳腳才能看得高、看得遠……
“嘿!”那家伙居然在不遠處高舉著她的錢包,像在向她挑釁。
“你好膽給我站著別跑!”她生氣的撥開人群,跑向那個小丑男。
他見她愈漸接近,竟然跑給她追,揚著她的錢包,穿梭在人群中;她緊追著,瞪著他那張可恨的面具,急得冒汗,腰上的疹子也“遇熱”開始作亂,她隨手搔抓,它更是癢得兇,不想去理它,它愈來愈張狂,癢得她渾身起疙瘩。
心神不寧中,她抬眼看見滿天星子中,沒有月亮……心頓了一頓,這才知今天是陰歷初一。
天啊!她又忘了這個受詛咒的日子,“它”是注定會在今天發作的,都怪她玩得樂不思蜀,才會掉以輕心,沒把這可怕的日子放在心上。
這下她丟了錢,疹子又讓她痛苦得想一頭去撞墻,想喊救命,但在這尋歡作樂之地,有誰會有空救她?
“嘿!”那小丑看她放慢腳步,再度揚著她的錢包,像在催她怎還不快追過來?
“本小姐跟你拚了。”齊蕓蕓咬咬牙,沒追回錢包她誓不罷休。
她拚命忍著發癢的不適感,加緊腳步邊抓疹子邊追賊,可那小丑男像在捉弄她,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讓她追,她停下來喘口氣,他也停下腳步,她快跑,他也跑……
“可惡!”她被激得快怒發沖冠,再追……
他也拔腿就跑,揚著錢包跑出廣場,過了小橋,進到一條緊臨河道的小巷里,河道上有小船行駛……
他賊頭賊腦,見她跑近了,快速飛奔上最近的小橋,跑到河道的另一邊,長腿一蹬,跳進一條停泊的小船,坐上船,命船夫開船,回頭還舉高晃動她的錢包,像在炫耀那是他的戰利品。
齊蕓蕓整個人呆了,想沖上橋也攔截一條小船追上去,卻身無分文,只有呆立在那兒干瞪眼的分兒,內心已到山窮水盡的絕境,沒錢她根本無法再在這里混下去,怎辦?
她疲憊又難受,一手抓癢,一手揮去額上的汗,忍著滿眼的淚,萬念俱灰的望著那艘賊船愈行愈遠,再也不抱一絲希望,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此時的她,那就是——好背!
不遠處,有艘滿載男男女女的私人船只反方向駛來,正和賊船擦身而過之時,私人船只上有個身形高大偉岸的男子,一把奪下了小丑男高高拿在手上的錢包,獨留小丑男在船上暴跳……
她看見了,不禁嗚咽,唯一的念頭是,這里扒手真多。
“噢!還我錢包來啦!”她恨恨的哭了。
但下一刻神奇的事發生了,那奪下她錢包的男子所搭的船竟朝她駛來,停在她面前……
“這是你的錢包嗎?”他用義大利話問她;一群坐在船上,身著十八世紀高貴華麗服飾,臉戴艷麗面具的男男女女也全向她看來。
齊蕓蕓聽不懂他在說啥,只看清了他臉上戴著的金色法老王面具,身上是質料頂級的皮夾克,帥氣的黑馬褲和黑長靴包裹著他的長腿,她一點也猜不出面具下的人真實的模樣。
“聽不懂義大利話嗎?”他改用英語問她,立起身,且摘下法老王面具……
齊蕓蕓霎時忘了腰間的隱疾,心底的沮喪也瞬間冰封,被眼前這張具有東方魅力和拉丁狂野氣息的神俊臉孔給攝住了魂。
他好高,渾身散發著貴族般的氣質,他有一頭濃密黑發,黑眸神秘深幽,濃濃的眉微揚,寬唇似笑非笑,鼻梁高挺,完美得像是上帝特別的杰作。
“是……啊……”她用英語回答,可不知自己是跑得太喘了,還是見到錢包太興奮,說話突然大舌頭。
“你打哪來?”那男子笑了,唇牽動之時像富有神奇的張力,看上去更加俊美無儔。
“臺灣!彼诟缮嘣锏,好想自己別這么狼狽。
“哦!”他點頭,改用十分流利的國語問她:“我剛剛是問你,這錢包可是你的?”
齊蕓蕓震撼著,他會說中文?“是。∧阍趺粗朗俏业?”
“因為你在哭。”
有嗎?她戴著貓眼面具他也看得出來?摸摸沒被貓眼面具遮住的臉頰,上頭是有淚水,太丟臉了。
“拿去吧!小心點,你沒有同伴嗎?”他把錢包遞上。
齊蕓蕓彎下腰,接下了,心底是萬般感謝!拔乙粋人來……你怎會說中文?”
她注視他,在眼波交會之際,不小心被他那雙神秘的黑眸電了一下,立直身子,臉一陣陣的紅了……
“我的高曾祖父是中國的香料商人,家族很早就客居威尼斯經營貿易,現在的家族貿易公司由我主導!
齊蕓蕓眼眉飛揚,心生向往,據她所知威尼斯早年是通往中國的重要門戶,許多神奇的香料、絲綢、瓷器,都從這個海港流入,富商們又把東方的物資散播到歐洲……
“那怎么稱呼你?”她很感興趣的問人家,懷疑自己企圖要跟人家“握手”,要不然她應該走人,怎還站在這里扯個不停?
“你可以叫我黑伯爵,在威尼斯沒有人不認識我!
“這是你的花名?小名?還是藝名?”她機車的問,擺明了想知道人家的真實姓名。
“鷹斯洛,我的中文姓名!彼麏Z魂攝魄的眼中有抹淡然的笑。
齊蕓蕓瞅著他,心已經著了他的魔,他身上散發著誘人的色彩……迷惑了她。
“有空嗎?要不要一起來參加我的私人舞會?”鷹斯洛問她。
若是要當他的舞伴,那當然是有空、有空嘍!她的內心已經點頭了,表面總得有些矜持……“我可以嗎?”
“人多熱鬧,瞧,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們剛用完餐,要回宅第狂歡!
齊蕓蕓看了他的友人一眼,那群人從頭到尾也都瞧著她,而她突然像被她二姊附身了,想了快一分鐘,才吞吞吐吐的說:“萬一……我不知道……回旅館的路……怎么辦?”
“我負責送你回去。”
“服務”還不差哩!而且也不只有她一個人參加,船上有這么多人,這個黑伯爵還是替她搶回錢包的恩人,她若不答應,也太不近人情了。
“好吧!”她答應了。
鷹斯洛伸出戴著黑手套的大手,她心怦然的走下石階,朝他走去,握上他的手,他邀她在他對面無人的空位上坐下。
她坐定了,直望著人家瞧,心想這算不算艷遇?
會不會有什么特別的事發生?
今晚真是她意想不到的一個夜晚啊!
鷹斯洛也坐了下來,戴回面具,俊逸的笑容隨即隱沒在面具下,再沒有人看得見他的任何表情,也沒人猜得出,此時他心底想些什么?
他究竟是善良的小綿羊?
還是一匹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