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男公關們密切注意這部車上的動靜,不久,車門推開,本以為會走出一個一身香奈兒、全身穿金戴銀的貴婦,沒想到卻是一位略微文弱的翩翩貴公子。
但來者是客,男公關依然禮貌的問候,“歡迎光臨!”
“不必招呼我,我要見你們的Boss!
男公關組長不著痕跡打量了下眼前的貴公子,然后禮貌的說:“原來是Boss的朋友,您請入座,我去通知Boss一聲。先生,請問您怎么稱呼?”
“你就說岳衢穎找他。”
被帶領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后,他隨意流覽了下這號稱“現代貴婦后宮”的地方。
只見百來坪的偌大空間裝潢得十分有品味,灰黑色調不顯華麗,反而相當有氣質,以中間圓型舞池和樂隊為中心做放射狀的裝潢擺放,空間一半是半開放式的包廂,由黑色雕花玻璃做隔間;一半則是開放空間的位置,可隨個人喜好選擇入座。
而一只兩人環抱大小的仿古銅花器放在入口處,里頭清一色是夜來香,性感野性的香氣帶著況味風情,越夜越迷人。
侍者端來了一杯花草茶,岳衢穎有趣的聞著和這里氛圍很不搭的養生花香,想必這是某人的心意。
他端起霧面雕花的美麗古瓷杯。連這種小東西都如此講究,那家伙還真細心。
花草茶的味道清新宜人,只是……怎么好像多了個什么味道?但他并沒多想,又啜了幾口。
就在花草茶幾乎要見杯底時,另一個侍者慌張的跑進來,一看他杯子幾乎是空的,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
岳衢穎有些奇怪的看了侍者一眼。“怎么了?”
“沒……沒事。那個……送來的新茶,老板……老板請您試試!笔陶咧岬卣f。
完蛋了,方才一個貴婦大方的塞了一萬塊,要他送杯花草茶給店里某位紅牌解酒,順道加些“東西”進去,那時,吧臺上有杯剛沖好的花草茶,他才把“東西”偷偷摸摸加入,忽然就有人叫他,等到回來后,那杯加了料的茶就不見了。
后來他問了同事才知道,原來那杯花草茶已經送去給老板的客人了。
眼見客人將茶喝得一滴不剩,他都快哭出來了。完蛋了!要是這男的出了什么事,他會被Boss宰了!他要不要干脆自首?還是裝作不知道?
侍者正在天人交戰之際,不遠處傳來了“夜后”老板的笑聲,不久,一名美艷無雙、身著一襲低胸晚禮服的高挑美女,在岳衢穎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然而她一開口,聲音卻有些低沉,“呵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啦,老哥!
“你許久都沒打電話給媽,她要我過來看看。”岳衢穎說。
原來,人人只知道神越集團岳家有個身體不太好的接班人,但很少人記得總裁岳慶余當年其實有一對雙胞胎兒子,除了病太子爺之外,另有一位公子。
而也許因為另一位公子在交際應酬的場合,甚至是公司的大小宴會上都不曾出現,久而久之,大家便忘了岳家有兩個兒子,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另一位的存在。
岳衢穎這個慢了十一分鐘出生的弟弟岳衢聆,從小就很特別,喜歡跟女生玩,也總是吵著媽咪給他買裙子穿,越長大就越不認同自己的性別。
高二時,他穿著洋裝化了大濃妝,比女人更美艷的出現在父親面前,被父親在盛怒下揍了一頓后,那天起就離家出走了。后來還是岳衢穎和母親找到他,勸他起碼完成大學學業,屆時要獨立再說。
沒錯,眼前這位“美麗的女老板”,正是岳衢穎的雙胞胎弟弟。
“我很好,請她不用擔心!痹泪轳鲂χf,心想之后再找個時間約母親出去逛街。
說真的,他的工作時間在晚上,白天是補眠用的,還常睡到下午呢,要找時間逛街可真是辛苦了他。
岳衢穎看著弟弟開得超低的衣襟問:“你去整形?”上次看到他是在兩年前,兄弟倆約在公司附近吃飯,那時他胸前還一片平坦,而現在……
他得意的笑,將誘人的胸部挺了挺,壓低聲音說:“36E,美麗吧?胸型是以我一個朋友為范本做的,不過還是比不上女人真材實料的胸部,那觸感可好多了。本來想弄到的,可醫生說容易下垂,我可不想到時參加天體營,遠遠看過去人家還以為我腰間長了三顆肚臍眼!
岳衢穎笑了出來,他一向知道這個弟弟很驚世駭俗。
見兄長不說話,岳衢聆又說:“有個八卦,關于你的!
他揚眉道:“這種地方能有我什么八卦?”
“這里有不少上流貴婦啊……聽說你被老爸老媽逼著相親啦?”臉上有著看好戲的表情。
嗯,他這個大哥除了身體較差之外,從小就表現優異,智商一流、EQ也一流,很被家族寄予厚望,婚姻大事想來也早被安排好了。只不過就他所知道的,在這件事情上,大哥似乎不怎么愿意當個乖孩子。
一兩年前是祖母主導相親,對象除了名媛淑女外,還少不了文藝才女什么的,但大少爺瞧了瞧相片,一句沒興趣便氣得老奶奶不再插手相親的事。此后,原以為相親一事該落幕了,沒想到一年后又卷土重來,主導人換成了老爸老媽。
岳衢穎苦笑,“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屢戰屢敗’的戰績吧?”
