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寧有些觸動,前世他白日不管忙得多累,回到書房總是一個人,他微薄的唇總是習慣性地抿著,在她和其它下人眼里,他是一個不愛笑的主子。
一想到他長年孤寂的身影,她不舍地摟住了他的頸子,把臉埋在他肩頭,有些哽咽地道:「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不會了……」
宣景煜已是欲火難耐,也沒聽明白她在說什么,他抱她上了床,揮手落了紗帳,張口便吮住她圓潤的耳垂,溫柔輕緩地道:「原來有妻子是這樣的感覺,真好……早知如此,我應該早些娶妻,可若我太早娶妻,便遇不到你了!
夏依寧任他吻著,卻不由自主的說:「你有沒有想過,若你娶的是我姊姊……」
他忍不住笑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哩!顾斐鍪,輕輕捧住她的臉,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眸,柔聲道:「實話告訴你,在畫舫初見你時,我心里就有你了。」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嘴唇輕輕動了下!冈趺磿?」
「那要問你!顾橇讼滤念~際,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了撫她的發,眸里好似盛滿星光,低啞地道:「你用那樣不舍我的眼神看著我,我又怎能輕易忘掉?那之后便時不時的想起你,始終忘不掉你!
她也不知怎么了,聽他溫柔的說著這些話,心像被人狠狠揪住一樣,她攬住他窄痩的腰,脫口而出道:「那就永遠不要忘!」
感覺到她整個人都盛滿了對他豐沛的感情,宣景煜心中頓時滿溢暖意,他的眸光微動,低柔地道:「那是自然的,如今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怎么能忘?」
聽了這話,夏依寧心里漲得滿滿的,覺得自己重生來到他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事照著她想要的反轉,只要他像現在一樣覺得幸福,要她做什么都可以,為了他,她可以不顧一切!
望著上方眼神灼熱的宣景煜,她略顯魚切的吻上他的頸子,他渾身一個激靈,兩個人抱著交換了位置,胡亂的扯開彼此的衣衫,當她裸袒著身子壓在他身上,他的氣息益發急促了起來。
……
兩人不著寸縷地相擁而眠,宣景煜將她牢牢地箍在懷中,下巴蹭在她的肩窩,身心都獲得極大的滿足。
夏依寧極為乏累,她閉著眼,將睡未睡的,感覺到他的手從她的腰摸到了她的臉,他這樣的舉動令她不自覺屏住呼吸,適才的狂風驟雨,他帶了點男人天生的獸性,可此時他的動作卻滿是情感,讓她的心怦怦狂跳,好像前世遠遠望著他時的怦然心動。
她并不會去糾結他此時愛的并不是真正的她,不是前世夏依嬛身邊的丫鬟寧兒,她只要他好好的就好,像現在這樣,因為有她而幸福就好,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她借了誰的身子與他相逢,她都愛他,也會一輩子愛他,若再回到前世,她仍愿意與他一同跪在刑臺上,愿意與他同生共死。
「寧兒,如果有來世,我要你再做我的妻!顾谒呎f著,十足的纏綿。
他并不好女色,至今連個通房都無,可與她的契合,卻令他覺得踏實滿足。
「好……」她輕輕應著,心中無限甜蜜。
不管有幾個來世,她都愿做他的妻。
一個月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賞花會的日子,這回宣家闔府受激到陵王府做客,陸氏怕宣老夫人胡亂說話,便尋了理由,讓她去宜州的表姨家小住幾日,跟表姨和親戚們打打牌。
宣老夫人是最愛打葉子牌的,一想到去王府做客要幾日都不能打牌,她自己也打消了去王府一游的興致,而陸氏自己也是不去的,說是不懂高門禮儀,宣景揚要專注功課,須留在府里用功,奇怪的是,一向愛熱鬧的宣靜宸竟然也說不去,要留下來好好習字,令眾人刮目相看,想著敢情她跟著宣景揚一塊兒讀書是讀出興趣來了?
只有夏依寧不做如此想,但愿她是對天天見面的韓意希生出感情來,才不愿去京城。
宣家在京城自有宅子,可這回是受邀到陵王府做客,不好又住到自家宅子里去,是以到了京城,馬車便直接往陵王府而去。
前世,夏依寧也沒進過陵王府,只知道是皇上親賜的府邸,是以車駕緩行靠近時,她掀起簾子一角往外看,就見宅第外觀寬敞氣派,高高的青磚圍墻,前面有兩只大石獅,中間朱紅大門,上面燙金的牌匾,筆力遒勁地書「陵王府」三個大字,是當今圣上的墨寶,東西兩個便門,遠處還有側門,正門口四名執戟的衛兵威武的站崗,那刀鋒鐵甲顯得氣勢不凡,一旁$地停了許多華麗的馬車和軟轎,看過去也不知有多少。
大齊的規矩,王府的規模多是地東西二十丈、南北三十丈,但陵王府卻接近兩倍大,已是親王府的規模,據說蘭貴妃常來此小住,也看得出蘭貴妃的受寵和在宮里的地位,自然了,這也是因為蘭貴刀有個手握兵權的娘家,連皇后也要讓她三分。
出示請帖之后,自稱姓章的體面管事接待了宣家一行人,夏依寧跟在宣景煜身邊,就見層層疊疊的屋嵴好似看不到盡頭,處處皆是雕梁畫棟,四周的花草皆是未曾見過的名貴品種,放眼望去盡是樓閣亭臺,那回廊抱廈、粉墻假山也是重重疊疊,不時可見成群的丫鬟婆子和小廝攛著許多物品來回穿梭,不見吵鬧,一派并然有序,與宣府、夏府的富貴不同,自有一股皇家的烕嚴。
宣景煜等三人雖然都未進過王府,可都十分從容的跟在領路的管事后頭,倒是后面跟著的仆從被這氣勢壓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連竊竊私語都不敢,彷佛稍有不慎就會被斬頭似的。
夏依寧想到他們臨行前,陸氏猶不放心,交代他們一定要謹言慎行,想來這天家對商家原就存在著某種權威,尤其他們這樣的白身商家,即便是首富,也有銀子打不通的關,就連個小小縣令都能對他們抬出官威來,也莫怪他們此番要進陵王府,陸氏會百般不安。
走過奢華富麗的林園,見到一個人工湖,湖邊是一片默林,一旁有座水榭,好像有人在里頭走動,管事引著他們從北側的回廊進去,見到一個建筑布局工整的院子,青磚鋪地,房屋高大,縱深寬廣,樹木花草茂盛規整,廊檻曲折,有藏有露,顯得極有巧思。
將人領到了,章管事垂手恭立道:「這里是玉筑軒,我家王爺特別安排幾位在賞花會的期間住在這里,這幾日,小的會在玉筑軒伺候,若有任何需要,貴客們盡管吩咐小的!
