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什么?]李心黛瞪大了眼,怔愣在原地,眼前的仲子御變得一片模糊,但她的眼角余光卻清楚瞥見那把槍。
[難道槍是要對著我的?真的被他發現了嗎?他要在這里揭穿我嗎?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李心黛明顯感覺到自己在發抖,縱然她隱約感受到身前的人似乎吻得認真,然而她的視線卻怎么也不敢離開那把槍。這槍口要是對著自己……后果不堪設想……
驚恐之間,依然閉著眼的仲子御,在享受著他的「戰利品」之余,倏地開槍。
李心黛在他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呆若木雞地閉上眼,被「強吻」著的她動彈不得,而仲子御整個人貼著她,連發六顆子彈。
「還沒完,妳應該繼續閉著眼睛!菇K于,他開口說話了。
也就表示她的雙唇可以重獲自由、透透氣了,李心黛漲紅著整張俏臉,用她克制不了的速度,用力吸著新鮮空氣。
「砰!砰……」她大口喘著氣,在仲子御另外六顆子彈又射出后,終于回神,往子彈射向的地方望去。
[這是……什么?]李心黛在他把槍放下后,整個人虛軟地貼在墻上,用盡全身力氣撐著,不讓自己滑下來。
仲子御沒有轉頭,甚至仍然閉著眼睛,在剛剛那些標靶的其中一張,用十二發子彈,打出了一個愛心的圖案。
「這是……什么?」李心黛在怔了好幾秒之后,終于問出口。
「看不出來嗎?我打得挺對稱的!
「是、是。」李心黛還是無法恢復平靜,因為仲子御似乎還沒有離開她面前的意思。
「是什么啊?」
「不就是個愛心嘛!顾绷恕_@家伙可不可以離遠一點再說話?
「錯!是仲家最帥的二少爺,用精準的槍法打出來的愛心,這樣才對!」
李心黛一邊喘氣、一邊翻白眼,懶得理他。
「這個,就代表本少爺的心,我……」
仲子御正要開口說些心里話,而李心黛似乎也感受到周圍的氣氛好像有些不一樣,眨著水汪星眸,準備認真聽,不料卻被闖進來的一群人硬生生打斷。
「杰佛森!不好了!你快出來看看。」
一群人跑了進來,大喊著仲子御的名字,他以略微不悅的口氣說道:「這里沒有我的允許,是不能進來的!
李心黛不知道他是為了這些人擅自闖人而不高興,還是因為……這些人打斷了他正要說的話。
只見這群人慌張地說道:「馬場有匹馬好像發情了,我們控制不住,剛剛還撞傷了一個想要阻止牠亂奔的人,且那人受了傷,現在血流不止!
「什么?!」仲子御一聽,馬上蹙緊眉頭率人前去。
李心黛一個人被留在靶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她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仲子御的吻、槍法,還有懸掛在前方那張標靶上的愛心圖樣,惹得她心神不寧。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她意會過來后,隨即跟在那群人的后頭,趕去馬場。
一群人擋住李心黛的視線,她踮起腳尖,看見仲子御先是沖進屋里,隨即拿出一把槍再沖出屋外,然后快速地來到馬場邊,接近不斷試圖闖出圍籬的馬。
「小心。∵@樣很危險的。」李心黛看到,忍不住低聲念道,只是她的話淹沒在議論紛紛的人群中,而她也沒有多想,自己為何會如此擔心他。
仲子御拿著一把長槍,裝上麻藥時,李心黛才驚覺到那是把麻醉槍。
只見仲子御將槍抵在肩窩,在馬兒快要沖向人群時,斷然扣下扳機,「咻」一聲,射出麻醉針。
「好厲害……」這回李心黛可真的佩服了,在一片混亂之中,他還能如此快速神準地正中目標,果然不簡單。
馬兒緩緩倒下,不過仲子御可沒松懈,他馬上回頭,朝受傷的人走去。
「打電話了嗎?」他大聲問著,一旁的人緊張地回道:「打了,救護車等會就到。」
