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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歌(上) 第2章(1)
作者:佚名
  雪花紛下,天地一色的白,‘宸虎園’里的靜天寂地,十數年來未曾有過更改,處處可見細心的維護,就連高大的樹木都綁上了繩架,以防大雪沉重,壓垮了生長不易的枝干。

  但是,這個園子曾經聲名揚動天下,其緣由不在于主人所經營的‘云揚號’生意版圖宏大,也不在于這個園林包山含水,是一片難得能見的風水寶地,而是在二十幾年前,這里曾經出過一位“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小總管。

  后來,這位小總管嫁給了‘云揚號’的東家,從一名妾室最后坐穩了正妻之位,沒兩年就生了個白胖小子,而后掌握了整個‘云揚號’的經營大權,人稱“芽夫人”,這名號雖然也響亮,但人們仍記得當年的小總管。

  只能說,從小總管到當家主母,沈晚芽的聰慧心思與成功手腕從未教人失望過,尤其是一手將她扶上主母之位的夫君問守陽。

  雪天里,沈晚芽忙里偷閑,在水榭里焚香煮茶,就一個人靜靜的,在水滾茶浮之后,將渣子撈凈,雖說不撈也無妨,但她生平喜歡以干凈的茶湯兌奶子,比起夫君與兒子喜歡加些酥酪,她則不愛,至多放上一小勺糖。

  從前她是放小半勺就覺得甜膩,這些年,隨著自家夫君吃甜了些,以前她因為兒時的陰影,極怕玫瑰糖的味道,可是那天,她試著以玫瑰入茶,再加糖做成奶茶,滋味與玫瑰糖有微妙的相似,喝下之后卻也未覺得反胃惡心,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年歲長了,又或者人總是會改變的緣故?!

  就在沈晚芽煮好了奶茶,以暖手的杯子盛了半杯,雙手捧著,輕吹奶白茶湯上飄泛的輕煙時,聽得不遠之外傳來一聲細嫩的女子呼喊。

  “小總管!”

  聽見這一聲曾經屬于她的稱喚,沈晚芽明知道如今并非在喊著自己,但仍舊忍不住順著聲音望看過去。

  果不其然,沈晚芽在雪地里看見了一抹極溫暖的顏色,不同于她這個第一代小總管喜穿青色的衣衫,‘宸虎園’的第二代小總管元潤玉喜歡嫩橘色與茜紅色,偶有幾筆鵝黃輕描入其中,讓人見了這女孩的身影就覺得心里溫暖。

  沈晚芽看著元潤玉回頭,那一張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圓亮杏眼,直挺挺的鼻,以及飽滿卻略顯干澀的紅唇,只是見了那張唇瓣,教沈晚芽頗感無奈地搖頭。

  這妮子有一個不太好的習慣,沒事就喜歡舔咬嘴唇。

  尤其,是她忙碌或是認真辦事時,就舔得更兇,是以經常可以看見那一張明明形狀極飽滿好看的紅唇,因為干澀而戰裂出血,任人如何提醒都沒用。

  沈晚芽是過來人,就算不看元潤玉那張裂開兩道細細血痕的嘴唇,也知道這段時間園子里客人多,事情忙。

  ‘云揚號’大半分舵的掌柜,若無特別吩咐或交代,從冬至就會陸續回京與總號對帳,之后,他們會擇其中一、二天要進‘宸虎園’與東家匯報。

  所以,身為園里的小總管,負責招呼待客的元潤玉從冬至忙到接近年關,然后再為‘宸虎園’忙著張羅除歲布新,新年之后,又要忙著讓人準備酒水,招呼前來祝賀新年的相與商家,所以,直至今兒個大年初四,元潤玉依然還是像顆陀螺亂轉,一刻也不得閑。

  不知怎地,沈晚芽想到了她家夫君前幾天忽然有感而發,抱著她挺珍寵地笑道:“還是我的小總管厲害,當年就算比現在忙上百倍,也渾然不見你有半點手忙腳亂的模樣,哪怕是事情堆積如山,賓客如云,我也都是見你氣定神閑,游刃有余!

