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寧終于恢復自由了,不跟在蘇華安身后當個小啰嘍,可以隨心所欲的上街去,繼續觀察京城的生活百態,繪制長春節的壽禮,不過,她還是沒有見到云靳,直到趙英親自駕了馬車來接她去游湖……不,其實是來釣魚。
「我爹準你出現了嗎?」蘇映寧嘲弄的瞅著云靳。
「除了我,還有誰會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寵你、愛你?我不會將你藏在內宅,你想去慈惠堂給人治病,你就去,你想找一處美景作畫,我就陪著你在那兒看美景!乖平鶡o奈的嘆了口氣。
他其實很想將她藏起來,不讓其他人看到她的美好,但是他舍不得她不開心,只能由著她做想做的事。
蘇映寧兩眠閃閃發亮,卻也不由得心存懷疑,「國公夫人不會同意吧?」
「我娘會同意!
蘇映寧質疑的蹙起眉,「國公夫人好像不是如此容易溝通的人!
「我娘是個很重規矩的人,但不表示她不明事理!
「我娘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但是我像個男子拋頭露面行醫,她還是難以接受!
「伯母是舍不得你太辛。」
「說不定國公夫人也是如此認為,女子行醫確實格外辛苦,這一點我不否認。」無論時代如何變遷,男女之間的不平等永遠存在,主要來自男女先天體能的差距,就好像到了某個年紀體力就會變差,誰也無能為力。
「都不怕辛苦了,娘還能如何?」
「若是國公夫人堅持反對呢?」
「你就問娘是否愿意交出敬國公府的中饋!乖平{皮的眨了眨眼晴。
蘇映寧頓時明白過來,掌管敬國公府的中饋也很辛苦,但敬國公夫人絕不會放手,這不見得是貪戀權力,有時候是在尋找自我價值。
「國公夫人真的不會嫌棄我的出身?」
「我娘不會嫌棄,只是沒有強而有力的靠山,深怕你在國公府難以立足。」
這一點蘇映寧倒是無法反駁,她想到容妃,不就是因為沒有靠山,連有了身孕不敢說出來,還被惡人脅迫要殉葬。
「你為何不愿意與容妃相認?」云靳只是不解,并不在意她是否找回身分,雖然如此一來,他就不必費心給她找個靠山,但他只想她快快樂樂,不愿意勉強她。
蘇映寧故作不在意的反問:「為何我應該與她相認?」
「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是啊,明明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她偏偏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蘇映寧不想糾纏這個問題,索性轉移焦點,「你是不是更希望我當容妃的女兒?」
「無論你是誰的女兒,你就是你,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乖平滩蛔∩焓州p捏她的臉頰,又湊上前去,與她額頭相碰,「你啊,怎么看怎么可愛,怎么看怎么喜歡,再不趕緊娶回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來搶親!
蘇映寧甜蜜蜜的笑了,輕拍他的手,嬌嗔道:「別鬧了,你認真釣魚!
「我很認真,你趕緊嫁給我,我就可以隨時帶你來釣魚!
蘇映寧輕哼一聲,「我又不愛釣魚!
「可是你愛吃我烤的魚啊!」
這一點蘇映寧倒是不能否認,「你烤的魚,味道還不錯!
「以后,我日日親手為你烤魚!
蘇映寧嗤之以鼻,他又不是閑沒事日日烤魚給她吃。
「對了,明日我要隨皇上去狩獵,有一段日子不在。」
「為何如此突然?」根據朱傾兒提供的消息,容妃已經潛入京城,她還以為皇上為了容妃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怎么還有心思狩獵?
「每年入秋,皇上都會借狩獵來一場武演,除了皇上最信任的精龍武衛,還有親衛軍、京營都會派一支精銳參與,如今我在親衛軍,狩獵的差事當然在我頭上!
「原來是早就定下來的狩獵啊!
