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米蘭。
深夜的酒吧里,舞臺上正上演著狂野的猛男秀。
昏暗空間閃爍著絢麗霓虹燈光,震耳音樂撼動感官,酒氣與煙味彌漫四周,笑聲及狂呼聲更引人亢奮。
沙發一隅,汪苡甄啜著酒,一口接一口,任自己迷醉在這喧囂歡愉的氣氛中。
工作至今,很少請假的她,第一次給自己放長假,一口氣請了六天特休,她以出國散心為由,原以為上司不會準假,誰知卻意外輕易便得到批準,加上前后兩個周末,她跟團參加十天的義大利行。
大老遠跑來義大利,并非她對義大利情有獨鐘,更非為犒賞工作多年的自己,她只是想逃得遠遠的,暫時遺忘情傷。
現年二十八歲的她,這個月本來要跟交往三年的男友訂婚,明年初便會步入禮堂。
可她萬萬沒料到男友在訂婚前夕態度丕變,認為兩人不適合結婚而開口提分手,且態度非常果斷。
她無法接受不明不白結束這段感情,懷疑男友要求分手的原由,于是私下探究,意外得知令她震愕的消息。
男友竟因他公司董事長的女兒對他表示愛慕,便輕易舍棄她,想選擇可以令他少奮斗二十年的對象。
這真相令她憤怒又心傷,沒想到自己會愛上一個自私現實的男人。
被這樣的男人拋棄,明知不值得,她仍難過心痛不已,不愿讓周遭的人發現她內心的低迷情緒及遭遇的難堪,才決定出國散心度假,又怕一個人出國更覺孤單,于是選擇跟團。
上午抵達米蘭,導游便帶團員先參觀史佛薩古堡、米蘭大教堂,再前往艾曼紐回廊,午餐后團員可自行在市中心逛街購物,晚上于市區的下榻飯店辦完Check-in,幾個同團的年輕女孩就約她去看猛男秀。
以前的她肯定一口回絕,這次沒多猶豫便同行,因為既是出國散心,她想好好放縱,擺脫一切束縛。
“苡甄姊,換你了,快上!”忽地有人叫喚她。
自顧自喝酒的汪苡甄,沒注意跟她同桌的其他三個女孩的行動,只知道她們情緒很High,而她跟她們其實并不熟。
只知道她們三人是大學同學,今年畢業后相約一起出游,見她是同團中單獨行動的人,于是主動親近她。
“什么?”汪苡甄抬眸,眼色有些迷蒙,思緒早有點混沌。
“剛才說好了,要上去給中意的猛男小費!比齻女孩對她嚷嚷著。
“什么小費?你們給就好。”她對猛男毫不感興趣。
“我們輪流給過啦!你剛才都沒看嗎?超令人興奮的啦!不管,換苡甄姊上場,記得要把錢塞進對方內褲才算數!”為首的黃莉雯笑道。三個女孩玩得興奮又瘋狂,將她從沙發給拉起,推向舞臺前。
一起身,汪苡甄就覺頭暈目眩,腳步踉蹌,四周的熱情音樂、瘋狂鼓噪,令思緒更為紊亂,看著前方舞臺上一個個盡現肌肉的猛男,她不禁大膽起來。
從皮包掏出一張歐元鈔,沒能看清上面面額,她搖搖晃晃地步上前。
舞臺上的猛男,在醉醺醺的她看來全長得一模一樣,個個魁梧高壯,幾近全裸,只在重要部位以少少布料遮掩,性感的子彈內褲更凸顯男性雄風,古銅色肌膚在燈下閃著光澤,身上壁壘分明、糾結僨起的肌肉,引起一堆女人饑渴的性感好身材,在她眼里卻燃不起一絲火苗。
站在舞臺前,她一時不知該把小費塞給哪一個,只能有些茫然地抬眼觀望,視線被閃爍的霓虹燈光擾得更迷蒙。
突地,一個猛男走近,彎身探向靠在舞臺前的她,伸手朝她表示邀請。
她先是一愣,不自覺便將左手伸向他。
下一瞬,她左手被牽握,一個力道倏地將她一把拉上約半公尺高的舞臺。
她驚嚇一跳,仰起臉蛋,迷蒙視線望著魁梧高壯的陌生男人。
他剛硬立體的五官因燈光暗影讓她看不真切,墨發理成平頭,感覺非常嚴酷,卻也沒讓她畏懼。
怔忡須臾,想起她的任務,她將握在右手的鈔票直接往他腰腹下的內褲里塞。
男人似意外她的大膽舉動,低頭看了一眼,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瞬,感覺被他拉住左手的女人,雙膝一軟便要跪倒,他左手忙扶住她腰際。
女人直接往他胸口傾靠,嬌軀的重量就落在他身上。
他怔了下。醉了嗎?
他一手抬起貼在他胸膛的臉蛋,見她已然閉上雙眼。
一雙褐眸凝望她嬌顏,他的一顆心自方才便怦跳不止。
他鎮定激動的心弦,抬眼觀看鼓噪的人群,一時看不出她是否有同行者,只能將醉倒的她一把打橫抱起,退往舞臺后方。
他刻意放慢腳步,就為等待是否有她的熟人上前來認領她。
當他抱著醉酒的她,坐在舞臺后方靜候時,不覺更仔細地瞧望倚靠他胸膛的女子,心再度狂跳如擂鼓。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此時此地遇到真命天女!