  聽了這話,沈晚芽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嬌抿嫩唇,默了沒作聲,只在心里道:你也不想想自己當年嘴巴有多損、多缺德?!我自然是死活也要硬扛著,要是在你面前有一絲示弱怯軟了,還不知道要被你損成什么樣子呢!

  且不說問守陽疑惑妻子的那一瞬沉默究竟何意,說回沈晚芽在水榭里捧著沉實卻溫熱暖手的茶杯,一邊小口啜著沁甜的奶茶,一邊以沉靜的眸光看著冰凍的小湖另一畔,回廊之下二人的對談。

  喊住元潤玉的人是在招待各大掌柜們的宴席上,負責伺候酒水的丫鬟小喜,纖纖細細的身子,小小巧巧的五官臉蛋,是個模樣討喜的小丫頭,只是臂力弱,提不得重物,所以才讓她負責伺候酒水,此刻小喜的表情有點著急,看著小總管如看到救星。

  “小總管,你可千萬要幫幫小喜,慶州的蘇掌柜不知道為什么在喝了我備給他的酒之后,忽然啞了聲,他說酒水里必定有問題,現在堂里一團紊亂,東家說不準驚動夫人,讓人去請大夫,我怕……小總管,你是知道小喜為人的,怎么可能會害蘇掌柜?!而且備酒的人不止我一個。∧阋獛蛶臀野。∫堑綍r候大夫來了,說那酒里——”

  “不急。”元潤玉拍拍她的肩頭,太知道這丫頭膽小,明明沒做虧心事,但興許別人一個大聲吆喝,她就會怕得把壓根兒沒做過的事給認下來,是個容易六神無主的人,“我問你,蘇掌柜今天可是喝高了?”

  “是,喝了不少!

  “在他聲啞之前,可有吃進什么冰冷的食飲?”

  小喜回想了一下,連忙點頭,“有,蘇掌柜喝到半途時,說覺得燥熱口渴,讓人去廚房給他端些涼飲過來,剛好廚房的人做了藕粉涼糕,聽說蘇掌柜要涼飲,便切了涼糕,切了些瓜果兌了碗糖水,鎮涼了之后給前堂送過去,蘇掌柜喝了說不夠冰,還讓人取了些干凈的雪加進糖水里吃,小總管,你怎么知道蘇掌柜吃了涼飲?”

  這個時候,在另一畔聽著的沈晚芽已經約略猜到了幾分,然后,就聽得元潤玉笑著說道:“傻小喜,你先別慌,蘇掌柜會失聲啞調,是他自個兒咎由自取,大夫來了,你只需對大夫說,蘇掌柜醉后飲冰,大夫心里就有數了,只是你也不該,我曾經交代過,要是客人喝醉了,就算是耍賴也不許取冰飲給他們,怎么你就忘了呢?”

  “我……我自然是記得小總管說過的話啊!原來廚房送來的糖水就只是微涼,我哪里知道蘇掌柜會堅持要加了大把雪下去喝,小總管,喝了酒,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能再吃冰飲嗎?”小喜一臉惴惴不安。

  “最好不要,要是真的已經醉了七八分,那就更不能碰,現下失了聲事小,要是落下病根,才真的后悔莫及,這些食飲上的禁忌,蘇掌柜他們這些老長輩應該都是知道的,但沒想到自己會出事而已,東家是個明理的人,你回去一說,他應該就明白了,現在,你先回去前堂,把事情給交代清楚,我要先到后門去跟幾位銹商清點貨物,順便要交代他們這幾天要注意給我們多備些什么東西送過來,就不跟你一起回前堂去了,不過,既然東家說不許驚動夫人,你就千萬別嚷嚷,知道嗎?”