夏依寧以為他不過是引路,原來是專程來伺候他們的,特別安排一個管事給人生地不熟的他們,這肯定不是每個客人都有的待遇,她更加確定李翊皇對宣靜霞真有別的意思。
「有勞了。」宣景煜微微頷首。
「哪兒的話,小的受不起!拐鹿苁滦σ饕鞯卣f道:「請幾位貴客在此稍事休息,各位的行李箱籠隨后送到,一會兒就給各位送茶點過來!
夏依寧走了一圈,就見院內有院,院外有園,院落之間重重,后面還有罩房,不是一般的寬廣,但也不失靜雅。
她給眾人分派了房間,讓他們把送到的箱籠打開整理,回到敞廳里,就見王府的下人已送了茶點過來,茶味清冽,點心味濃香,都是極精致的,宣靜霞低垂著眼睫在品茶,表情像芙蓉初錠,可宣景煜卻微微凝著眉。
夏依寧在他身邊坐下,問道:「夫君在想什么?」
宣景煜回道:「我在想,陵王爺這番禮遇,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有些受寵若驚!
夏依寧一心想要他屏除對皇家的防備之心,溫和笑道:「討好喜歡的人、重視的人,不都是這樣?夫君給我下聘時,那禮單一念,也是驚得眾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宣景煜心里一動,目光便往宣靜霞身上看去,神情變得若有所思。
夏依寧見他有所松動,又道:「有回我們家的貨物要進到肅州,卻莫名叫那處的知縣給刁難,當時我著便嘆道,若是家族里有人在朝為官便好了,也不致叫人如此欺負,可惜,我們夏家謹守先祖的訓示,世代不得入仕為官,所以了,若有機緣結識像陵王爺這樣的人物,我覺得也未必是壞事!
宣景煜沉吟道:「一百多年前,宣家曾有人捐獻大筆鉅款,因而被賞了個郡守的官職,豈料上任不到一年便遭人彈劾貪墨,又按了與遼人勾結等莫須有的罪名,被革職收押問斬,半數家產充公,家族有百余人被發配邊強,令宣家元氣大傷,祖輩用了幾代才恢復榮景,是以娘才會對咱們這回來陵王府如此憂心!
夏依寧有些怔然,原來是有這樣的事,莫怪陸氏會警惕不已,這倒叫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改變他的想法了。
宣靜霞卻是擱下了杯盞,插口道:「哥哥,祖父在世時,我曾聽過祖父和太祖說過,那位先人是咎由自取,他確實和遼人勾結了,也確實貪了朝廷撥發的賑災銀兩,若是咱們行得正,不去做那些個雞鳴狗盜之事,也不怕和官家或者皇家打交道!
對于向來溫順的妹妹突然侃侃而談,宣景煜十分意外,他心里一動,莫非她這番話別有含意。
三人各有琢磨時,就見敞開的廳門外,李翊皇由月洞門而入,流星踏步的過來,他身形修長,行走帶風,一身緋色錦袍,顯得氣色極佳,他遠遠走來就朝宣景煜頷首,進入廳中又率先道:「宣兄,又見面了。」
宣景煜有些驚訝,立即起身,夏依寧、宣靜霞見狀也忙不迭起身跟著要施大禮,廳里的仆從全已跪了下去。
「草民拜見……」
宣景煜袍角一撩,依規矩要行禮,李翊皇卻上前虛扶一把,不讓他動作!副就醯拿切媚锼龋覀冎g不須拘泥!
宣景煜也沒堅持下拜,但還是拱手施了一禮。「草民宣景煜見過王爺。」
「見過王爺!瓜囊缹帯⑿o霞也跟著福身問安。
「不必多禮。」李翊皇手一抬,眸光落在宣靜霞身上,但很快移開了,他爽朗明快地問道:「還滿意嗎?這玉筑軒是王府最幽靜之地,這幾日客人眾多,安排在此地,不致叫閑雜人等打擾了!
宣景煜又一拱手!竿鯛斮M心了!
李翊皇微微一笑。「晚宴之前,母妃要先見見諸位,若是現在得空,便隨本王走一趟如何?」
蘭貴妃要接見他們,他竟是親自來迎?夏依寧心里很是激動,這表示他對宣靜霞的好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