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警局內,衛晟向迎向他的局長輕點了個頭后,便與涂圣兩人跟著局長往二樓走去,來到局里的特別訊問室門外。
“她就在里面!本珠L說。
“她的家人呢?”
“已經打電話給他們了,不久后就會到了。
“那就照之前說的方式進行吧,麻煩你了,局長。”
局長點頭,然后轉身離去。
衛晟手握上門把!拔覀冞M去吧!
涂圣不發一語的點點頭,然后跟在他身后走進訊問室。
訊問室里有兩個人,一個是女警,一個則是被銬上手銬的趙心玲,而她,赫然就是那天白凌和溫力雅在喝下午茶時,突然冒出來與她們打招呼的那名女子。
她一看見涂圣,頓時震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涂圣?!為什么你會在這里?難道說這一切全都是你主使的,污蔑我殺人未遂,還指控我預謀殺人?你這個人怎么會這么陰險,別以為你有錢有勢就可以為所欲為!我要告你污蔑,告你們警察濫用公權力,淪為私人使用的工具,你們等著瞧,我會讓所有媒體都知道這件事,讓你們身敗名裂、被全民唾罵!”她歇斯底里的叫罵著。
“就是這個瘋女人沒錯吧?”衛晟掏了掏耳朵,問涂圣。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涂圣看著她,冷聲問道。
“你在說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剛才才說要告我們污蔑,怎么現在突然又不知道了?”衛晟涼涼地嘲諷她。
趙心玲頓時怒視他一眼。
“警方已經查出來,那輛企圖沖撞我老婆的車子是你們趙家的!蓖渴ゾo盯著她,眼神像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趙家的車子?”趙心玲冷哼一聲,“只憑這一點,你們就可以胡亂抓人嗎?我們家的車子又怎么樣?我們偶爾也會借人開呀,即使不借人,我們家的人全部會開車,你們憑什么認為那時候開車的人就是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開車的人也有可能是你父母親?”衛晟挑眉問。
“沒錯!”她抬起下巴。
“還真是個孝順的女兒呀!毙l晟搖頭,然后轉頭對涂圣說:“我看這個女人不是腦袋有問題,而是人格有問題,心理有問題!
“你說什么?”趙心玲尖聲叫囂。
她激動的反應讓衛晟懷疑的瞇起了雙眼。
他記得檔案里寫著,當年那個妹妹自殺的時候,這個姊姊人就在現場,親眼目睹她妹妹縱身往跳下的畫面。當初警方之所以沒有懷疑她,是因為有太多人可以證實她們姊妹的感情有多好,以及事后她幾度因為傷心過度而昏厥,引人同情。
可是一個為了想脫罪,不惜將父母拖下水的女人,真會如此友愛她的妹妹嗎?尤其那個妹妹從小到大都受到父母的獨寵。
可疑,真是太可疑了,當初辦案的員警難道沒想到這一點嗎?
“當年是你把你妹從醫院樓頂上推下來的,是嗎?”他看著她,沉聲說出大膽的假設。
趙心玲的動作瞬間靜止了,一反之前歇斯底里的激動態度,冷靜的坐回椅子上,抬頭看他,再冷冷的開口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就這一瞬間,衛晟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她就是兇手了。
涂圣以一臉驚愕的表情看著他,他給了好友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專心面對眼前這個冷血女魔頭。
“你真的聽不懂嗎?”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應該從小就很嫉妒她受到父母的獨寵吧?”
“不會,我以她為榮。”
“乍聽她得了腦癌,你—定很高興吧?”
“不,我很擔心也很難過!
“要你每天到醫院照顧她,你其實很厭惡吧?”