  “是,小喜知道。”

  小喜寬了心,終于能夠笑得出來,點了點頭,循著原路回去,腳步從來時的沉重,變成了無比的輕快,在她的心里總會想,人家都說第二代的小總管不如第一代的聰明,不如第一代的能干,不如第一代的……總之,就是怎么比,都不如第一代的好,但是,她就是喜歡現在這個小總管,永遠會在她有麻煩的時候,為她想辦法解決,助她脫身無事。

  元潤玉被她笑起來特別討喜的模樣給逗笑了,沒轍地笑喟了聲,才正要回頭往剛才正在前去的方向而行時,就在水榭里瞥見一襲熟悉的青綠色身影,那襲綠,略帶了點秋香色,襯得主人素凈的容顏特別白凈。

  “夫人……你都聽見了?”元潤玉尷尬地笑笑,沒有想到東家最不愿意驚動的夫人,竟然就在不遠的水榭之內。

  “嗯,”沈晚芽笑著點頭,“蘇掌柜失聲的原因,大概與你跟小喜說的八九不離十,都讓他們去忙吧!玉兒,你過來陪我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可是……”

  “那些銹商不會連一刻鐘的時間都不能等,你太認真對他們好,為他們著想,這些人反而會覺得你好欺負,不妨就讓他們多等等吧!玉兒,你要記得,施小惠的同時,也要懂得給顏色,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誰對你點滴好,你就恨不得涌泉以報!

  在說話的同時,沈晚芽已經取過另一只在爐邊暖熱的杯子,為她斟了奶茶湯,放在桌案的對面,回頭微笑,等著她過來。

  原本還有點猶豫的元潤玉,在見了自家夫人的舉動之后,只能靦觍地笑笑,知道夫人這是不允許她拒絕了,只好繞過小湖,走進水榭里,立刻就感覺到一股被火爐烤熱的暖意襲面而上。

  她謝了座之后,捧起了暖熱的奶茶湯,對著夫人甜美一笑,喝第一口時,熱茶湯碰到嘴唇上又干裂開來的血痕,刺痛了下,她輕嘶了聲,卻已經是習慣了,不以為意,繼續小口地飲了起來。

  奶茶湯香而甜,一口口飲下,連心都暖甜了起來。

  “好喝嗎?”

  “嗯!

  元潤玉開心地點頭,看著夫人年過四十,卻凈潤得猶若少女般的容顏,在她的心里,夫人就像是她的第二個娘,在這個人面前,她可以卸下小總管的重責大任,因為,這個第一代小總管永遠能夠提出比她能想到還更好的辦法,然后,再慈祥地笑著問她今天吃飽穿暖了嗎?要她放寬心,說事情就算出一點差錯,也死不了人的,饒是天塌下來,頭一個頂著的人絕對不會是她……云云。

  元潤玉聽從以前就十分疼愛夫人,看著夫人長大的九姨婆說,夫人這些年的性子改變了不少,以前較真得可怕,凡事到了她手里,絕對是一絲不茍,有條不紊,現在精明依舊,只是柔軟了不少,不會再凡事要強。

  但有些掌柜老前輩們卻說,夫人如此改變在他們眼里看來倒是更可怕,表面上迷糊嬌憨,行事得過且過,似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計較,反而容易有人因此掉以輕心了,以為能行欺瞞之事,事實上,那一顆七竅玲瓏心仍舊是通透無比,什么鬼魅伎倆,都逃不過她那雙精明的眼皮子底下。

  一思及此,再想及剛才夫人所說的話,元潤玉也不是個心思遲鈍的人,大概明白了夫人或許是聽說了些什么蜚短流長的耳語。

  其實,她覺得那些鋪商大多都是好人,待她也很和氣,但是,夫人說的卻也沒錯,有些跟‘宸虎園’合作往來的鋪商知道她并非是個會為難人的總管,幾次就想偶爾來個混水摸魚,大概料準了就算被她察覺出來,也只需要擺出一副有苦衷的可憐兮兮姿態,她就會心軟。

  幾次下來,夫人就算知道了她對那些鋪商沒有多加追究,甚至于是幫著他們把事情給圓滿解決了,并沒有多置片語,只是一年在清明寒食,要她陪著一起在園子里走動踏青之時,笑著對她淡淡地說道:

  “玉兒,你做什么都好,是我把你送上這位置的,我一定都支持,但無論如何,都不許傷了對你而言重要的親人,在你這一輩子里,你可以說千萬個謊言,我一定都不追究,但請千萬別欺騙信任你的自己人,玉兒,姑且不論是非,也還有親疏!

