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流逝而去,黎明靜靜來到。
陽光透過薄紗似的床帷灑落,親吻在蘇玲玲閉著的雙眼上,她輕輕的動了動睫毛,緩緩睜開眼,先是有些困惑,隨著時間流逝,神智才一點點清明,憶起昨夜的所有事而羞得將臉埋入雙掌中,久久不愿抬起臉面對眼前的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笑傳來,接著一雙大手從身后攬上她的腰,「早啊,娘子大人!
她頓時身子一僵,不敢回頭,更不敢應聲。
龍驥云笑得益發歡暢,半坐起身,將她摟入懷中,頭枕在她頸窩處磨蹭,「你我已是夫妻,你這般羞赧拘束可不太好!
蘇玲玲心中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回頭看看?她好想知道成了自己丈夫的男人到底長什么樣——
結果沒等她做出決定,龍驥云就探頭過來看她。
昨晚醉得厲害,只顧著享受肌膚之親,都沒能仔細留意她的眼,今天一看,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么。
她的眼像碎了一地的星星落在湖面上,那樣明亮耀眼,這樣一雙精神十足、靈氣充沛的眼眸,讓她平凡的相貌頓時如畫龍點睛一般神采奕奕起來,就像看到一股歡快奔騰的山溪般讓人心情愉悅放松,而現在這雙眼正呆呆地看著他,眸中清楚映出他俊逸出塵的臉。
看著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蘇玲玲沒經過大腦的話就這么進了出來,「你真的是個男人?」
下一瞬,她就被人狠狠推倒在錦褥上,那雙深邃迷人的眸子惡狠狠地瞪著她,鼻翼之間呼出的氣息粗重而混濁,「需要本王再向你印證一下性別嗎?」
她好像干了件蠢事……「不,不用了王爺!顾F在腰酸背痛,得休息個三五天才行。
「我想還是加深你的認知比較好,免得你將信將疑。」
就這樣,打著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們在晨曦中,重溫了火熱狂烈的洞房之愛。
最后,被折騰到連手指都懶得動彈的蘇玲玲,半閉著眼眸,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經過一番激烈運動之后,那張謫仙人似的臉看起來生氣勃勃,白皙的皮膚上泛著桃花般的色澤,讓她看著忍不住直吞口水。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成了她的丈夫,她想都沒敢想過。
「我不是個男人?」龍驥云眼睛危險的半瞇。
「我錯了可以嗎?千萬別再來了!钩捎H第二天就連床都下不了,她再沒常識也知道這不是件光彩的事。
被她這句話取悅,他這才露出一抹迷人的淺笑,低頭吻了她一下,「今天饒了你,快點起床梳妝,我們還得進宮謝恩!
「什么?」她哀號,「進宮?」
「對!顾x開她的身子,掀開床帷一角,「來人吶,準備沐浴更衣!
「是,王爺。」
聽到門外立刻傳來侍衛應聲,蘇玲玲眼睛猛地一睜,臉色霎時一變。他這么輕輕說話,外面就馬上有人回答,那他們剛剛那么激烈的糾纏豈不是……啊,她不要見人了!
回頭看到妻子將頭埋入錦被之中,一副打算死在里面的樣子,龍驥云不厚道的笑開了嘴。
果然是個有趣的妙人!未來的生活不會枯燥無趣了。
不管蘇玲玲愿不愿意,她還是被人拎出了被子,扔到大浴盆里,然后四五個丫鬟一古腦的圍了過來,嚇得她當場花容失色。
「你們做什么?」
「奴婢們幫王妃沭浴身子。」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真不習慣這么赤裸裸地讓人觀賞,「你們出去出去,一會兒進來幫我穿衣就成。」
幾個丫鬟面面相覦,不約而同看向已經梳洗完畢的王爺,無聲的詢問。
「下去吧!鼓兄魅溯p輕地吐了三個字,丫鬟這才魚貫退下。
「你不出去嗎?」蘇玲玲從水里探出半個腦袋小聲問。
「我怕你不小心在水里睡著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想了想,她也就專心洗起澡來。
窗前的龍驥云從書中抬頭看她,她的肌膚不是白皙細膩的類型,麥芽色的顏色看起來很健康,肌膚雖不細膩但彈性頗佳,就是雙手之間,也有些長年累月形成的繭,顯然不是一個養在深閨讓人伺候的千金小姐。
突然間,他很好奇蘇相爺究竟是怎么教養這個女兒的,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儀態都沒有,倒像是山野間放養的孩子,渾身透著一股野性與質樸鄉民的純厚,還有一股樂觀開朗的颯爽之氣。
在他心思轉動之間,她很快洗完了,并且自己動手穿好了衣服,走到妝臺前,放下一頭長發。
「來人,幫王妃梳頭!顾_口叫人進來,因為他瞧她似乎準備自己動手,而他相信她無法如愿的將自己打理成一個王妃該有的模樣,面圣總不好太過馬虎。
等到好不容易讓丫鬟把她的頭發整頓好,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蘇玲玲坐得腰都快僵硬了,心里只有一個感想——王妃果然不是人干的!