“不,一點也不會。”
“當然不會,因為這樣做可以讓你得到眾人的稱贊,得到妹妹的感激,得到父母的認同,以及……每天都可以看見你喜歡的涂醫生!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趙心玲忍不住迅速的偷看了涂圣一眼。
“我想你可能搞錯了,喜歡涂醫生的人是我妹妹,她就是為此跳樓自殺的!彼潇o的反駁。
“是嗎?我以為你也喜歡涂醫生。當初你妹想放棄,你不準,因為只要她放棄的話,你就少了可以接近涂醫生的正當理由。你妹發現了這一點,不想繼續當你的傀儡,而你一氣之下就把她給推下樓了!毙l晟的語調平平淡淡的,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迷幻感覺,讓人有身歷其境的錯覺。
“你胡說!”趙心玲原本冷靜的語氣起了些許波濤。
“為什么所有好處部落在她身上,音樂的才能、父母的寵愛,甚至連生了病還能遇到帥哥醫生無微不至的照顧。而你什么都不奢望,只是想要擁有一點能和醫生相處的時間,她竟然不愿成全你。你照顧她、忍耐她、為她做盡一切,為什么她就不能夠體諒、幫忙你一下——”
“體諒?幫忙?”她突然冷笑的哼聲。
“當然,也可用同情——”
“同情?”她尖聲叫道,冷靜的面具已從臉上剝落。
“她嘲笑我!她竟然敢嘲笑我,叫我去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長相!”她失控的大聲說,語氣中充滿了憤怒的情緒。
“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為她的初戀鞠躬盡瘁,好人壞人都做盡了,而她不僅不感謝我的辛勞,竟然還敢嘲笑我!”她恨聲道,“我不能原諒她,除非她跟我道歉,可是她接下來又說了什么你知道嗎?她說我連替涂醫生那漂亮的老婆提鞋都不配,然后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我不能原諒她!”
“所以你就動手把她從樓上推下去?”
“對,誰叫她竟然敢瞧不起我,還嘲笑我的長相!”說到這兒,她的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得意的笑,“不過現在的我變得不一樣了,我割了雙眼皮,墊高了鼻子,還做了削骨手術,全身上下多余的脂肪也都不見了,現在所有人都稱贊我,說我變得好漂亮,我再也不需要活在任何人的陰影下了,包括趙心婷,包括白凌!”
“既然如此,為什么你還要開車去撞白凌?”
“因為她該死。”
“她哪里得罪你了?”涂圣再也聽不下去的怒聲質問。
“她憑什么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別人努力祈求了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幸福?和涂醫生結婚兩次,擁有一個漂亮的孩子,看起來好像永遠不會變老,而且還能擁有涂醫生全心全意的付出和寵愛,她憑什么?”
“他們旁若無人的在街上親吻、手牽著手從賓館走出來、在餐廳里幸福滿溢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還有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幸福畫畫……這一切的一切每天都出現在我夢里,只不過有時候站在涂醫生身邊,接受他的親吻,與他牽手的女人會換成是我。”
她說著便露出了幸福的神情,涂圣看了卻有股作惡的沖動。
“其實我也可以很幸福的,如果我能取代她的地位,如果,她跟趙心婷一樣,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話……”
衛晟誘導的問:“所以你承認那天開車要撞她的人是你嘍?”
“對。”
“好,這樣就可以了!彼f完,倏然用力的拍了下手!芭!”
就像被突如其來的響雷嚇了一跳,趙心玲猛然一震,然后慢慢地睜大雙眼,接著血色迅速的從她臉上褪去,讓她的臉在瞬間變成一片慘白。
“你對我做了什么?”她難以置信的朝他厲聲質問。自己剛才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像被催眠又像是走入幻境一樣,完全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堆不該說的話。
“我對你做了什么?”衛晟以一臉無辜的表情說:“我只是拍手告訴在隔壁觀看的人可以過來而已,我做了什么?”
“隔壁?”
說時遲,那時快,訊問室緊閉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局長帶著因大受打擊而面無血色、腳步蹣跚的趙氏夫妻走了進來。
趙心玲搖晃了一下,震驚而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
“爸、媽?”
