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愛吃這兒的點心嗎?我特意繞過去帶了些回來!
他取出自己帶回來的點心放在桌上,那是茴香樓的精致小點,都是些她素來喜愛的口味。
“謝謝你!蓖痼揲_心地取了個小點放進嘴里,酥軟的點心輕咬幾下,很快就在嘴里化開了。
“你也嘗一個!蓖痼抻帜闷鹨粋點心要給他。
但江書硯伸手要拿取時,她卻又頑皮地把手縮回去,讓他撲了個空。
“怎么,你不是真心要請我吃啊?”江書硯被逗弄,無奈地笑著搖頭。
“當然是真心的,但不是那樣的!
“不是那樣?”
“是這樣——”宛筠輕含住點心,踏起腳尖吻住他的唇,把點心送入他口中。
“唔……”
江書硯又臉紅了。
還有另一件事讓他羞于啟齒的,就是她變得熱情又大膽,夜里的新婚生活好像是此時才真正開始。
“不行……”感覺她正把他壓向鋪上,他發出微弱的抗議聲。“你身子……還沒完全好……”
“已經好多了。我說過,一見到你就好了!
宛筠對著他的耳畔低聲輕喃。江書硯臉色更紅,心跳得更快,見她暗自偷笑,頓時又窘又惱。
“你這頑皮丫頭,看我怎么整你!”
“啊——”
溫和的大貓瞬時化身成為大老虎,饒是宛筠也不由得尖叫逃竄。
江書硯兩個大步便上前捉住她,牢牢攫住她的唇,將她的尖叫聲,化為無聲的呻吟……
午后開始,天空開始烏云密布,有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
江書硯正由朝中趕回家里,想在大雨落下前回到家中。
只可惜到了途中便下起傾盆大雨,雖然人在轎內并沒淋著雨,但一到家中下轎時,還是不免把衣服給打濕了。
“姑爺,您擦擦身子!
替他打傘的貼身小廝收起傘,隨即遞來千布巾讓他擦拭。
“嗯!苯瓡幗舆^布巾,一邊擦拭身上被雨打濕之處,一邊望著門外的大雨喃喃自語。
“這雨下得可真大!”
“是啊。奇怪,今兒個府里怎么這么安靜?管事他們上哪去了?”小廝左右張望地嘀咕著。
讓小廝這么一說,江書硯也察覺今天府里格外安靜,好像所有人都不見了。
正懷疑時,就瞧見管事滿臉焦急地從內院疾步來到前廳。
見到姑爺就在廳里,管事差點沒進出淚來。
“啊,姑爺!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正想派人去通知您,夫人她——”
“宛筠怎么了?”江書硯不以為意,心想八成又是她頑皮,做了什么搗蛋的事。
“夫人她——她不好了!”
江書硯本來還不以為意,聽到他說宛筠不好了,這才急忙扔開布巾,正色質問道:“你方才說宛筠不好了,怎么個不好法?”
“姑爺,夫人她……夫人她……”管事幾次張嘴,就是說不完整,江書硯心急也沒心思聽他說,直接推開他往院落里沖去。
還沒到院落內,就只見門前的廊下擠了一大堆丫鬃、長工,每人都臉色驚惶地交頭接耳討論者。
“怎么回事?”他快步上前,面色嚴厲地大聲逼問。
“姑爺!”見他回來,大家七嘴八舌地稟報。
“夫人——夫人小產了!”
“你……你們說什么?!”
江書硯愣了會兒,接著臉色發白!巴痼蕖痼抻性辛?但是孩子……卻沒了?”
他還來不及高興宛筠有身孕的事,得知的就是孩子流掉的惡耗。
怎么會這樣?宛筠……宛筠有孕又小產了……“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說!”他揪住一旁長工的手臂,厲聲質問。
“姑爺!您先放開我,您揪得我好疼!”