現年三十一歲的范剛.亞爾,出身于擁有近兩百年釀酒歷史的法國葡萄酒世家,而亞爾家族有一擇偶傳說——一見鐘情。
當遇到命定的伴侶剎那,身心會有明顯的三點觸電反應:一、霎時間眼里只有對方,不見四周其他景象;二、心跳瞬間加速到兩百;三、全身如電流通過,麻麻癢癢,熱血沸騰。
他曾聽聞祖父、父親,甚至幾個叔伯、堂兄弟提及,說他們遇到真愛時真出現這些明顯征兆,他雖也相信這項家族傳說,卻不免覺得傳說過于夸張。
然而今晚,他確實經歷到了,令他驚駭又振奮,非常難以置信。
因酒吧昏暗又交雜閃爍的燈光,一室人聲鼎沸,人群喧嘩,他起初并沒注意到她。
直到她走近舞臺,在霓虹燈映照出她臉容的剎那,他怔愕住了。
一雙褐眸不覺落在她身上,定定地瞅著她面容……
剎那間,他看不到除她以外的周遭景象,聽不見吵雜喧嘩,接著便是心跳無法克制地急速怦跳,他全身宛如電流通過,血液沸騰。
他因面前這張美麗的東方臉孔撼動不已,但之所以心跳失速絕非因她的美貌,他看過、接觸過更多艷麗惹火的美女,從未有一見失心的震撼。
他不禁跨步上前,彎身靠向佇立在舞臺前的她,不自覺便朝她伸手邀請,意外得到她的回應,于是一把將她給帶上舞臺。
不料在她大膽將小費塞進他內褲后,整個人便癱軟醉昏了。
他只能將她給抱下舞臺,等待是否有人來找她。
等到此刻,并無任何人來探問,他一時不知該拿她怎么辦。
她應該是來旅游的游客吧?從外表只能判斷是東方人,一時也猜不出來自哪個國家。
她的穿著時髦有品味,身上是橄欖綠七分袖的絲質洋裝,腳上一雙米色露趾高跟鞋,模樣成熟亮麗,一頭發尾微卷的長發披覆肩背,精致小臉上,因醉酒面容通紅,更顯嬌艷動人。
他倏地咽了下口水,感覺身上某處炙熱起來,都怪她窩在他幾近赤裸的身上,酣睡時不自覺地在他胸膛磨蹭。
他并非下流的男人,更沒想到自己會因她輕微的動作便心生欲念,不免有些懊惱。
見她掛在肩上的一只菱格紋桃紅色提包,他考慮是否檢查她提包,看能否找到她下榻飯店的資料。
才準備開啟她小巧的提包,懷中的人兒突地開口喃喃,微微張開長睫。
“What?”沒能聽懂她說什么,他問道,將耳朵傾靠向她。
“我想睡覺……躺在床上……”她細語喃喃,覺得此刻靠的“枕頭”有些堅硬不舒服。
范剛聞言,倏地褐眸一瞠。
中文!她是中國人!
他霎時有些驚喜,有一抹親切。
雖為法義混血,母親是義大利人,但他體內其實也有一部分華人血統,他的曾外祖母就是中國人,因此他多少學了些中文,不過很少開口使用這個語言。
盡管精通多國語言,對中文他只算略懂,也很少有機會應用。
“你住哪間飯店?”怕她聽不懂英文,他只能用有些生澀的中文低聲問。
“……隨便。”困極了的汪苡甄隨口應道。
范剛思忖了下,決定將她帶往這酒吧樓上的飯店房間休息。
“嘿,要將這東方妞帶出場。 币幻湍幸娝汛┥弦路,抱著美女打算離開,不禁朝他吹聲口哨,語帶一抹羨慕。
“她剛才給你多少出場費?”另一猛男笑問。
范剛朝兩個熟人望一眼,一臉正經回道:“五歐元!
“什么?五歐元”兩人同時傻眼!斑不夠坐著喝兩杯咖啡,原來你這么廉價?”不禁調侃他,也不免意外客人給這么微薄的小費。
“那得看對象,對她我可以免費服務!苯裢碛龅秸婷炫姆秳偅那榇蠛,絲毫不介意被調侃。
不過剛才他掏出她塞的小費,也是有點傻眼,卻又感到好笑。
她應該不是小氣到為給五歐元小費而大膽靠近舞臺,她當時肯定已醉得茫然,不清楚掏了多少錢吧!
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只因賭輸或一場游戲,被友人給拱出來的?
沒錯。他范剛的職業可不是猛男,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下海演出,起因便是一場賭局,愿賭服輸,他于是到友人開的酒吧,上場助興,也因此跟這里的正職猛男有些熟識。
“她醉了,我只是帶她上樓休息,晚點若有人找她,就告訴對方她的去處。”他沒打算趁人之危,占她便宜,只是想讓醉酒的她,有個舒適的空間好好睡上一覺。
他完全沒料到稍后事情會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