地上躺著一位受傷的男生,仲子御面色凝重,急忙檢視他的傷口,家仆已經拿來了醫藥箱,他迅速熟練地替傷者綁住傷口止血,然后在其他傷口上敷藥消毒,在救護車來之前,他已經用木條固定好他不能移動的受傷部位,之后再用擔架送上救護車。
「不用擔心,都是外傷,去醫院再仔細檢查一下,應該沒事。」仲子御好言安慰著受傷的人,并叫了許多家仆陪同。
李心黛這時才發現,受傷的人和家仆穿著一樣的制服,也是仲家的傭人。
仲子御額上沁滿汗珠,李心黛不禁佩服,這時的他,一點也沒有大少爺的模樣,好似是為了一位好友而擔心著急。
她隨即又見他回頭叫來了馬場的人,用嚴肅的語氣交代道:「馬上檢討,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什么環節出了問題,天黑前給我答案。」
他的面容沒有一絲不羈,語氣不再調笑,再一次,李心黛發現他的不同。她的腦海浮現出標靶上的愛心,擺蕩的標靶,撼動著她已經不安于室的心。
是的,這個仲家惡少,種種行徑似乎只是為了掩飾他的內心世界,真的如他所說,是自己「有幸」看到他少見的另一面嗎?那么她對他而言,真的是特別的嗎?李心黛緊抿著下唇,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方才的吻,也不知道,要怎么看待這樣的仲子御。
就這樣,李心黛在農莊度過了一周,白天吹著微風,望著大片的草原不自覺看到入迷,晚上抬著頭看著星空發呆,直到仲子御又來鬧她整她,兩人才用斗嘴結束了一天。
愜意悠閑的生活,李心黛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閑來無事就喝喝下午茶、學騎馬,不然就是看著花叢里的蝴蝶飛來飛去。
然而她心里知道,這樣的日子怎么可能長久。
姑且不論仲子御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父親那一關,她就過不了。爸爸恨死仲家了,她和他又怎會有結果。
這日,她站在窗前,一邊發呆一邊挽著自己的長發,猛然后方一只大掌往她頭頂亂揮,弄亂她的發絲。
「你做什么啦!縱欲大少爺!」李心黛頭也不回,就知道是誰在搗亂。這是她替仲子御取的新外號,以報復他整天找她麻煩。
「都說了我是純情男,哪來的縱欲!怪僮佑鶎@拿他名字開玩笑的舉動,絲毫不介意,反而很有「耐心」地跟她鬧下去。
「鬼才聽得進去,找我做什么啦!」她惡狠狠地撥開仲子御不安分的大手,瞪了他一眼。
哪知道仲子御的手反而扣住了她的小腦袋,故意左搖右晃地說道:「哈啰!腦袋還在嗎?我們家李心黛的腦袋還在不在?」
「什么你們家李心黛,滿嘴胡扯。」
「遲早的事。」他硬是轉過她的頭,讓她面向自己。「妳強吻了我這個純情男兩次,要對我負責!
「我負責海扁你!箍毂粴庹ǖ睦钚镊鞉嗥鹑^往他胸前捶去,仲子御卻不閃躲。這一拳打下時,她還有點破嚇到,怎么他閃都不閃,萬一打傷了怎么辦?
「妳沒腦袋就算了,怎么連力氣也沒有!
沒想到這家伙完全不把她的拳頭當一回事,李心黛這下更火大了,另一只拳頭隨即飛過來,哪知道又被仲子御毫不費力地逮個正著。
「小寶貝,留點力氣整理行李吧!我們要去非洲啰!」他抓著她的手腕晃啊晃的,好像在炫耀他有多厲害。
李心黛知道斗不過他,沒好氣地說道:「好啦!放開我啦!」
仲子御松開了她的手,給了她一個迷惑人心的微笑。這個「縱欲少爺」微笑時,左頰會有一個淺淺的酒窩,老實說還挺可愛的。可是李心黛可沒就此昏了頭,趁他轉過身時,冷不防再次從背后偷襲,她知道他皮厚,這次用盡全力揮拳出去,打算給他的背部一個難忘的回憶。
「唉……喲!」怎知哀號的不是仲子御,而是往前撲的她。
仲子御在李心黛的拳頭快要正中目標時,突然一閃,她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痛……會痛!估钚镊煲е浪槟畹馈D羌一锟珊,站在一旁像看好戲似的,動也不動。
咦!等等,怎么身旁的人好像不是那個混蛋,而自己好像也沒跌得那么慘。
她壓到了什么?怎么好像不是硬邦邦的地板?
