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下廚嗎?”
“我會看著辦!标P上冰箱門,他不客氣的當著她的面拿出蘋果,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什么叫看著辦?”她好奇。通常答案不就只有兩個,會或是不會,為什么會是看著辦?
“我以前在各國到處跑,通常只要有網絡,吃,從來都不是問題。”可是,自己煮來吃嘛——他通常不會做這種浪費時間又談不上成就感的事情。
但是既然決定要過和以前不同的生活,多嘗試總沒錯,何況不就弄頓吃的,總不會把廚房燒了。
“你做哪方面的工作?”胡亂揣測別人的職業不是她的個性,只是認識他越多,越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會這樣問,也是人之常情吧。
關飛天張嘴就咬了口紅咚咚的蘋果,正想開口……
“別吃!”白雪白脫口制止。
水果清脆,他吃得起勁,咽下口里的果肉,挑眉詢問。
“不是不讓你吃,只是各國的生活習慣不同,臺灣這邊的果農為了賣相好看,通常會在果皮上蠟,要吃之前一定要用鹽水洗過,當然最好還是去皮再吃比較安全!
外國的蘋果樹到處可見,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種植,想吃,動動手,擦干凈,愛怎么吃都可以。
這里就行不通。
“這樣啊!标P飛天不置可否的把手里的水果拿去水龍頭下清洗,甩掉水漬,朝她邀功似的晃了晃,這才入口。
他很懂得入境隨俗。
“我有東西給你看!
“嗯?”
他推開廚房通往后院花園的木格子門,一片植栽綠墻后面的大片空地,如今搭起溫室,一張長板凳就擺在階梯下方的水泥地上。
“我的凳子!”白雪白笑開了臉。
“我都還沒說,你就這么確定,不怕我去買一把新的來蒙你?”
見她蹲下去,輕輕撫過長凳的紋路,本來笑逐顏開的臉淡了下去,眼里換上了一些深刻的東西,他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姨婆。
“你不會,而且……我在凳子腿上用小刀刻了很多道痕跡!彼行┎缓靡馑,小時候的自己也帶著小孩的頑皮。
他整理椅子的時候有注意到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跡,原來是出自她的手筆。
“我可以把它帶回去嗎?”她仰頭問。
“這本來就是你的!
“謝謝!
“不客氣!
“那工錢怎么算?”她站起來。
“工錢?那一袋生鮮魚肉我都沒說要給你錢,之前的粽子,還有你陪伴我姨婆的時間……我欠你的好像更多!闭嬉阗~,算不清吧。“你要是堅持兩清……”
“唷,算那么清楚做什么,好像很見外!
“很好。天氣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逛逛?難得你今天穿了裙子。”
“閑逛跟我穿裙子有什么關系?”
幾次聊下來,她發現他講話看似不好理解,追根究底以后,背后的心意卻都是好的。
他開始賣起關子!罢嫦胫溃俊
“想!
“我想帶你出去亮相,炫耀一下,滿足我的大男人心態,就當工錢。”他直言不諱,一雙墨黑的眼直直的看著她櫻色的唇。
“什么嘛……我只是今天排休,換下制服,改變一下呆板的感覺,可不是故意穿給你看的!”聽到贊美,白雪白嘴里雖然忍不住嘀咕,然而說不出口的是,她全身細胞快樂得像圍繞著營火跳舞的小矮人。
炫耀啊……
關飛天翹起嘴角,卻很聰明的什么都沒說。
他就像公狗,想撒泡尿占地盤,昭告天下他們是有關系的,這跟她穿長褲還是裙子沒有直接關聯,只要是穿在她身上的,他都愛看。
如果……可以剝掉的話,那更好。
他是正常男人,對看中意的女人產生性幻想,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恥。
于是,他們出了門。
他們沒有走遠。
落后一步的白雪白發現關飛天引人注目的功力非常驚人。
只要是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幾乎都會對他多看兩眼,看上兩眼之后再打量她,好像在評判兩人的關系為何,可是他依舊悠閑的走他的,絲毫不受影響。
別人的目光從來影響不了他。
走在暖暖的陽光下,屋前過了馬路就是整片的海,他們過了馬路,走下防波堤,腳沒入了沙灘中,看著金光燦爛的海面,白色的浪花來回在貝殼砂沙灘上翻滾。
兩人看著海天一色,都沒有說話。
風帶著咸味掠過,衣裳在風中輕輕鼓蕩。
沒有預警的,關飛天抬手撫了下她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溫暖的手指碰到她的臉,只是一個小小的親昵動作,白雪白卻不由得顫抖了下,一雙眼慌得不知道要往哪里擺才好。
“你剛剛問我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先告訴我,你在我家門口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他的表情柔和了些,慣有的冷漠和五官的棱角都柔軟了下來,眼底甚至有小小的火花在跳躍。
“你怎么確定我是在想事情?”白雪白好奇的問。
“因為你皺著眉頭!彼卮鸬煤芸。
她一愣。
“我只是在想,要是你覺得我太頻繁的在你家走動,讓人厭煩,請你一定要跟我說,我很識趣的。”眸子溜啊溜的,無法避免的又看見他光著膀子露出的疤。
她的眼瞳縮了下,不論怎么看還是替他覺得痛。
“不會。”他感覺到了她的不安和耿耿于懷。
“呃?”
“不會,我很喜歡你來。還有,這個傷疤不是你的錯,它早就不痛了,你不需要愧疚,不關你的事!痹瓉硭窃谙脒@個,還有早知道她這么介意,應該找個整形醫生處理掉它才是。
“你是想讓我覺得好過對吧?”自己隱諱的心思竟然這么容易被看穿,她懷疑他讀過心理學。
“對!彼鄣渍鎸嵉那榫w觸動了他,實話也就從嘴里逸了出來。
“我很抱歉。”
“雪白!
