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我想去桃花源的頂樓亭臺!
「現在?」
「嗯。」
上到亭臺,他輕柔地將她擱上躺椅,她順手抓著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金如秀坐在她的身旁,著著她稍稍圓潤了些的臉,眼底有了笑意。
「小秀!
「嗯?」
「你還在生我的氣?」
金如秀怔住!肝摇瓰槭裁匆愕臍?」
「如果沒生我的氣,為什么你一直不肯見我!
「我怕你因為我又情緒激動!
「你覺得我現在情緒很激動嗎?」
「我……」那天她哭求原諒的樣子令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而后,又把錯往身上攬,仿佛哀傷不欲生……他好怕自己要是出現在她面前,會勾動她的痛苦,不管是恨他還是恨自己,都會讓她傷到身子。
可是現在的她感覺很平靜……是心里不恨了嗎?
那么,他可以跟她說,他試著在彌補了嗎?
「小秀,對不起,我一直都錯怪了你。」
金如秀皺眉看著她,就怕她道歉之后又有死意,忙開口,「不是,那是我的錯,是我……」
「先聽我說,我娘醒來后告訴我一些事,讓我知道阿清確實是裝瘋賣傻,他甚至和大娘、龍嫣聯手殺害我爹!
「是嗎?」
「所以你沒有錯,可是我希望你往后行事之前還是得要三思,有些事可以交給府尹去做,沒必要自個兒動手!
金如秀聽得一愣一愣,想了下,才沉聲道:「龍靜。」他試著握住她的手。
「嗯?」她沒有抗拒,反握著他的。
這個動作仿佛給了他無比的勇氣,教他伸手指向遠方——「你看!
她看向遠處,到處可見燈火,仿佛是天上的星子傾落下來,綴滿了人間,教她不禁微愣著。
「龍靜,你說過,龍家油行圖的是讓每個人都有油可用,可以讓每一戶都點上一盞屬于自己的燈!
龍靜聽著……股酸意沖向鼻間。
「我……我做錯了很多事,可是我并不是真的恣意妄為,你說的話我都記得,所以我讓城里每戶人家都點得起一盞燈,只要金家在,崆峒城的百姓絕對都能往夜里點上一盞燈!
龍靜直睇著那燦亮燈火,邊笑淚水也跟著滑落。
他呀,真是把她的話給放在心上的。
「龍靜,別哭……我真的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行事不想后果,害得龍府被燒毀,可是在金府里,我永遠會為你點上一盞屬于你的燈,在這萬家燈火中,永遠都會有一盞屬于你的燈。」
龍靜想開口,可是她哽咽的說不出話。
看她沒有回應,金如秀的心涼了大半,自嘲笑道:「也許你不想要這一盞燈,沒關系,我跟你保證,最晚最晚龍府一定會在年底修整好,到時候……」
「你要趕我走?」她含淚瞪著他問。
金如秀錯愕地看著她。「不……我怎么可能……」
「笨蛋。」她低罵一句。
金如秀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搞不懂她的意思。
「金笨蛋,我比較習慣你囂張跋息的樣子,你突然變得客氣,我會覺得你是金如玉!顾挚抻中Φ氐。
「你的意思是說……」
「不要趕我走啦!顾αR著。
金如秀動容地攬抱住她,親吻她的額頭。「我不會趕你走,永遠都不會。」
「對不起,我說了很多傷你的話!顾H吻他被火灼傷的面頰!笇Σ黄稹
金如秀不由得勾笑!庚埗Ы穑冶容^習慣你撥辣脫鞋打我的狠勁,你突然道歉,我會懷疑你哪兒有問題。」
「你是欠打是不是!」她抬手往他額頭巴下去。
「再多打一下,讓我確定我不是在作夢。」因為他頭很昏,腳下很飄,他真的懷疑自己在作夢,明天醒來,她還是一樣不理他。
「笨蛋……」她笑罵著,小手按在他額上,臉色突地揪變!改恪阍诎l高燒,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嗎?」
「你連自己有沒有生病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沒生過病……」也許是心情放松了還是怎地,他覺得他好累想要睡了。
「你……并成!」瞧他頭一偏,身子一歪,她忙扶住他,拔聲大喊。
「來了!」一直跟隨在后的并成抹了抹淚水,頂著一雙兔子眼,表情卻很酷地出場。「二少這幾天一直沒好好她休息,只急著要彌補!
「真是笨蛋!」
「對呀,真是笨蛋!
「老子還沒昏……你說誰笨蛋?」金如秀靠在龍靜肩上,張開眼兇狠的問。
并成臨危不亂地看向龍靜。「龍姑娘,你怎么能說未來的相公是笨蛋,就算明知道他是笨蛋,也不要說出來,咱們心知肚明就好!