趙母頭一抬,大步沖向自己的女兒,然后舉起手用力的朝她打了一巴掌。
“你怎么可以這樣做?”她緊緊地捉著她,用力的搖著她、捶打苦她,傷心欲絕的哭泣,“心婷是你妹妹,她是你妹妹呀!你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嗚……”
涂圣從沒想過結果會變成這樣,他只是想給趙心玲一個教訓,讓她從此遠離他們夫妻而已。
看著也算是認識的兩位老人家,老淚縱橫的模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歉然的對仍站在門邊的趙父低聲說了一句,“我很抱歉!比缓蟊隳碾x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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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內情。”聽老公說完所有的經過后,白凌嘆息的說,感覺有點哀傷。
“我也沒想過!蓖渴u頭嘆息。
“我覺得她父母好可憐!
涂圣點頭。
“老公,如果我們撤銷對她的告訴的話,那……”
“即使如此她也難逃法律的制裁,畢竟她確實殺了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還是她的親妹妹!彼驍嗨脑挕
“那,我們可以幫得上他們什么忙嗎?”她眉頭緊蹙,一臉煩惱的思索著。
看她這么煩惱,涂圣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老婆,你是不是忘了她曾經想殺害你的事呀?”將她拉進懷里,他低下頭來抵著她的額頭,無奈的凝望著她。竟然還在煩惱要怎么救對方?真是個善良的小傻瓜!
“我沒有忘呀,但是我現在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你的腳受傷了!
“醫生說這點傷一個月就可以好了。”
“我是醫生,我當然知道!彼焓州p敲了她的腦袋瓜一下,然后眼神一變,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而冷冽,“問題不在傷勢什么時候會好,而是她真想置你于死地,光這一點就無法讓我原諒她。”
“老公……”
“我們不要再談這個話題了。”他搖頭,結束這個令他愈談愈想冒火的話題。
“好吧!笨此坪跤悬c不悅,白凌只好妥協。
客廳里陷入短暫的沉靜中,她靠在老公懷中,安靜的陪他看新聞。
新聞報導提到油價又要漲了,面粉也要漲,什么都漲,就是薪水不漲,小市民苦不堪言的現象。
她想起了小羽和湛娜曾經跟她說過,之前她為了養活自己和女兒,每天都過著拚命工作和縮衣節食、錙銖必較的生活。
她想,如果自己沒喪失記憶的話,現在可能還在過那種生活,而且一定也會為物價上漲而苦惱不已吧?
想到這一點,她就忍不住覺得,也許自己應該要戚謝當初害她喪失記憶的那個人才對,嘻~
“你在笑什么?”聽見她的笑聲,涂圣好奇的低頭詢問。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要好好感謝當初害我喪失記憶的人才對!彼Φ。
他聽了頓時奇怪的皺起眉頭!澳憬裉焱砩鲜窃趺戳,怎么老是說些奇怪的話?”
“有嗎?”
“剛才是拚命想幫威脅過你生命的人,現在又說要感謝害你失去記憶的人,這還不夠奇怪嗎?”
白凌一呆,忍不住輕笑出聲。
“的確很怪!彼χc頭。
“你剛才到底在笑什么?”他好奇的問。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沒有喪失記憶的話,現在肯定會為了物價上漲而苦惱不已,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應該要感謝那個人,否則現在的我不會過得這么幸幅又無后顧之憂!
“你說錯了吧,讓你過得這么幸福又無后顧之憂的人可是你老公我,所以你該感謝的人應該是我,關那個害你失去記憶的混蛋家伙什么事?”涂圣不爽的反駁。提到那個家伙,他就有一肚子散不去的火氣想扁人。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沒喪失記憶的話,說不定到現在還ㄍㄧㄥ在那里不愿意和你和好!卑琢杼痤^來吻了他的下巴一下,眼泛情意的凝視著他。
啊,原來她指的是這件事呀!
好吧,他承認那個混蛋是有點陰錯陽差的幫了一點點忙啦,但是功過仍無法相抵,那家伙還是個該死的混蛋!而且一點也不值得他老婆分心一秒鐘的時間去想那個混蛋!
“老婆,你吻錯位置了!彼麑λf,然后低下頭就給她一記結實的熱吻,吻得她氣喘吁吁,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更別提想起那個該死的家伙,只不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因為這一吻讓他好想要她,可是老婆的生理期還沒過呀!