“嗯?”
“我收到了,所以以后不要再對我說抱歉!
她垂著長長的睫毛,鼻頭發酸。
“還有,我來這里之前的工作是傭兵,不過我退休了,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想到要做什么!彼X得自己必須說點什么轉移她的注意力。
他向來恣意妄為,很少在意他人的感受,這是第幾次為了她,顧慮她的感受?
他連身份也坦白了,他對她的好感恐怕已經遠遠超越自己的認知了。
傭兵?
“你退休了?”她揚起臉蛋,眼底的熱意因為驚訝很自然的蒸發了。
“是啊,我在這一行待得太久了,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急流勇退是最好的選擇!
他“正常”的人際關系和社會學分幾近于零,再度遇見她后,開始想為了她去學習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想投入。
“你們可以說退休就退休,頂頭上司肯同意嗎?”
他非凡的身手,異于常人的能力,她早該想到這樣的人不會是普通的公務員。
傭兵,三百六十五行中破天荒的冷門。
這樣的男人不會是結婚的好對象吧。
女孩子誰沒有幻想過自己未來的白馬王子,表面上她是伸張正義的小女警,看起來強悍,總是在處理民眾的許多事件,可是她也曾私心的想過,自己將來的另外一半要是什么樣子的人。
她不嫁就算了,要嫁就非得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或是公教人員不可。
不為什么,做生意忙碌的爸爸、只會留飯錢給她的媽媽,吃便當長大的童年,她再也不要那種一年到頭碰不到幾次面,說不上兩句知心話,表面上父母雙全,實際上讓自己寂寞得要死的家人。
“你不怕我也許哪天會暴走,也許會對你動粗?”提起的過往讓他心臟緊縮,他會看見她什么反應,還有回答?
“我可是空手道四段黑帶高手,你要過招看看嗎?”警大畢業生要是連一個男人都打不過,怎么跟人家混江湖?
好吧,就算他不是普通軟趴趴的男人,她也不是讓人隨便打著玩的。
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哈,你有種!”關飛天見她神色自若,不禁笑出聲。
他忘了這個女人是女警,她怎么會因為聽見他的行業而退縮?
“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會去做那么危險的工作?”她對他的好奇不只一籮筐,只要有關他的事,她什么都想知道。
“很多事情是沒得選擇的。”關飛天頓了下,畢竟他個性壓抑,不是那種什么都能攤在陽光下無所謂的人!拔野謰屢馔廛嚨溗劳龊螅矣梢粚ν鈬蚱奘震B,他們就是傭兵出身……我這樣也操作數承父業吧!
“那時的你沒有想過要回來投靠薄奶奶嗎?”
“我爸媽去世得突然,別說遺囑,就算有東西留了下來,也都被他們所謂的朋友瓜分掉了,再說我跟姨婆不親,甚至沒什么印象。那時我才九歲,在國外言語不通,身上連買個熱狗的錢都沒有,只好聽從社會福利局的安排,住進育幼院,當院長告訴我有人想領養我的時候,我就毫不考慮的跟著走了!
人事滄桑,一晃眼,好多年過去,別說親生父母的容貌,就連向來沒有固定住所的養父母也只能偶爾見個面,紀念自己曾經擁有的稀少溫暖。
“那就好好的在這里住下來,這地方雖然有時候風沙大了點,鹽分多了點,地震臺風也有份,但是,這里的人情很溫暖。”
“我是有這打算!标P飛天想安定的念頭不是今天才有,但是在一個地方長長久久的住下來,卻是因為她才動了念。
“歡迎!”白雪白大方的伸出小手!皻g迎你來到這個好山好水好人情的好地方!惫拇等思以谶@沿海的城市住下來又沒績效獎金可以拿,她卻因為聽見他有心長住的意思以后,心肝小小的雀躍了下。
“你喜歡我住在這?”看她眼兒發亮,笑容多了,神采飛揚,看起來她對自己印象應該不差。
關飛天向來冷硬的心浮起暖意,這次的笑進到了眼底。
“嗯。”白雪白很確定、很用力的點頭。
他握住她的手,接著舉起來,將他微涼的唇印在她手腕的內側。
白雪白倒抽一口氣,他的吻慢慢的,輕輕的,細膩的,她幾乎能感覺到手腕內側纖細的脈在他唇上跳動時的微顫。
接著,他攫住了她的唇。
那溫柔到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的吻讓白雪白渾身發軟,只好靠著他強壯的胸膛,兩人體溫迭著體溫,她身上的清香隨著熱度蒸騰上來,教原來只打算索取一個甜吻的關飛天差點失控。
他搭著她的肩,得用上力氣才能分開彼此。
她的唇,嘗起來一如想象中的美好,甚至更甜。
“我們回屋子里去吧,海風吹久了,也是會感冒的。”他柔聲開口,舍不得回屋里去,但是她的手有點涼。
她有些慌,有點亂,唇瓣上的溫度還暖著,心臟奇異的揪成一團,證實剛剛不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雙眼迷蒙,任關飛天拉著她的手往回走。
住在海邊,視野良好,爬上防波堤的階梯,二十米的大路,綿延數公里的海岸線和港口都可以一覽無遺。
心跳慢慢恢復,“你介意我再問一個問題嗎?”她問了一個一直以來都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你問!
“一年前我在山上遇見你的時候,你究竟是踩到誰的尾巴?”
“你不要知道比較好,我不想把你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