「老子掐死你!」金如秀伸手掐住他。
并成微瞇起眼!膏牛娴纳×,沒啥力道!拐f完還頗嫌棄地碎了聲。
金如秀氣得咬牙切齒,卻是真的沒轍,暗想,等他病好了,他一定會好好地獎賞這家伙……
「快點送他下樓吧!过堨o啼笑皆非地催促著。
「是!
下了樓,找來大夫,診治過后才知道他根本是受了嚴重風寒,居然還能撐上多日不倒,也算他有本事。
龍靜不解衣帶地照顧著他,卻并非都出于自愿,是因為他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仿佛極怕失去她。
龍靜無奈,只好陪著他,直到他痊愈。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得用到油,不管是炒菜的食用油,還是點燈用的燃油,各式油膏全都派上用場。
然而,金家油行門前卻是門可羅雀。
照慣例,金如秀坐在油行帳房內,看著帳本悶不吭聲,而站在他面前的掌柜,臉色蒼白外加冷汗冒不停,不時地撫著胃。
「胡麻十斤、蘇麻二十斤……我說掌柜的,咱們干脆關門大吉算了,你意下如何?」
金如秀冷冷抬眼,帳本照慣例地飛射出去,砸在掌柜發痛的胃部。
「說呀,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少,那那那是因為龍家油行……」掌柜氣若游絲,像是隨時都會厥過去。
「怎樣?」他一臉兇狠地問。
掌柜真的好難為呀。
龍家前幾日重建完成,龍二夫人回到了龍府,解除了下人長治的奴籍,并收為養子,由他正式接管龍家的事業,成了龍家的當家。話再說回來,雖然二少尚未迎娶龍靜姑娘,
但龍靜姑娘已經快要生了,兩人預計生產后成親,這代表兩家是親家。
如今龍家削價競爭,他到底要怎么跟二少說?
「想當啞巴嗎?我知道喝哪一種毒藥可以變啞巴,要不要我介紹給你?」
「二少,那是因為龍家削價競爭,而且他們的薰香燈油多了好幾款,再加上價格壓得極低,大伙又知道金龍兩家要結成親家,所以都轉向龍家立了長契……」
金如秀聽著,暗罵長治太卑鄙,居然夾持龍靜要脅他,真以為他不敢跟他拚價嗎?
「掌柜的,給我聽著!
這句話一出口,掌柜額上又滑落了一滴冷汗。不要又來了……
「從今天開始到年十五,所有的油全部半……」啪的一聲,有異物巴上他的后腦勺,打斷他未竟的話。
他沒有回頭,但是聽見并成在偷笑,余光瞥見掌柜唇角歪了下又趕緊搗嘴滅跡,為此覺得他二少的威風打了大折扣。
于是,他優雅起身,撣了撣根本沒皺的袍子,再緩緩回頭,果真瞧見他那已經快要生產的準娘子。
「你為什么又脫鞋打我?」男人在外總是要留點面子的,在他伙計面前扁他,他還要不要做人?
「因為我剛剛聽到你又滿腦子詭計想要削價競爭。」龍靜瞇眼瞪他口
「你要不要先問問長治是怎么削價的?」
「過年過節本來就該給個折扣!
「對呀,所以我……」
「你那是惡性降價,況且我剛剛看到你還拿帳本丟掌柜!
「你不是說比較習慣看我囂張跋息的樣子?!」他終于忍耐不住,暴跳如雷地大吼,「結果你卻因為這樣而脫鞋巴我!」
知不知道巴這一下,他二少的威風全都被巴光光了!
「你不是也說比較喜歡我撥辣脫鞋巴你的樣子?」龍靜反問他。
金如秀抹了抹臉,沒轍地點了點頭,緩步走向她,附在她耳邊低語,「喜歡是喜歡,但你總要給我留一點面子!
「那你要我怎么做為」她學他湊至耳邊小聲地說。
「讓我威風一下!
「好吧!
金如秀很滿意地點點頭,退后兩步口「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我金如秀今天說一不二,誰來求情都沒用,我說要全部半……」啪的一聲,小巧繡花鞋正中紅心。
那明顯的鞋印,讓并成忍不住笑到瓤淚。
「龍……靜!」他爆青筋地怒吼。
他娘的,后腦勺也巴,額頭也巴,知不知道會留鞋印啊!
龍靜哈哈笑著,正要溜,卻忘記長廊早已被雪水打濕,教她腳下一滑,驚呼出聲,「!」
金如秀飛撲上前,千鈞一發之際將她接個正著,覺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正準備為她的調皮開罵時,卻見她小臉皺緊。
「怎么了?」
「我我……好像要生了。」裙下感覺整片濕意。
金如秀拔聲大吼,「并成,找大夫!」
「是找穩婆!共⒊蓻]好氣地道。
「誰都好,快!」
一陣手忙腳亂,在將龍靜送回金府沒多久,白胖兒子便已落地,金家父母正式升級為奶奶和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