「看我對妳多好,都舍不得妳跌倒。」仲子御的聲音從她下方響起,他倒在地上,而她趴在他身上。
更慘的是,他們身邊圍著一群議論紛紛的男女。仲子御的朋友們,男的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女的則是滿腔妒火。
不過躺在地上的仲子御卻不以為意,要不是她火速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他還想伸手抱一抱她呢。
李心黛羞紅了臉,起身時,還「順便」用力踹了還躺地上的仲子御兩腳!改愫苓^分耶!」
「別生氣、別害羞,他們不會怎么樣的。」
「你!還說!」
嘻皮笑臉的仲子御故意讓事情越描越黑,她馬上逃離現場,尷尬地回到房間。
李心黛一走到房門口,就看見家仆們正在等她。
「你們做什么?」
「李小姐,二少爺交代我們幫您一起打包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收就好!估钚镊煲贿呎f,一邊進房開始收衣服。
她拎起衣物就往行李箱里塞,嘴里還不停碎念道:「好,紐約挖不到秘密、這里找不到證據,我就跟你到非洲,看仲家怎么非法買賣軍火!」
老被仲子御惡整的李心黛火冒三丈,縱然她知道在自己心底總有個聲音不斷告訴她,那個「縱欲少爺」對自己的態度相當不一樣,而他的一切也似乎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但她不愿正視它,也不愿讓期待多年的父親失望,更不想……愛上她不該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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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前往非洲的飛機上,李心黛再次望著朵朵白云發呆,不同的是,這回仲子御沒有再吵她。
她怔怔地凝望著一片白云和機翼底下的藍色大海,而身旁的仲子御則認真地端詳著她。
「想什么?」過了許久,他終于開口,用她少見的溫柔語氣。
仲子御低啞的嗓音帶著濃厚的關心,李心黛一顆漂浮在茫茫云海中的心,好似找到了依靠,頓時平靜下來。
她沒有辦法對他說,自己正想著這些日子兩人相處的種種,她知道自己其實過得很快樂,也知道她對他充滿好奇,想要一探他的內心世界。
她也不能告訴他,她來仲家是要掀他們的底,要回原本屬于李家的東西。
李心黛靜靜地不說話,仲子御也沒硬逼她回答。
「過來這里!顾麛傞_手臂,要李心黛靠著他。不等她反應,他已伸出另一只手,按著她的肩,讓她沒得選擇,只能穩穩地倚在他的肩頭。
「女人就該舒舒服服地享受男人的寵愛,干嘛愁眉苦臉的!
他的話,一般女人都會心動,不過李心黛只是回給他一抹慘笑!改悴欢。」
「是,李大記者,我不懂,瞧妳把自己說得好像多坎坷,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只有庸人自擾之!
「你家一堆『傭人』,你當然不用煩惱,好命的大少爺!
「我難得說句人話,成語耶!居然被妳拿來作文章!
「你不知道記者最會的就是寫文章?」
李心黛終于有點笑容了,仲子御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頭!竸e再胡思亂想了,妳的腦容量不大,裝太多東西會故障。」
「比起你,至少我還有顆會運轉的腦袋!
「有力氣跟我斗嘴了?那好,我可以再跟妳大戰三百回合!
李心黛倚著他,本想回嘴,卻發現自己此時只想懶洋洋地依偎著他,什么都不想做。其實她明白,仲子御的嘻皮笑臉,只是想讓她放松、再展笑顏。
「你都沒有煩惱嗎?」
「我不是說過,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那是你生在那樣富裕的家庭,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李心黛換了個語氣。
仲子御猜到她的想法,他明白,她對仲家今日的成就心存不滿,也知道她心中的矛盾,只不過對于這些,他還不急著解釋。
「如果有一天,妳愿意正視自己真正的感情,我會給妳一個無憂自在的生活,只要妳愿意!怪僮佑従徴f道,這些話他在心里對自己說過,現在他一字一句說給李心黛聽。
「有時還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一會兒認真、一會兒搗亂!估钚镊煲兄,依舊看向窗外,對他剛剛那些「深情表白」,喃喃地應著。
「呵呵!對我產生興趣了吧?我是個有深度、有思想的大少爺,就算偶爾要『縱欲』一下,也一定只找妳。」
「什么跟什么,懶得理你!