「要不,你以為皇上是心血來潮嗎?」
蘇映寧確覺得皇上挑在此時狩獵很怪,可是問她哪兒怪,她又說不上來,畢竟她不清楚朝堂的事,只能從朱傾兒的閑話之中捕捉到一些消息。
「狩獵回來,我會親自上門提親!
蘇映寧嬌羞的紅了臉,好笑的糾正道:「提親要請媒人。」
云靳怔了一下,傻笑著搔了搔頭,「對哦,提親要請媒人。」
「媒人的身分越貴重越好,我爹就不好拒絕了!
「皇上可以嗎?」
蘇映寧瞬間傻了,她是聽過皇上下圣旨賜婚,卻從沒聽過皇上當媒人,這樣「大材小用」真的可以嗎?
云靳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自顧自的點頭道:「我請皇上當媒人,一來可以證明敬國公府的誠意,二來伯父絕對不敢拒絕皇上。」
蘇映寧的表情越來越僵硬,若非她提及身分越貴重越好,他不會想到皇上,現下她實在說不出反對的話……
好吧,她就樂觀一點,也許皇上知道后,會直接給他一腳,教他別作白日夢,而爹也不會被登門當媒人的皇上嚇到……沒錯,結果就是這個樣子,她沒必要過分操心。
皇上怎么可能真的答應當媒人上門提親呢?
可是……為何她有一種惡夢要上演的不安?
一得到消息,,蘭嬤嬤興奮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腳步輕盈得好似要飛起來。
終于找到了!太后長久以來的惡夢就快解決了。
進了慈寧宮,蘭嬤嬤歡喜的來到太后面前,聲音微微顫抖地道:「太后,在冷宮找到一個箱子,不過箱子上了鎖,李公公不敢搬回來!
「為何不敢搬回來?」太后很高興東西找到了,但一想到是在冷宮那個地方,那股經過多日稍稍緩和下來的怒火又燒起來了,先皇對她真的很殘酷。
「自從慎刑司在那兒逮到宮女和侍衛幽會,冷宮周邊巡視的人就變多了,李公公要進冷宮一趟都費了不少心思,如何敢大張旗鼓將箱子搬出來?況且李公公也不能確定里面放的是太后要的東西,更不敢輕舉妄動!
「宮女和侍衛幽會也不是常有的事,親衛軍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嗎?親衛軍是不是故意找麻煩?」太后最討厭這種感覺,眼看東西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她竟然還要等待機會才能過去拿起來,這不是鈍刀子割肉嗎?
蘭嬤嬤難為情的道:「最近有不少宮女思春!
太后聞言皺眉,「難道冷宮幽會的事不只一件?」
蘭嬤嬤尷尬的點點頭,「是啊,還有宮女半夜摔倒在皇上面前,皇后覺得最近后宮太沒規矩了,親衛軍才會加強巡視,連冷宮都不敢放過!
這應該是意外,可是太后總覺得不安,好像有人在操縱此事。
「冷宮那種地方平日連只野貓都沒有,實在不需要浪費太多人力,相信過幾日親衛軍就會撤走了,你讓李公公緊緊盯著冷宮,一旦親衛軍不再浪費人力巡視,就趕緊將箱子搬過來……不,還是哀家親自去一趟,萬一遇到親衛軍,有哀家擋在前面,親衛軍不敢亂來!
一頓,太后突然想到一事,「最近為何都沒有乾清宮的消息?」
「吳公公前些日子摔斷腿,如今還在床上養傷!
「怎么會摔斷腿?」太后全身寒毛一豎,先是李薊出事,如今是乾清宮的吳公公……
「說是半夜口渴醒來,又不小心打翻房里的水壺,只好出門找水喝,沒想到正好遇見隔璧房的苗公公,兩人一時眼花以為撞見鬼,同時摔下階梯!
整件事聽起來就是個巧合,可是落在太后耳中,只覺得毛骨悚然,是那個女人搞的鬼嗎?可是,為何如此?阻止吳公公將乾清宮的消息送給她嗎?不可能,那個女人怎么可能知道吳公公是她的人?