伸手扶住快僵掉的脖子,活動了一下,她苦著一張可以榨出汁的臉,對著鏡子里的人喃喃自語,「不知道現在跑去跟老皇帝說我奉旨成過親,洞房也入了,可不可以放我跟老爹離開,他會不會答應呢?」
一冊卷成筒狀的書輕輕在她肩上敲了敲,龍驥云云淡風輕中卻又透出一絲絲笑意的聲音傳人她耳中。「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想了,因為想了也是白想!
就算是父皇同意,他這個晉王也不同意,更何況,他看父皇根本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下這道旨的。
思及此,書冊抵在自己的下巴,龍驥云若有所思。父皇莫非早就見過她?照他觀察,父皇應該是知道蘇相爺千金個性的,否則難以解釋他在下旨后笑得一臉詭異的模樣,甚至還拍拍他肩膀說:「云兒,相信父皇,那是個非常有趣的小姑娘。」
「我們還不出門嗎?」
哀怨的問話,讓沉思的人回了神。
彎起唇,他淡笑吩咐,「來人,備車,入宮。」
。
「死老頭?」
當蘇玲玲跟著自己的丈夫參拜完當今皇帝,抬起頭看到龍顏之后,嘴一張就驚叫出了這三個字,把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全部嚇到了。
皇后所屬的鳳翔宮大殿內,皇帝坐在皇后身邊,笑呵呵地看著兒媳婦,絲毫不以為忤,「小丫頭,你還記得我啊。」
皇后困惑的看了眼皇上,保持著適當的沉默。
「我為什么不記得?那年冬天就是你搶了我幫爹剛烤好的番薯!」她辛辛苦苦從家鄉扛了一麻袋自己種的番薯,又花了大半天時間蹲在火堆前烤熟,就等著老爹下朝后能吃,結果被一個跟老爹一同回來的老頭給很不要臉的搶走了那顆大的,而她只能跟老爹一塊分著吃小的。
皇帝臉上的笑容加深,一臉回味,「你這個火爆的小丫頭不是馬上就給朕一拳嗎?我們也算扯平了!
聞言,龍驥云眨了下眼,然后低頭掩飾自己洶涌而來的笑意。
「怎么會扯平?我爹寫信告訴我,你常常把我送他的東西搶走!」
龍驥云馬上朝父皇送去十分關切又意味深長的一眼。
「什么,蘇丞相還告我的狀?」
「那不叫告狀,叫陳述事實!我爹常常這么寫:『乖女兒,那個搶番薯的老頭又把你上次送我的上好溫玉搶了一塊,鑲在他腰帶上了……』等等,每次都害我得再跑一次幫他弄東西!
搶番薯的老頭?龍驥云忍笑忍得很辛苦,大殿內一群執事的人也一樣。他們大業皇朝最可愛正直的蘇老相爺啊……
「什么?他竟然沒有告訴我!」皇帝不開心了。
「告訴您再讓您來搶嗎?」不過老爹也有夠笨了,每次她寄新玩意給他,他就忍不住再去別人面前炫耀,然后惡性循環。
「小丫頭,來,叫聲父皇聽聽,朕現在是你父皇了哦!
不知為何,所有人聽到皇帝陛下說這句話后,理解的潛臺詞都是——從今以后我也是你父親了哦,你這丫頭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父皇?」瓜子臉扭曲了下。
「乖,丫頭,你都喊我父皇了,那能不能把你五年前送蘇丞相,那個下雨天會有樂聲的石頭送朕幾塊?」
龍驥云的臉扭曲了,但卻是憋笑憋的,因為他的新婚妻子已經激動到雙手握拳了。
「老頭!」蘇玲玲終于暴喝而起,「只為了那幾塊破石頭,直接說不就好了,干么非得下什么賜婚的圣旨啊,害我本來逍遙天下的一個人,就這么被我爹給騙到京城來!」
「那個是順便,朕的兒子恰好到了適婚年齡,朕又突然想到你的年歲跟他差不多,所以就順便賜了個婚!
還真是順便!龍驥云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不笑出來。前幾個月父皇苦著一張臉對后宮做媒熱潮一副束手無策的表情仍歷歷在目,今天他竟然敢說賜婚是順便?
「我聽蘇丞相說,他跟你約好等他告老還鄉之后,要跟你一道去周游天下!
「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拐f到這個,蘇玲玲更郁悶。
「所以說蘇丞相很不忠君愛國,竟然在我沒下旨傳位之前就想去享清福,朕怎么能讓他這么輕松的跑掉?」皇帝老奸巨猾的說完,賊賊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