長工哭喪著臉求饒。
“江大哥,你別這樣,先放開他吧!”云雪眉也在場,連忙上前拉住江書硯的手,要他冷靜下來。
江書硯眼神紊亂地瞧了她一眼,這才失魂落魄地緩緩松開手。
“怎么會這樣呢?”想到宛筠及失去的孩子,他忍不住悲痛地合眸大吼。
“今天中午大嫂人還好好的,大伙兒還一塊兒吃了午膳,接著她說要回房小睡一會,不久就聽到紋珠慌忙來稟報,說大嫂出事了。大家急忙趕來,看到大嫂身上全沾滿血地癱倒在地,大伙兒急忙叫來大夫,才知道她是小產了!
“既然原本好好的,那為什么會小產?!”
他憤怒地嘶吼著。
“這我也不清楚,可能得等大夫出來之后才能……啊,大夫出來了!
江書硯見著大夫,立即沖過去拉住大夫逼問:
“我夫人怎么樣了?”
“狀元爺,夫人目前還算穩定,但是孩子……沒保住!贝蠓蛑刂貒@了口氣。
“為什么會這樣?!她人好好的,為什么會小產呢?”江書硯急切追問。
“根據我的推測,夫人應是服食了會導致小產的藥材!贝蠓蛘f道。
“什么?”江書硯愣了愣,立即嚴厲地否認:“不可能!宛筠不是會亂喝藥的人,一定是有其它原因——”
“不是的,狀元爺。老夫行醫數十年,瞧過的孕婦、產婦多不勝數,一般的小產,是因為胎兒先天耗弱所以難保,通常只要小量出血,胎兒便自然墜下,但夫人的例子完全不同。夫人出血量極大,胎兒幾乎是跟血一塊兒沖出來的,這種情形通常是服藥的人才會有的癥狀,尋常小產之婦女,是不會這樣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為什么要喝那樣的藥!”江書硯怔愣許久,難以接受地喃喃自語。
“這有什么好懷疑的呢?依我看哪,一定是她不想要孩子,所以故意服藥流掉的。”姚守青口無遮攔地大聲批評。“她以前不是說過,她不要生孩子嗎?會服藥流掉孩子,有哈好奇怪的?”
“表姐!”云雪眉急忙阻止道:“江大哥人在這兒,你別亂說。”
她轉頭對仍處在震驚之中的江書硯說:“江大哥,你先別亂想,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大嫂再說吧!”
“對!我要去看宛筠——”
江書硯這才清醒過來,慌忙地快步沖入房中。
房里只剩紋珠一個人照顧宛筠,她一見著江書硯就哭了起來。
“姑爺!嗚嗚……格格……格格小產了……孩子、孩子也沒了!”
紋珠抓起袖子猛擦眼淚。
“我要看看宛筠!”
江書硯急忙步向床邊,瞧見她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心口好像被利箭穿透心臟般,再想到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股悲慟的感受便更深了。
“宛筠!”江書硯眼眶一紅,聲音也哽咽了。
云雪眉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柔聲安慰著。“江大哥,你別難過,大嫂會沒事的!
夫人應是服食了會導致小產的藥材……江書硯一把抓起藥單,轉身往外沖去。
“桃仁、紅花、冬葵子、木通、商陸,這些都是會迫血下溢、促胎外出、使氣行逆亂,無力固胎。吃了這些東西,當然會小產!”
大夫邊看著江書硯拿來的藥單邊搖頭。
“會不會是宛筠誤服……”
“這些藥看似普通,但對產婦來說卻極有可能是要命的毒藥,況且是好幾味同時服用,若不是一心想流掉胎兒之人,豈會服食這么多會小產的藥物?”大夫再度嘆息。
“不可能!宛筠不可能這么做——”
這有什么好懷疑的?依我看哪,是她不想要孩子,所以故意服藥流掉的。
這時姚守青說過的話,突然從他腦中進了出來。
是嗎?她是存心的嗎?因為她不想要他的孩子……不!他猛力搖頭,不愿繼續想下去。
她不會這么做的!他相信她!他相信她……然而即使不斷命令自己,懷疑還是像生了根的植物,不斷在他心里滋長。
“這些東西,吃了會要命?”他問大夫。
“如果藥量不對,任何一樣都有可能對孕妊之婦造成極大的傷害,更何況是這么多味藥一起吃?”大夫想到還是忍不住搖頭。
“一般只要吃一味就足以流胎?”
“是的。”大夫點點頭。
江書硯面色凝重地沉思起來。
是嗎?
果然是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