冷靜下來,她要自己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已,說不定是皇上發現吳公公給她消息,出手修理吳公公。
「這是何時的事?」
「老奴聽李公公說,應該是半個多月以前的事。」
太后冷眼一射,「為何今日才得到消息?」
蘭嬤嬤脖子一縮,說話更謹慎了,「前些日子幾個大臣為了大燕山的事吵翻天了,乾清宮有些風聲鶴唳,沒有人敢四處走動,老奴以為吳公公也是如此……」
太后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明明找到東西了但還是事事不順,「大燕山的馬賊如何處置,皇上可有定案了?」
「皇上趕著去狩獵演武,最后決定交由燕州當地的駐軍剿滅!
「皇上要去狩獵?」
「昨日就岀發了,太后忘了嗎?每年入秋,皇上都會借狩獵演武,說起來,今年倒是晚了一點!
馬賊從云州流竄到燕州,皇上掛念而無心狩獵乃是常情,不過每年狩獵演武是很重要的事,再拖下去就會遇到中秋,皇上必須在宮中設宴……太后沉思片刻,覺得自個兒不應該想太多了,轉而問:「國公爺對皇上的處境可有說什么?」
「國公與燕州駐軍守將常搔軍是至交,他已經派人去跟常將軍打聲招呼!
若是如此,大燕山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太后的眼皮反而跳了起來,實在是每一件事都很理所當然,但又透著詭異。
蘭嬤嬤發現太后有些心神不寧,擔心的問:「太后還好嗎?」
太后緩了口氣道:「哀家夜夜惡夢,如何能好?」
「東西已經找到了,太后就放寬心吧!
「東西找到了,但還未證實,更未到手!谷魶]有親眼看著證物在她手上灰飛煙滅,她絕不可能安心。
「老奴知道太后心急,但此事要慢慢來,免得打草驚蛇!
「沒了吳公公,哀家得不到乾清宮的消息,你再尋個人接替吳公公!
「乾清宮有各方人馬,想要尋個適當的人替代吳公公不容易!挂粋不心,找到的就是別人埋下來的釘子,不但不能為太后所用,還會使得太后反過來遭人利用。
「哀家知道,可是哀家必須隨寸掌握乾清宮的消息!
「老奴試試看,至少找個知根知底的,即使不能確定是誰的人,倒是可以一用!
太后點頭同意了,看起來極其疲憊,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隨即對著窗外的景色發起呆來。
「爹,為何你之前不告訴我這兒的視野比棗樹上還好?」蘇映寧歡喜的往后一躺。原來從屋頂上看出去的景色跟海邊一樣,海闊天空,她喜歡!
「你可還記得,爹第二次帶你爬到棗樹上,結果你娘三日不跟爹說話!固K華安學著女兒躺下來,還伸出手假裝要抓星星的樣子。
「我記得,從此之后我就變得很辛苦,想做什么事,我得先說服娘,爹才敢答應我。」蘇映寧側頭睞他一眼,取笑道:「爹真是夫綱不振!
「可是,你明明說爹最了不起了!固K華安忍不住抗議。
「這是當然,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篃o論說什么,蘇映寧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總之,死的可以說成活的,活的可以說成死的,端看她的標準在哪兒。
蘇華安坐直身子,有些懊惱的道:「爹都被你搞胡涂了,一會兒夫綱不振,一會兒又成了大丈夫。」
蘇映寧也跟著坐起身,靠過去,用手臂輕輕碰了一下父親的手臂,討好的說:「無論夫綱不振,還是大丈夫,爹是娘的好夫君,女兒的好爹爹!
「我開始替云世子擔心了,以后在你面前,他肯定也是夫綱不振!固K華安搖頭嘆氣,一副很惋惜的模樣。
蘇映寧咯咚咯的笑了,「爹不是不喜歡他嗎?他夫綱不振,爹應該很開心!