  雖然沒有半句責備之詞,但是,卻讓元潤玉知道了自己的本分,也正因為有這一份無可取代的信任,自己才更應該不予辜負才對,從那一天之后,她予人方便的同時,也謹記著自己該拿捏的分寸。

  只是偶爾,總還是有人想要試探她的底限,或許以為自己可以鉆到空漏,占到些許便宜……

  這時,元潤玉抬起美眸對著夫人像是在保證般,揚唇笑了一笑,雖然沒說出口,但她知道聰明的夫人肯定能猜到她想說別再為她擔心的意思,如今的她,已經不是當日那個不知輕重的黃毛丫頭。

  沈晚芽確實明白了她的心意,也回以徐柔的微笑,心里也有數,如今的元潤玉早已經有自己一套行事作風,比起當年的自己,多了幾分明快的潑辣狠勁,若不是遇到特別棘手的人或事,那一副天塌下來有她扛著的頂缸氣魄,也已經充分夠用了!

  沈晚芽笑著為她的杯里又添進些許奶茶湯,看著她緩慢地一口口啜飲,眼眸深處忍不住添了幾分疼愛,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如今,看著這一張明眸皓齒,白凈圓潤的臉龐,修長的個兒還比她高了小半個頭,眼前這個已經年滿二十三歲的美麗女子,讓沈晚芽已經難以回想起來,自己當年在一個與今日相仿的鵝毛大雪寒天里,撿回的瘦小孤女模樣。

  依稀記得那個小孤女,那年才九歲大,穿著單薄破爛的衣裳,身上青青紫紫的凍瘡無數,在人們來往奔走,忙著張辦春節年貨的大街上,到處拉著求人,求他們救救她的張爺爺……

  沈晚芽從小也是一名孤女,不會不明白世態炎涼的道理,只是,她看著那名小孤女的眼神,卻與一般人不同,并不是因為同病相憐,甚至于,她會看到小孤女,也并非是碰巧路過,而是刻意循線而來。

  在讓人帶著她找到那個小孤女之前,她原本是帶著奴仆在采辦年貨,經過一個不怎么起眼的古玩攤子,卻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只羊脂白玉佩,玉佩有些許斑駁顏色,她在猜想應該是沁了血跡。

  大概就因為那么一點駁痕,讓這一塊上等的羊脂玉佩顯得不起眼,因此沒注意到那玉佩上極為特別的雕刻紋路,但沈晚芽一向眼明心細,買下了玉佩,問明來處,攤主說是一個街頭地痞拿來換酒錢的,他看了玉佩上的血沁擦不去,本來怕會忌諱買不掉,沒想到才剛擺上來,就碰上她這個客人了!

  沈晚芽問他識不識得那個地痞,又問了幾個問題,很快就猜到這塊玉佩絕對不是那個地痞男子所有,她取了二兩銀子,讓攤主去把那個地痞找來,一見到那人猥瑣閃爍的言詞表情,沈晚芽就知道自己的推斷不錯,但她仍舊耐住性子,把玉佩的來處給問了一清二楚。

  那個地痞說他是可憐一位小孤女,給了錢,跟那個小女孩換來的,看見沈晚芽對玉佩的興致濃厚,一度想要獅子大開口,與她坐地起價,但她見事情問得七八分,也不以為意,只是聳肩笑笑,說她覺得這玉佩極眼熟,似是一位好友不久之前被竊走的一樣心愛之物,其中,還帶傷了一條人命,把來路問清楚,是想要報官時,順便讓官府知道誰有可能是偷玉佩的兇手……

  她這話才甫說出口,那個地痞與古玩攤主的態度忽然變得結結巴巴,推說與自己無關,三兩下收拾干凈,夾著尾巴逃之天天。

  沈晚芽沒阻止他們離開,讓人找來了‘云揚號’近處分號里,對附近街坊最熟悉的伙計,說了小孤女的狀況,那個伙計一聽就知道夫人要找的人是誰,說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那個小女孩一直到處在求人幫忙,曾經有‘云揚號’的伙計要把她帶到旗下開設的“育兒堂”去,那里,是當年沈晚芽設來專門收容孤兒的地方,但小女孩總說還有張爺爺要照顧,不能離開,到了最后,只要看到身上有‘云揚號’服色或徽號的人,轉身就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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