他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放開老婆的唇瓣,他癱在沙發上發出一聲類似無奈與受挫的呻吟,令明白他在無力些什么的白凌倏然笑了起來。
“殘忍、無情的女人。”涂圣瞄了她一眼,低聲咕噥。
她聞言,笑得更開心了。
完全拿她沒辦法,只好再把她捉來狂吻一頓,繼續懲罰她兼折磨自己。反正痛都痛了,他不介意多吻她幾分鐘或是幾小時,總要拿點安慰回來嘛。
兩人再度氣喘吁吁的分開,白凌稍稍平復自己紊亂的氣息后,嬌嗔的說:“何必自討苦吃?”
“誰叫你這么秀色可餐!彼允种篙p刮著她的臉龐,雙眼中盡是溫柔情意。
她抬起頭來迅速的又吻了他一下,這才將頭枕回他懷中,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
安靜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叫道:“老公!
“嗯?”他應聲。
“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她猶豫的說。
“什么問題?”
“你爸媽也都過世了嗎?”她從他胸前挺起身來,抬頭看著他。
涂圣倏然一呆,然后慢慢地露出一臉怪異的表情。
“沒有!彼f。
這下子換白凌呆住了,她急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
真是的,她在慌什么呀,她現在面對的,又不是別人,他一定知道自己不是有意要詛咒或冒把爸媽的,自己根本就用不著這么緊張,而且現在還有一個更需要她關切的問題。
“老公,如果爸媽他們都還健在的話,為什么這半年來我從沒聽你提過他們,也不見他們和我們聯絡,這是怎么一回事?”她疑惑的問。
他沉默不語。
“老公?”
“我們脫離父子、母子關系了!
“什么?!”她倏然間頓住,作夢都沒想到會聽見這么一個答案,“為什么?發生了什么事?”她皺緊眉頭的臉上滿是煩惱、關心與擔心。
涂圣有點不想說,但是卻又舍不得老婆為此事擔心,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輕描淡寫的說:“其實也沒什么。事實上我最近正打算和他們聯絡,請他們原諒我!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白凌一臉認真的追問。她必須要先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才能夠幫他。
“老婆,這件事我會處理!
“你不要每次都跟我說這句話,我們是夫妻,夫妻就是要共患難,有問題時一起想辦法解決,不是嗎?告訴我,讓我幫忙好嗎?”
她握著他的手,堅定而溫柔的凝視著他,讓他突然有種如果天塌下來,她不會等著自己去保護她,反而會反過來保護自己的感覺。這個女人,叫他怎能不愛她?
“老婆,我愛你!蓖渴ド钋榈膶λf。
“我也愛你,老公!彼撬挥,同時給了他一個微笑,“不過你還是得回答我剛才問你的問題!
看樣子她是吃了秤坨鐵了心,非得知道那個令他和父母斷絕關系的原由就對了。
他嘆口氣,又掙扎了一會兒,才認命的開口說:“因為他們無法原諒我和你離婚!
“?”白凌傻傻的看著他,一時之間還搞不懂他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你有一對疼愛媳婦比疼愛自己親生兒子還要多的公公、婆婆!彼H吻她的鼻尖,接著調侃自己,“可憐我爸不疼、媽不愛!
白凌呆若木雞的看著他,然后眨了眨眼,腦袋終于逐漸將這兩句話兜在一起:
所以,他會和父母斷絕關系,是因為他和她離婚,而他那對疼愛媳婦比疼愛親生兒子還多的爸媽不肯原諒他,這讓他很吃味,所以才會斷絕關系?
這個原因實在……實在是太好笑了啦!
“哈哈……”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突然從白凌口中逸出,她完全無法自己,笑不可抑。
涂圣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
他看著她,瞪著她,張開嘴吐出的卻是透露著些許無奈的輕嘆。
這個正在嘲笑他的女人呀,怎能讓他如此愛她,愛得義無反顧,愛得無怨無悔呢?
愛上她,他只能說——
他認栽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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