「你是爹的寶貝女兒,無論你嫁給誰,爹都不喜歡!
蘇映寧當然明白,不管云靳多出色,在爹眼中,他就是個「小偷」。
「你生出來的時候很瘦弱,可見得在親娘的肚子里面吃了很多苦,想來也是,你親娘帶著你逃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時時刻刻擔心追兵是不是追來了,老實說爹一直很擔心養不大你,像你姊姊一樣,撐不到三日就走了!
蘇映寧不自覺正襟危坐,略微一頓,她避重就輕的道:「姊姊也是不足月生下來的嗎?」
蘇華安點了點頭,「你姊姊在你娘腹中就一直很不安穩,原本爹不應該在那仚時候離開河家村,但是洪水一淹,疫病必起,你娘待在那兒太危險了,爹只能冒險帶著全家返回燕陽。」
「但是姊姊還是沒能保住性命……」
「可是,你娘平安無事,老天還將你送到我們身邊,彌補我們失去你姊姊的痛!
蘇映寧知道他們真的如此認為,因為孩子只有三日就沒了,落在他們心里的痕跡不深,而她一出生就被抱到娘身邊,很容易取代原來的那個孩子。
蘇華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夜深了,起風了,我們去吧。」
兩人一前一后在小廝的幫助下,從梯子爬下來。
蘇映寧目送父親回房,方才轉身走向西廂房。
看到朱傾兒站在房口,她先是一怔,隨反應過來,容妃來了,難怪今日爹會拉著她上屋頂看星星,跟她說了那些話。
蘇映寧不發一語的越過朱傾兒走進房間,看見站在書案后面的周婉容,不自覺停下腳步。
朱傾兒說她們很像,這是高估她了,她遠遠不及,這個女人本身就是一幅畫。
周婉容抬頭看著蘇映寧,目光有著溫柔,有著驕傲,「你的丹青不同凡響!
「你的醫術不同凡響!
「若是你在醫術上的用心與丹青一樣,你的醫術也是不同凡響。」周婉容看過蘇映寧無數次,不過都是遠遠的,不曾像此刻如此靠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正如同朱傾兒所言,她們真的很像。
「我對醫術和丹青一樣用心,只是有人欣賞我的丹青,沒人欣賞我的醫術,難免就分出個高低!固K映寧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周婉容輕聲笑了,「聽說你可以將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說成死的!
「誰說的?」蘇映寧說完,往門外瞪了一眼。
門外的朱傾兒不由得抖了一下,她稍稍提高嗓門道:「我只說實話!
「你爹娘將你教得很好!谷绱顺錾呐畠簺]在自個兒身邊長大,周婉容很失落,但又很慶幸,若是女兒跟著她,一定是錦衣玉食,生活樣樣精致講究,絕對不會像此時一樣荊釵布裙,可是,也不會如此熱情奔放有活力。
蘇映寧像是不經意的說道:「我爹娘疼我、寵我,不喜歡約束我,但他們也不會放任我,我好玩偷摘人家的橘子,我娘會拿竹子打我手心;我氣不過給到處欺負人的壞痞子下瀉藥,我爹自罰陪著我三日不吃飯,告訴我,大夫是要救人性命,不是要害人性命!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周婉容一臉好奇。
「偷摘橘子是三歲,下瀉藥是六歲!固K映寧微抬起下巴,雖然這些行為不對,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厲害。
「你還做過什么事?」
「我做過的事可多了,為了掏鳥窩,不小心捅了蜂窩,還好我聰明,立即蹲下身子裝死,可是三哥哥就慘了,竟然跟蜜蜂比賽誰跑得比較快,還好后來他跳進水里,蜜蜂沒有堅持太久,決定放過他。」
「你三哥哥肯定因為你受了不少罪!