“你眼高于頂,莫非要頂級美人?”也不對啊……就他聽到的,大哥相親名單中就有一堆美人啦。
他搖了搖頭,“不是,就是少了什么感覺吧?赡鼙话才藕臀蚁嘤H的對象都太像了,以至于沒有誰能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鼻逡簧际敲廊耍加泻駥嵉纳砑冶尘埃捕祭硭斎坏慕邮苈撘,就像一個個模子一樣。
其實這沒什么不對,只是這樣的人和他太像了,激不起他一丁點的興趣。也許……他想要的是有點叛逆味道的女子吧。
想到這里,他忽地憶起白天遇見的那名女子,不由得笑了。那女人個性是兇悍了點,可是很有趣,他有點想認識她,可惜之后她并沒有打電話給他。
岳衢聆仔細看著似乎陷入沉思中的老哥!斑@樣的人你真的沒遇到嗎?可不像啊……”有,這個人一定出現了,他很難得看到大哥有這種“溫柔”的眼神。
表面上,他家大哥對誰都有禮溫和,淡然而客氣,感覺就是個性情柔和的人,可若再進一步的探究,便會發現他的那種溫柔只是教養和習慣,無關乎真心,當然更不是對什么特定人物才會有。
因此實際上,大哥不但沒什么熱情,更比誰都冷漠。
岳衢穎笑了,在這個還滿能分享心事的弟弟面前,自嘲的承認,“我是給了機會,但人家根本不理我!
“嘩!這么有個性?”
他點頭又笑。“是個很有趣的女人。”不僅罵他色狼,還摑了他一巴掌……事后想想,那種情況真是一整個荒腔走板。
“第一次聽哥這樣形容一個女人,有機會還真想見見……”岳衢聆話未完,有個步伐不穩的女人便朝著他們走過來,滿臉通紅,似乎是喝醉了。
接近座位時,她一不小心踢到沙發腳,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撲,精準無誤的就撲進了岳衢穎懷里。
“小心!你還好嗎?”他皺起眉,卻在她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白天撞到他的那個女人?!
“痛……痛死了!最討……討厭無……無油白斬雞了,全身都是骨頭……”
岳衢聆一聽,忍不住大笑起來,介紹道:“這位是我朋友,很有名氣的新銳畫家,也是老奶奶最欣賞的那位油畫大師孫尚仁的高徒。哥如果常去畫廊走動,對她的畫作應該不陌生!
孫尚仁?關靜海?岳衢穎腦海中浮現一張相片……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第一次看到她時,就覺得她有些面善,看來他們挺有緣的。
她,就是被他“剔除”掉的相親對象之一,看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果真不可思議!
望著她,岳衢穎問道:“她怎么會到這里來?”她是這里的?蛦幔
“她啊,有特殊癖好,特別迷戀肌肉男,這次來就是尋找刺激的。某個時候……女人也會很需要男人的,呵呵!痹泪轳稣Z焉不詳,曖昧的向大哥眨眨眼。但是他看錯嗎?不然怎么覺得大哥帶笑的俊臉變得有點冷沉。
好不容易從岳衢穎身上掙扎地爬起來,關靜海吐了口氣看著他,快糊掉的腦袋瓜很緩慢、很緩慢的運作起來,然后“啊”的一聲低呼。
“想……想起來了,你……你是那個‘色狼’!”
“我叫岳衢穎,不叫色狼!彼淅涞卣f。奇怪,冷氣明明很強,為什么他的身體直發熱?
“對!那個色……色狼叫……叫岳衢穎……”
他臉色黑了一半,不過仍只是望著她。
“我說你啊……白天的時候雖然……雖然我在上面,可是還是撞得我全身骨頭快……快散了!硬邦邦的,很……很痛欸……”
一旁岳衢聆的嘴巴成了O字型,“大哥,你還真是深藏不露!”
岳衢穎橫了弟弟一眼!皠e胡說,沒看她醉了?”
關靜海自己已醉得無力坐正,只得倚著他,然后笑著對岳衢聆說:“我今天不玩了,真的有點醉了。你家的紅牌我帶不出場,下次……下次再來。”
岳衢聆看著她。他對她和老哥之間的曖昧真的很感興趣,可惜老哥似乎無意與他分享。
嘆了口氣,他說:“笨蛋!擲骰子他是行家,你擲不贏他的,下次改換玩法才有機會。我看你今天大概罰喝了一瓶的威士卡吧?”
她嬌憨的笑了,隱隱打了個哈欠!榜鲴,我想睡……我要回去了!
“那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關靜海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不知是沒聽到岳衢聆的話還是醉迷糊了,她沒有回應他。
看她的樣子,岳衢穎隨即站起身。“我送她回去!倍蟊泐^也不回地跟著離開。
岳衢聆滿臉興味的看著一前一后離開的男女。
唉,是還滿登對的,老哥也難得對女人這么感興趣,只不過……人家喜歡的是巧克力六塊肌,可不是老哥這種無油白斬雞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多少男女交往的對象就是自己當初憧憬的“理想情人”?喜歡帥哥的,最后卻交了個丑男;喜歡高的,最后和一個矮子在一起;有人信誓旦旦無法接受比自己年紀小的男生,偏偏最后擄獲芳心的,卻是個“小男人”……愛情啊,是世上最無解的習題。
所以啦,嗜吃巧克力六塊肌,最后卻啃上無油白斬雞……
那一點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