李心黛說不過這個成天不正經的家伙,不過這回,她只是輕輕地回嘴,倚著他寬厚的肩臂,她暫時不想離開。
飛機降落,李心黛第一次踏上她未知的國度。
仲子御牽著她的手,自然得理所當然,李心黛就算想抗議,不過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什么都不知道,本要抽離的手,又沒志氣地放棄掙扎。
飛機降落在北非的摩洛哥國際機場,不過這個美麗的國度,并不是他們的目的地。李心黛本以為仲子御會在這充滿異國風情的國家好好享受玩樂一番,沒想到他只是帶她短暫地停留了一會,馬上又要啟程。
「寶貝,我們要去的地方有點落后,這些藥妳先服下,避免被傳染疾病!怪僮佑昧诵┧幫璺旁诶钚镊斓氖种小
她暗忖他的話。非洲落后的地方?應該……就是第三世界的國家吧!她幾乎可以預見報導的標題了──「武裝軍閥擁兵自重,軍火走私販大發利市」。
仲子御對此趟行程也沒多加解釋,李心黛自顧自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寬闊原始,心中推想著這個答案,應該就像父親說的,大哥仲子璽負責「臺面上」的交易,見不得光卻利潤豐厚的軍火走私,應該就是由仲子御負責處理。
一路上,他們從大車換成小車,顛簸地往陌生的路途前進,李心黛看見放在車后整車的大小行李,忍不住感到疑惑,問道:「你帶那么多行李做什么?」
不過仲子御不答反問!附o妳的藥都吃了嗎?」
「吃了!
「到了目的地,妳自然就會知道!
「這么神秘,該不會是走私軍火吧!」
李心黛一路上左思右想,益發覺得怪異,要是仲子御真的要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干嘛帶著她?他沒必要讓一個要寫他們家傳記的記者知道這些。‰y道是他對自己深信不疑?相信這些事她不會說出去?
「心黛……」他低沉的嗓音響起。「我會慢慢讓妳了解我的所有事,也希望妳能接受,此趟行程有些風險,不過我會盡全力保護妳!顾D了頓,繼續說道:「在我心里,妳是一個特別的女人,這就是我帶妳來這里的原因!
仲子御的話,一字字隨風吹進李心黛的耳里,她的雙眼迷蒙,瞇成一條線,不知道是風沙還是什么,讓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他那句「特別的女人」是什么意思?他說會讓自己明白所有的事情,包括軍火走私?李心黛仍滿腹疑惑,直到車子停妥,她看見仲子御開始卸下一件件行李。
「你是把家當都帶來了嗎?要在這兒好好享受一個充滿原始氣息的假期嗎?」
她下車后舉目四望,這里看起來像是個小村落,成排的小屋,幾乎都是就地的木材或稻草搭建而成,而她身后有一間「稍微象樣」的小屋,是用簡單的鐵皮搭建的,她還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看見仲子御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鐵皮屋里搬。
「要幫忙嗎?」她問道。
「不用,這種事我做就好,妳快到里頭休息、喝點水!怪僮佑碾p手沒有停止動作,但卻用相當溫柔的語氣對李心黛說道:「一路顛簸,妳應該累壞了吧!」
「還好!估钚镊炷胫悄茏屗谶@里挖到大新聞,這一點風沙算什么。此時她突然聽見屋里有人喊著仲子御的英文名字。
「杰佛森,你來了?」
「是啊!你們好嗎?」仲子御一面搬進最后一件行李,一面跟對方打招呼。
「東西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
仲子御緩步走進屋里,李心黛跟在他身后,她看見兩名彪形大漢隨即到屋外站崗,屋里頭也開始忙了起來。
她在心中暗自盤算著:[看這樣子,他們說的「東西」,好像現在就要開始交易了,我得……]
她悄悄從懷中拿出一支筆,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這是具有攝錄功能的偽裝筆,外觀做成一般鋼筆的模樣,其實暗藏玄機。由于方便偽裝攜帶,她從第一次參加仲家派對就把它帶在身邊,無往不利。
李心黛調整了一下筆頭,讓鏡頭能對準那些行李,準備暗中錄下她期待已久的這一刻。
大家將行李排列整齊,開始小心翼翼地拆封,當李心黛看見第一個行李被打開時,心跳因興奮而加快,好不容易擠到人群中,探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