「是啊,可是他說他心甘情愿承受,每次我睡不著,他就會陪我坐在棗樹上吹風,我要畫魏晉遺風的公子掙銀子,他就頂替我充當流先生……套一句我爹說的,他是最沒出息的哥哥!
周婉容還想聽更多女兒的事,但她也知道自個兒不能太貪心,女兒愿意分享這些已經夠了。
「對不起,若非當時情況危急,我不會丟下你。」這是她今日來這兒的目的,無論女兒是否愿意認她,她覺得應該說清楚當時的無奈,甚至給她一句道歉。
「我明白,我爹說,我生出來的時候很瘦弱,可見得在親娘的肚子里吃了很多苦——這是當然,一路逃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時時刻刻擔心是否有追兵,換成是我,還不知道能否堅持下來,可是,你為我努力到最后一刻!
「你原諒我了?」
「我不怪你,你為我安排了最好的去處,這就夠了!
周婉容早有心理準備,甚至自我安慰不必太在意,當初既然舍棄,今日就不該有所期待,不過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心里有多么渴望聽見女兒喊她一聲「娘」。
「夜深了,我走了!怪芡袢萆钌羁戳怂谎,走出房間。
蘇映寧跟著走到房門口就停住了,靜靜的目送周婉容離開。
「姑娘!怪靸A兒可憐兮兮的喚道。
「你覺得我很殘忍,是嗎?」
朱傾兒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只是不解!
「我也不理解自個兒為何如此固執,想那么多干啥?」蘇映寧邊呢喃邊踅回房間,更了衣,爬上床。
朱傾兒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無聲一嘆,替她蓋好被子,熄了燈火,退出房間同時關上門。
誠如太后所言,冷宮那樣的地方,平日連只野貓都沒有,實在不需要浪費太多人力,不到十日,親衛軍對這兒的巡視就提不起勁,開始縮減次數,三日后,甚至也不來巡了。
可是為了安全起見,太后硬是教自個兒再忍上數日,確定真的風平浪靜,才悄悄的帶上蘭嬤嬤和兩個大宮女,隨著李公公來到冷宮。
太后終于看到李公公找到的箱子,箱子并不起眼,靠著幾案被放置在角落,早就蒙灰了,若不在這兒生活,應該不會留意到這只箱子。
太后讓李公公將箱子拖出來,她看了一眼箱子上的鎖,鎖頭很普通,便吩咐道:「李公公,去拿根短斧過來,將這個鎖頭砍斷!
「太后要不要先將箱子搬回慈寧宮?」李公公覺得很為難。
砍斷鎖頭不難,但是發出來的聲響很可能引來侍衛,這就麻煩了,可是慈寧宮不同,主人不吭聲,其他人當然不好過問。
「若是里面不是家要找的東西呢?」太后可不想讓今晚的努力變成一場笑話。
蘭嬤嬤連忙出聲道:「李公公,拿件被子蓋上,就不用擔心聲音傳出去!
李公公點了點頭,趕緊四處尋找短斧和被子。
蓋上被子,用短斧砍鎖頭制造岀來的聲響確實小了點,可是,依然教幾人聽得心驚肉跳,深怕會引來侍衛。
「快一點。」太后不耐煩的道。
李公公只好加快動作,咚一聲,鎖頭掉下來了,他趕緊丟下手中的短斧,拉開被子,再小心翼翼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塵,打開箱子。
箱子里面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匣子,匣子看起來精致貴重,李公公看得兩眼發直,伸手要摸,太后粗魯的一把推開他,走上前,讓翡翠提著燈籠過來,方便她看清楚里面的東西。
太后拿起一個匣子,打開一看,不由得皺眉,這是先皇寫給容妃的情詩,她氣惱得將匣子用力摔在地上,接著拿起一個匣子,這一次看見的是容妃親手給先皇繡的帕子,帕角是一條龍尾巴勾著一朵鳶尾,看得令人火大,她當然又是舉起來往地上一摔。
太后每看一個摔一個,蘭嬤嬤他們知道此舉不妥,但沒有人敢上前勸阻,太后正在盛怒中,一個不小心,他們就會被遷怒,還好太后很快就住手了。
「哀家終于找到了!」太后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太后,這是真的玉璽嗎?」蘭嬤嬤看著匣子里面一個用黃布巾包裹的東西。
「沒錯,這是真的玉璽,先皇藏起來的玉璽!固髮⑾蛔咏唤o蘭嬤嬤,取出東西,將布巾解開來,果然是遺失了十五年的玉璽。
「若是太后手里的是真正的玉璽,那朕這兒的玉璽豈不是假的?」皇上的聲音突然響起,整個冷宮也跟著亮了起來。
太后嚇了一跳,手中的玉璽隨著明黃布巾一起掉落在地。
蘭嬤嬤他們全都嚇壞了,這才看清楚冷宮里面布滿了龍虎衛,因為他們一身的黑,在光線不明的情況下,根本看不出來。
皇上走過來拾起地上的玉璽,連同那塊明黃布巾,再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這是真正的玉璽,父皇臨終之前藏起來的玉璽?」
「哀家不懂皇上在說什么!固笈套詡兒冷靜下來。
皇上看總管太監一眼,總管太監上前搶過蘭嬤嬤手里的匣子,呈到皇上面前,皇上拿起匣子里面的另外一樣東西,那是書寫在金銀絲織錦緞上的遺詔,打開來看了一眼,便放回匣子里。
「證據確鑿,太后還要辯解嗎?」
太后冷冷的看著皇上,不慌不忙的道:「皇上真是厲害,竟敢算計哀家。」
事到如今,皇上也沒必要隱瞞,「太后若不做虧心事,想算計太后還真不容易!
「皇上以為這樣就可以扳倒哀家了嗎?」
「私造玉璽,偽造遺詔,無論哪一項,太后都是罪不可赦!
「哀家不過是為了阻止容妃這個妖女禍亂大梁,相信朝中大臣都會認同哀家無奈之下的僭越。」太后驕傲的挺起胸膛,只要她的背后有個安國公府,皇上要不了她的命。
皇上笑了,還真被他料中了,安國公府不垮,太后就可以天花亂墜的為自個兒找理由脫身。
太后不悅的皺眉,「皇上笑什么?」
「太后從來不是個天真的人,為何以為朕會用如此簡單的方式扳倒太后?」
太后頓時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皇上什么意思?」
「此時親衛軍應該已經包圍安國公府,罪名是……」皇上勾唇一笑,才緩緩接著道:「私自開采鐵礦賣給敵國,用來對付自個兒的百姓!
太后的臉色瞬間慘白,踉蹌的往后一退,還好蘭嬤嬤伸手扶住,否則她已經一屁股跌坐在地。
「這是通敵之罪,抄家滅族,太后認為朝中大臣還敢說容妃該死嗎?」
「不……不可能……」太后說完,想到自個兒一直以來的不安,敢情巧合并非巧合,而是為了挖出眼前這個坑讓她往里頭跳?
「朕不可能發現嗎?」皇上狀似同意的點點頭,「是啊,朕還無法對付安國公府,確實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現安國公府通敵賣國的罪證,說來,還要感謝太后,若非太后惹火容妃,容妃不會完全站在朕這邊。」
是她……那個女人……太后整個人彷佛失了魂。
「太后太貪心了,若是當初愿意給容妃留一線生機,豈會有今日的下場?」
「不可能……哀家不會敗在那個女人手上……她贏不了哀家……」太后喃喃自語的搖著頭。
「將太后押回慈寧宮。」皇上冷冷一笑,她終于有這一日了。
侍衛隨即上前制住太后和蘭嬤嬤等人,押著他們回慈寧宮,而皇上則一一撿起摔在地上的匣子,將東西收好歸位,命令侍衛長將東西送給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